第二天一早林绾便醒了。看着窗外的朝霞和白玉兰相辉映,心里舒缓了不少。又想起昨天那番闹剧,脸又红了起来。问兰踏进寝室看见自家小姐醒了连头都不梳就直挺挺地坐在床榻上红着脸发呆,摇了摇头叹口气。
“小姐,该洗漱了。”问兰轻轻地把面盆放到架子上,将毛巾浸了温水拧干往林绾脸上擦着。
“外面怎么那么吵?”林绾眺着窗外,头动来动去的。
“盛公子一大早就往咱潇云阁旁的凌云阁里搬东西,是不是吵着您了,今儿才这么早醒?小姐您别乱动,奴婢不好擦您的脸。”
“喔,是这样啊。我不是被吵醒的。好。”林绾迷迷糊糊地答道。心都飞到凌云阁去了。
“小姐,今儿老爷吩咐了辰时要到览云阁早省,这才卯时您便醒了。莫不是今儿有什么安排?”
“知道了,兴许是昨晚睡得早今儿才早醒的。”
“小姐,今儿就穿这件衣裳可好?”
“好。”
“那今儿戴加一对金丝镶芙蓉钗可行?”
“玉簪子留着。其他都行。”
“小姐,穿好了。您今天这身打扮可真好看。”
“问兰,今天沁瑶怎么还没有来找我?”
“兴是昨儿被宋大人罚了。”
“为何?”
“宋小姐昨夜朝盛公子一个劲地喊,昨儿回去时还是被宋大人揪着耳朵走的呢。”问兰捂住嘴低声笑笑。
“这沁瑶啊,没一天消停的。早膳时间还没到,我们到后花园走走吧。今早我瞧着白玉兰开了呢!”林绾看着窗外一朵一朵开着的白玉兰,欣喜地说。
“好。听凭小姐吩咐。”
林府后花园——
一人在望鹤水榭上咿咿呀呀地唱着曲儿。
“那不是二小姐吗,怎的今日都起这么早?”问兰看着水榭上舞动的身影疑惑道。
“兴许是昨儿夜里都睡早了吧,”林绾撇了一眼舞得正起劲的人儿,心不在焉地说。林妤是什么样的人林绾很清楚,今早盛澈亭刚搬来林府她就唱起来了,为的不就是能多勾一勾这盛公子吗?林绾本就是个不喜争的,自然看破不说破。
“二姐姐八面玲珑心巧的很呢。”林绾看着水上的倒影低声说。
“是谁一大早火药味就这么重啊?”盛澈亭慢悠悠地朝林绾走来。
“问兰,咱快走,不理他。”林绾见盛澈亭来了便想往花园深处走。
“小姐当心,前面有一块石子!”问兰急忙想去拉林绾一把,却被盛澈亭赶了先。
“都跟你说有一块石子了你怎么还走!”盛澈亭拉住林绾的胳膊,喊道。
“石子而已,又不是这条路都不能走了。”林绾瞥了一眼大惊小怪的盛澈亭。“放开我。”
“娘子可是还在生我的气,昨儿的事……”盛澈亭俯身到林绾耳旁用只有两人才能听见的声音说。
“昨天的时莫要再提,你放开我!”林绾的脸又红了起来,微怒。
“娘子不让我说,那便是生气了?”盛澈亭紧追着问。
“你……”林绾本欲回身挣脱盛澈亭的禁锢。奈何脚无法回旋,转个身便一把扑在了盛澈亭怀里,他怀里传来一阵草木的馨香。林绾往下一瞥,原来是盛澈亭腰间系了个佩帏。
“娘子不用这么心急,若是想让为夫抱抱你,说句话就行了。”盛澈亭在林绾耳边轻佻地说。林绾一气之下把盛澈亭往外一推,没把他推倒却害得自己向后倾倒。盛澈亭一下子揽住林绾的腰,两人已是脸贴脸的。林绾的脸红得都有些病态了。
“娘子可是昨晚没睡好?”盛澈亭一脸担忧。
“不…不是!你放开我!”林绾推着盛澈亭。
“你让我亲一下我就放开你。不然我不放,娘子今日打扮得真美,是为了迎接夫君前来才打扮的吗?”盛澈亭用另一手抚了抚林绾的脸。
“你个登徒子!”
“要是能被娘子亲一下,当个登徒子也没什么不好。”盛澈亭依然笑嘻嘻的。
“你们在干什么!”一个尖细的女声传来。盛澈亭猛地往林绾嘴上盖了一下章。然后若无其事地把林绾扶起。
“二姐姐,我刚刚不小心摔倒了,是盛公子扶我起来的。”林绾福了个礼,缓缓道来。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耍什么把戏,这不还有问兰吗,用得着盛公子扶你吗?”林妤指着林绾一顿骂。
“二姐姐教训的是,我下次一定会让问兰跟我紧些的。”林绾低头答道。
“这才对嘛,别一整天狐媚子的样。”林妤挑起一缕秀发,轻浮地说。
“二姐姐教训的是。”
“没什么事你就先退下吧。别在这碍眼。”
“那绾儿先告退了。”林绾福了个礼,转身出花园。问兰和盛澈亭紧紧跟着林绾。
“哎!不是,我只让你走!林绾!”
“那盛公子就留下吧,绾儿先行一步。”林绾朝盛澈亭福了个礼,转身欲走。盛澈亭一把抓住林绾的胳膊。“娘子,你就留我一个弱男子和一个母夜叉一起吗?”盛澈亭凑到林绾耳边可怜兮兮地说。
“她又不会吃了你。”
“会。”
“不会。”
“你怎知不会,我一个弱不禁风的男子,她一个凶神恶煞的母夜叉…娘子你得救我。”
“你连沁瑶都不怕了,还会怕她?”
“你不也是不怕宋沁瑶,怕这个林二小姐,俗话说妇唱夫随嘛。”
“我那不是怕,我是不想惹麻烦,那不一样的。是夫唱妇随,你夫子是怎么教你的。”林绾白了盛澈亭一眼。
“那我也怕麻烦,你把我也带走吧,你就不怕待会就见不到你夫君了吗?”
“我相信你可以的,我在览云阁等你!”
“那你唤我一声泽郎我就放你走。”
“哪有这样的!”
“林绾!你干什么呢,你还走不走了!”林妤见他们两在那嘀嘀咕咕了好一会,心里醋意横生。
“二姐姐我这就要走了!”林绾凑到盛澈亭耳旁。“泽郎”便转身跑了。盛澈亭看自家媳妇的小碎步,再一次感慨自家媳妇的可爱。
“哎呦,盛公子!来帮帮我,我的脚扭到了!”林妤在大喊大叫着。盛澈亭敛起笑容,一脸冷漠地朝林妤喊。“那你待在那别动,我去给你请张大夫!”然后转身走了。林妤见盛澈亭要跑,急急忙忙也跑了起来,谁知真扭到了脚。这花园里又没人,刚刚也为了博得盛澈亭得注意把问葵打发走了,林妤只好在原地哀声大叫,希望有人能来救救她。
用过早膳后一行人都往览云阁赶。盛澈亭一路上都和林绾黏在一起,时不时过来讨个亲,时不时说个笑话的,逗得林绾一路上憋笑憋得肚子疼。
众人皆踏入了览云阁内,只见阁内站着一个清瘦又略显凄凉的身影。转过身来,一把雪白的胡须上一叶薄唇紧紧抿着。许久才开口。
“都到了?”声音醇厚有劲。
“回夫子的话,林家众子弟和盛公子皆在此。”开口的是林深。
“那便入座吧。鄙人姓司,公子小姐们可唤我司先生。今天上的是…………”
林绾认认真真地听课,做笔记突然一个纸团砸了过来,林绾一惊。
“司先生!有人乱丢纸团。”林绾拾起纸团,她自然知道又是盛澈亭在捣鬼了,所以林绾毫不犹豫地向司先生汇报。
“是哪位公子还是小姐做的,请课后自来与我说明缘由,若不然,就别怪老朽无礼了。”司先生眯着眼将堂内的人都扫了一遍,轻咳几声,又开始讲课“我心匪石,不可转也,我心匪席,不可卷也,威仪棣棣,不可选也,这句讲的是……”
两个时辰后——
“总算是散学了,没想到这司先生的课竟如此累人。”林妤伸了伸懒腰,抱怨道。
“大哥哥,二姐姐,三姐姐,四哥哥,盛公子。薰儿先行告退了。”林薰眨着一双明亮的大眼睛向众人行礼,身边的问莲也收好了东西。两人齐齐退下了。
“大哥哥,二姐姐,三姐姐,盛公子,钦儿也先行告退了,问瑾走吧。”
林薰和林钦走后,堂内一片寂静。林深想跟林绾独处一会儿,盛澈亭也想跟林绾多待一会,林妤想跟盛澈亭待在一块,林绾想再问问司先生刚才讲的那篇文章色一个知识点,但盛澈亭又要去找一下司先生,林绾不知该什么时候去。司先生看着四个呆坐在座位上还不走的人。
“不知公子小姐们还有何事?若无事,老朽先退下了。”
“等等,有事!”林绾和盛澈亭一起喊出这句话。
“不知是林小姐先说还是盛公子先说。”司先生捋了一把胡子,看着两人。林绾推推盛澈亭。“你先说吧。”盛澈亭一脸无奈地看着她。随即盛澈亭就被司先生叫走了。约一盏茶后,两人才从屏风后走出来,却是相谈甚欢。林绾也抓紧时间问了司先生,然后匆匆赶回潇云阁。
“娘子!娘子!绾儿!你等等我!”盛澈亭阴魂不散地跟着林绾。
“你莫要跟着我!”林绾在前面跑着,盛澈亭尾随着。提着书箱的问兰和亦文被远远甩在后面,两人相视无限无奈。
“娘子,夫君我又哪里做错了吗?”盛澈亭猛地往前一扑,把林绾圈进怀里。轻声哄着。
“没有,你放开我!”林绾不安地扭着。
“你再动我就亲你了!”盛澈亭出声威胁林绾。
“你敢!信不信我…我叫沁瑶剁了你!”
“不信,你不会的。”
“你怎么就确定我不会?你给我放开,你再箍着我我就要哭了!”
“是弄疼娘子了吗?”盛澈亭赶紧放开林绾,小心翼翼地观察林绾的表情。
“哼!沁瑶,沁瑶!”林绾边走边喊着。盛澈亭像一只被主人丢弃了的小狗,寸步不离地跟在林绾身边。林绾走到哪他就跟到哪。
“绾儿,你叫我啊!我今儿起晚了所以才来晚了。”宋沁瑶蹦蹦跳跳地跑到林绾面前,看了一下林绾身后的盛澈亭,秀眉微皱,火气瞬间就上来了。“盛澈亭,你还好意思跟着绾儿!要不是你昨晚……”
“好了沁瑶,过去的事情就让他过去吧,他也是想哄好我才不得已这样做的。”林绾踮起脚尖,够上宋沁瑶的头,轻轻摸了几下。
“哼!你就知道站他那边。”宋沁瑶气呼呼的。“那我就罚你陪我玩一天。”宋沁瑶拉起林绾的手正欲走,又撇见盛澈亭可怜兮兮地跟着林绾。
“盛澈亭,别跟着绾儿,我们要去玩了,她这一天是我的!”宋沁瑶拍一拍自己的胸膛,无限自豪。盛澈亭可怜巴巴地看着林绾“绾儿……你要丢下我吗?”一双眼睛扑闪扑闪的。
“唉,沁瑶你在这等等我,我马上就来。盛澈亭你跟我走一趟。”林绾拉着盛澈亭往潇云阁的方向走。
“好嘞,我就在这里等你,绾儿记得要回来啊!”宋沁瑶从荷包里扣出一块糖,靠在墙上,慢悠悠地吃着糖。
“绾儿你…”
“你先别说话,我找一下东西。很快的,别急啊。”林绾蹲在柜前抽出一层又一层的抽屉,原本整洁的房间顿时凌乱了。
“要不然你告诉我你要找什么我帮你找吧。”
“不用,你就站在那就行了。”
“好吧。”盛澈亭看着林绾忙碌的身影,心想也帮不上忙,就四顾起来。林绾的寝室不大,入门便可看见一排书架子,再往里走靠左边的墙上有一个窗户,窗外一棵白玉兰开得正盛。窗下有一个桌台,上面放着一又又一条叠得整齐的小帕子,旁边放着女红所需的物品。盛澈亭拿起一条绣着白玉兰和亭台的帕子,意境很美,但这绣工实在是不敢恭维。盛澈亭放下帕子,往房间内里看去。屋内被重重纱幔掩着,皆是绾色。正是跟主人一个名字,绾色为浅绛色,是极其高雅素净的一个颜色。在窗对面是一排柜子,那个忙碌的小身影被重重纱幔掩着,有些看不清,只见其都快被翻出来的东西埋了。
“绾儿,别找了,出来吧!”盛澈亭有些担心。
“你去把问兰叫来,我问看看她知不知道放在哪。”林绾转过身朝盛澈亭说。
“好。她在哪?”
“她许是在书房打扫卫生呢!就出门左拐第二个房间。”
“好的。”
盛澈亭踏出寝室,走进林绾的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