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绾一早醒来就被盛澈亭拉着在街上逛来逛去,两个人帷帽的纱布飘来飘去,在人群中十分亮眼,他们把问棠和亦文甩得远远的。锦州城的早市很是热闹,到处都是烟火气。盛澈亭自小生活在那一方庭院里,来了锦州城也是日日宿在林府,除了那日搬家在街上匆匆瞥过外,从未见过如此热闹的景象。他不由得对每件事都好奇得很,拉着林绾问来问去的。林绾刚醒迷迷糊糊地自然不能回答他,但他也还是很兴奋的叽叽喳喳着,除了时不时会停下来一脸可怜地看着她,问她为何不理自己,当然,林绾还是不会理他,而他也若无其事地继续讲着。讲的久了,林绾似是被他感染了,又或是渐渐清醒了,一搭没一搭地回应着他,这也让盛澈亭好高兴了一阵。
“娘子为夫饿了。”盛澈亭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街上传来各种不同美食的香气,它们没有一刻不在勾引着他的胃。
“你想吃什么?”林绾看着他。
“为夫人生地不熟地,又怎会知这锦州城有什么好吃的。”他一脸无辜地看着林绾。
“那吃馄饨吧。”
“这就是馄饨?”一刻钟前林绾说完就拉着他走到一个摊子面前排队,这队的尾巴都排到对面街了,让其他商贩都看红了眼。小摊虽小,但桌桌都坐满了人,他们要排到座位很不容易,幸亏那老板娘识得林绾,给她开了个后门他们这才能高高兴兴地坐在这里。盛澈亭看着面前这一碗馄饨,不禁发问。
“对啊,小时候我经常带沁瑶来吃呢,这家馄饨最好吃了。”林绾摘下帷帽,用勺舀起一个圆滚饱满的馄饨往嘴里塞,嘴唇被烫得红亮亮的,小脸飞满云霞,鬓角也沁出了些薄汗。盛澈亭看着林绾,吞了吞口水。
“你以前常带那宋沁瑶来吃?”盛澈亭的醋坛子被林绾这句话推翻了,里面的醋正在汩汩的流着。
“是啊,我俩小时候还住在一起一段时间呢。”林绾吃着馄饨,含糊不清地回答他。
“住在一起?你们睡同一张床?住一起多久啊!”这下那醋坛彻底破了,醋止不住地涌着。
“大概两年吧,那时沁瑶她父亲被调到边关了,他全家都住我家,沁瑶跟我好自然与我住在一起,当然也是睡同一张床啦,你难道还在潇云阁里看过第二张床?”林绾不以为然地说。
盛澈亭见自己媳妇或许是真没开窍,只能恨恨地戳起碗里圆滚的馄饨撩开帷帽往嘴里塞,吃到的却是满嘴馄饨皮,他还是愤愤地嚼着。“你馅都掉碗里了。”林绾抬头瞄了他一眼,笑出来。“笑什么笑,我就喜欢吃皮!”他狼吞虎咽完这一顿,硬是没吃出是什么味道。盛澈亭把银子往桌上一拍就转身走了,走了一小段路见林绾没有跟上来又只好再折返回去拉吃得正香的林绾。
“你怎么了?我还没吃完呢!”林绾被盛澈亭轻轻地拽着,勺里的馄饨滚到了碗里,溅得林绾一身汤水。他见林绾脸黑了一片。
“娘子,对不起。”盛澈亭见林绾又要生气,只能在林绾身边蹲下,拉过林绾一只手穿过帷帽把脸贴在上面,拿出那一股不要脸的劲求饶。旁边的食客哪里见过这般景象,都纷纷笑了起来。“这位娘子,你就原谅他吧!”
“是啊,原谅他吧。”
“小娘子,你家丈夫对你可真好!”
“原谅他吧。”
“是啊,娘子。原谅为夫吧。”盛澈亭眨眨眼,可怜巴巴的。林绾气得脸更红了,连帷帽都不拿了直接拉着盛澈亭就往外跑。“娘子这是不生我的气了?”盛澈亭一脸春风得意。
“你闭嘴!”林绾一掌覆在他嘴上。“娘子,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盛澈亭一手被林绾抓着,另一手也不好出手,怕伤了她,只能任她拉着自己在大街上跑。直到见了问棠和亦文着急的身影才放开他,林绾见自己手上油光闪闪的,脸不由得更黑了。
“娘子,我刚刚想跟你说的就是我嘴上的油还没擦......”盛澈亭的嘴周围被帷帽的纱布磨得红红的,他见林绾的脸又黑了一个度,小心翼翼地看着她。
“罢了,我要回去了你慢慢逛吧。”林绾拿出帕子擦了擦手,叹一口气,转身往人海里走。“娘子!”盛澈亭想去拉林绾的手,但那窈窕的身影瞬间在人海里消失了。林绾消失的速度之快连问棠和亦文都没有反应过来。
“娘子!绾儿!绾儿!问棠,亦文你们快去找找!”盛澈亭吩咐了他们就往人海里拨来拨去。
林绾转身走时感觉被谁拉了一把就被拽进巷子里。
“别说话。”那人拿一把刀抵着她的脖子。林绾噤声。那人把林绾拽上一辆马车,自己坐在了车厢前头让马夫将车缓缓行起。
盛澈亭急得厉害,一把拽过一个女子,又连忙道歉。他竟然不知原来这街上与林绾衣着身形相似之人这么多。“不好,怕是中计了。”他一敲手,顿然大悟,赶紧唤了亦文和问棠要回府里调人。
车里许是点了迷香,林绾的脑子越来越不清明,车窗也都封得死死的不留一条缝隙,但窗子的开口是用纸糊的。“亦文,问棠。回府。”盛澈亭的声音从车外传来。“盛澈亭......”林绾拔下头上的银笄用尽力气往窗子捅,半截银笄露出来窗子哐当一声掉在地上,车也快速走了过去。
盛澈亭唤亦文他们时一辆马车从他身边经过,车上却掉下一支银笄。他将银笄捡起。“这银笄好生眼熟。”问棠匆匆地赶来,见盛澈亭手上那支银笄,银笄上用雕成梅花的白玉缀着。“这不是小姐的银笄吗?”
“这是绾儿的?”盛澈亭看着她。
“是啊,这跟那白玉簪一样都是沐夫人送给小姐的,小姐一直很喜欢,今早还戴着呢。怎会在盛公子手里?”
“不好,那辆马车......”盛澈亭将银笄揣在怀里。“快!亦文我们去城楼!问棠你回府里请林老爷调兵关城门。还有,你若不成,就换一身华贵点的衣裳,再唤几个丫头来。记着,你得坐着轿子来!”盛澈亭和亦文在街上疾行,在马车要到城门时,他们抄小径先一步到了城门。“亦文拦住那辆马车。”亦文拔起佩剑,拦在了跑得急的马前。马被吓了一跳,扬起前蹄直叫着。那马夫费了好大一番力气才稳住马。“你是何人?这是作甚!”他生气地喊。
“二位还请息怒,是我让他这样做的。”盛澈亭朝那两人作了个礼,不急不缓地说。
“你又是何人?”那马夫作势想下车理论,却被身旁的人按住了。那人长相不算十分俊朗,但却很是温润,一副翩翩公子模样。一身白衣不染尘。他下车向盛澈亭回了个礼。“不知公子何事之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