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唐和艾吉离开了大祭司的溶洞。临行前,大祭司把那本农神大典送给了陈唐,他帮不上什么忙,只能期望这本跟了他大半辈子的宗教书本能够带给陈唐好运。
二人回到大祭司的府邸,准备骑马离开。
“记住,午夜时分来找我,一定要把药水配置好。”陈唐叮嘱艾吉。
“你确定要一个人么?”艾吉有些担心,“如果我通知王子,他可以带上军队,到时候解咒出了什么问题,至少可以保护你。”
“我说了,女巫的咒语没有那么简单,王子一定不能到场,否则他必死无疑。再说了,如果真出了什么问题,公国的军队会像纸糊的一样不堪一击。”陈唐解开缰绳,骑上他的马,回头冲艾吉笑了笑:“晚上见。”
艾吉没有笑的心情,她担心的看着陈唐:“一定多加小心。”
陈唐点点头,随后便骑马向更远的郊外奔驰而去。
说实话,陈唐表面看上去很平静,不过他心里也是捏了一把汗。至上神巫乃巫师之祖,他是能够与远古十三上神相提并论的传说。其高超的巫术让他从十三上神时代一直活到一千年前的五神之战时期,最终在与黑心魔的战斗中伤重不治才不幸身亡。自从他陨落以后,巫师已经很难在施咒时向他祈求力量了,绝大多数都是向当年最后的五位上神祈祷,能够向至上神巫祈求力量的巫师,绝对是巫师之中百里挑一的优选者。看来施咒女巫的能力超乎陈唐当初的设想。
不过虽然她能力超群,咒语复杂晦涩,却并非没有解决的办法。女巫的咒语汇集了惊天动地的能量,加上至上神巫的庇佑,几乎可以说是无解。然而几乎不代表绝对,这咒语唯一的破绽,就是女巫施咒之时集聚了她惊天动地的怨恨之情。这使她濒临死亡的弥留之际,仍然充斥着对所有一切的怨恨,她的怨念随咒语积蓄成怨魂,被封存在她的尸骸之中。这才是她死而不腐的原因。只要怨魂消散,其咒语也将随风而逝,对王子和大祭司的诅咒也将迎刃而解。因此陈唐必须快马加鞭,赶在午夜阳气最弱的时候,到女巫的墓穴里通过复杂的仪式将她的怨魂驱离这个世界。
幸亏大祭司还活着,还能记住咒语。陈唐感到很幸运,这一切都需要从那个复杂的咒语中解读出来,倘若大祭司死了,或者没有过目不忘的本领,那陈唐肯定也束手无策了。
眼看时间马上快到午夜了,陈唐挥起马鞭,奔着后山山顶飞驰而去。
另一边,艾吉也不敢闲着,马不停蹄的赶回了宫廷。王子殿下看中艾吉的巫医本领,封她为御医,特地在宫殿之中为她建造了一间炼金室,专门提供给她用来调配各种药物和药水。艾吉回到炼金室,立马忙活起来。
陈唐需要两种药水,一种是能够与逝去灵魂沟通的通灵药水,另一种则是能够烧灼灵魂的魄散魔药。陈唐离开溶洞前曾向艾吉解释过,其实不解释艾吉也能够明白,这明显是陈唐做的两手准备。他准备在将怨魂逼出女巫体外后好言相劝,把她劝离这个世界,不起冲突便能解决问题是最好的。其实陈唐和艾吉都跟大祭司一样,非常可怜女巫的遭遇,让她灵魂安静的离世,也算是对她的一种解脱,毕竟就算她的诅咒全部应验,她的灵魂也无法离开转生,只能终日痛苦的徘徊在这个伤她最深的世界中。但倘若好言相劝无效,那只能让怨魂彻底消失在这个世界之中。这对女巫是很残忍的,肉体死亡还不算真正的死亡,但倘若灵魂也死了,那就是真正无法超生了。
“这样做对女巫公平么?”
“没办法,这个世界上还有人值得好好活着,王子或许不是什么好人,可大祭司值得善终。”
艾吉回想着她与陈唐的对话,下定了决心,打开了炼制药水的蒸馏瓶。
这就是老王子为女巫建造的墓穴么?
陈唐跳下马,望着眼前这座精美的石制建筑。建筑不是很大,只有一间平房大小,不过陈唐知道这只是墓穴的入口罢了。墓穴入口外点着两把火炬,火光投映在石墙上精致细腻的浮雕上,让陈唐感觉仿佛在欣赏一座艺术雕塑。入口外的确有两座完美的**石雕,她们手中拿着石制的长矛,眼神坚定,望向山下安定城中的阑珊灯火,守卫着女巫的墓穴。
推开墓穴厚重的青铜门,陈唐顺着台阶向墓穴深处走去。越向下走,陈唐越感到一股厚重的压抑感。旋转向下的石制楼梯仿佛一个巨大的漩涡,而陈唐恰似风暴中的小船,要被漩涡吸入海底。看来快到午夜,女巫的怨魂怨念越来越强了。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今晚的解咒行动可能要费不少事,陈唐想。
最后一节楼梯走完了,宽大的墓室出现在陈唐眼前。墓室里并没有陈唐想象中的昏暗,反而是一片灯火通明!墓室之大,让陈唐甚至感觉回到了大祭司所在的溶洞里,与溶洞不同,墓室的地面上摆满了昂贵的群岛鲸油蜡烛,将整个墓室照的金碧辉煌。五座三四人高的五神雕像座落在墓室墙壁上挖出的洞窟之中,旧农神像在墓室门对面的墙壁上,接下来顺时针方向依次是手握胜利长矛的盘古战神像、肩膀上站着一对比翼鸟的情欲女神像、手持天平的裁决神像以及拿着书本的智慧之神像。这不是个墓穴,这是个神殿!陈唐明白当年老王子打的什么算盘了。他根本没想给女巫建造一个豪华墓室,而是用五神将她的遗体围了起来,企图向五神祈祷,用五神的力量破解女巫的诅咒!真是死到临头还不悔改。
女巫奢侈的棺椁就摆放在墓室中间的高台上,其实这个豪华的棺椁体积很大,足足有普通棺材的四倍大。然而处在这个庞大的墓室中,反而显得很小。陈唐登上高台,细细抚摩着棺材上的黄金边框、白玉和昂贵的琉璃。
犹豫了一会儿后,陈唐终于从背后取下战斧,冲棺材鞠了一躬:“对不住了。”他把斧柄插进了棺材盖的缝隙之中。
调配两种药水用光了艾吉珍藏多年的龙涎香和山鼠草,不过最让她心疼的是那唯一一颗叉尾龙眼也用掉了。不过这是必须的,叉尾龙眼有能够使鬼魂感知生者的功效,是通灵药水必备的材料。废了九牛二虎之力,艾吉终于配好了两小瓶药水。她小心翼翼的把药水放在衬有软布的红木盒里,拿着药水便急急忙忙推开房门准备去找陈唐。
她刚踏出宫廷大门,身后便传来王子殿下虚弱的声音。
“艾吉,这么着急要去哪儿?”
艾吉回过头,她看到王子殿下拄着拐杖站在她身后,旁边是皇家法师的首席宗师,全公国最好的神道士。
“这……”艾吉犹豫起来,她记得陈唐说过不能让王子殿下去墓穴。
艾吉的犹豫让两人疑惑起来。首席宗师上前一步,用质问的眼光看着艾吉:“有什么不能跟王子殿下说的么?”
“回殿下,陈唐准备为殿下解咒,我正准备前去帮助他。”艾吉低着头回答道。
“是么?”王子殿下摘下面具,露出高兴的神色,“我和你一起去。”
“殿下,陈唐吩咐过,您不能在现场。”艾吉小声说道。
“我不能在现场?”王子疑惑着说。
“没错。恕我直言,您若去了,必死无疑。”
“荒唐!”首席宗师大骂一声,“想当年王子殿下成人礼之时,我等为殿下祈福,现场在殿下身上做法才有成效。难道解咒不应该殿下亲自到场才有效果么?”
“宗师大人,解咒和祈福是两码事——”艾吉急忙辩解。
王子殿下挥挥手,止住了艾吉。
首席宗师不再理会艾吉,而是转头对王子殿下小声说:“殿下,我看这个陈唐就是在装模作样。我等皇家法师都解不开的咒语,一个毛头小子怎能轻易解开?”
听了宗师的话,王子殿下思考了一会儿,便又对艾吉说:“你去吧,我在宫廷等你们的好消息。”
艾吉连忙点点头,骑上快马沿着大路飞驰而去。
望着远去的艾吉,首席宗师有些心急:“殿下,您当真相信这毛头小子和丫头片子?”
“你口中的毛头小子,击败了变身恶魔的摄政王,”王子回过头盯着首席宗师,“那个时候你又在哪儿?”
宗师低着头,不敢吱声了。
“不过,”王子殿下独自思量着,“她说我若去了必死无疑,这难道不是与女巫的诅咒相违背么?”
王子的疑惑刚一出口,首席宗师立马接茬到:“殿下,难道这就是毛头小子口中的解咒?让您早死来打破女巫的咒语?”
“不管怎么样,去看了才知道,”王子下定决心了,“带上两个皇家法师,我们跟着艾吉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