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皮头领脸上浮起残忍戏谑的笑容:“你们惹是些平头百姓,咱爷们也是求财,倒可饶了你们,可偏生你们是秀才,如果去官府报案,官府也怕你们这些读书人闹事,肯定会查上一查,那爷们们不是自寻霉头了,所以呢,只得委屈各位去江底陪鱼鳖虾蟹们耍子了。”
青皮头领这么一说,便是不会给三个秀才活路了,几人吓得也是脸色惨白,身体软软的没有丝毫力气。
这头领狞笑一声,就要把手中匕首向蓝巾士子的咽喉割去。
千钧一发之际,突然几声劲矢破空的尖啸声在幽静的树木中响起。
刚才还满脸狞笑,准备辣手杀人的青皮头领身子猛的一震,目光凝滞,呆呆地看着自己左胸。
一支锋锐的点钢弩矢从他的背后射入,强大的力道穿透了他的身体,寒光闪闪的箭头从前面透体而出,一缕缕浓稠发黑的血液正从箭尖上滴落,那里他的血,他胸腔中的热血,在深秋的江风中还冒着腾腾热气。
这是青皮首领的最后一个念头,弩矢穿透了他的心脏,生命力迅速从他身体中溜走,不过几息的功夫,刚才还凶光湛然的双眼就变得灰暗,扑通一声向前栽倒在地上的泥水里,死得无声无息。
五支弩矢都是两石弓力的蹶张弩射出,力道强劲,杨霄带出的亲卫又是严格训练出来的精锐,射术高明,五支弩矢无一落空,每只都命中一个青皮,有五人当场了账,只有一人运气好点,只是被射碎了肩骨,一时未死,此刻正躺上地上惨嚎。
一切的变故来得这么突然,刚才还是凶相毕露,意欲杀人灭口的凶人突然就变成了地上的死人。
三个秀才呆呆的看着眼前的一切,已经被震惊得说不出话来,今日发生之事,恐怕比他们一生经历过的都要刺激,被青皮抢劫杀人,在刀尖之下走了一遭,却又峰回路转,凶手变成了死人。
只是看着地上的四具尸体,还有那血肉模糊的伤口中流中的汩汩鲜血,三人就觉得胸口发闷,胃里翻腾得历害。
鲁良和几个亲卫从几颗树后闪了出来,大步走了过去,其实他们在青皮们动手打人的时候便已经到了,只是这几个秀才污蔑天岩堡,他心中也是憋了一肚子怨气,便一直躲在旁边没啃声。
等他们吃够了苦头,最后关头才悍然出手,一举射杀几个青皮无赖,这些市井青皮在他们这些精锐军卒眼中不过是些土鸡瓦狗,如果不是为了救人,连弩弓都不会动用。
也不去理会地上狼狈不堪的三个秀才,鲁良便是大步来到那还在嚎叫的青皮身边,呛一声抽出腰间解首刀,揪住那人的头发,刀刃在脖间一抹,大股的鲜血飙射而出,将地上的泥土染成腥红一片。
“哇!”
看到这血腥的一幕,三个士子再也坚持不住,趴在地上哇哇大吐起来。
鲁良轻蔑的看了三人一眼,便吩咐亲卫们收拾现场。
打扫战场的事情他们也做过许多次了,几人找来几块大石,在五具尸体上绑了,然后一人拖一个,将尸体全部扔进了市江里面。又将那些染血的浮土铲起,扔进林子里面挖好的坑中,如此布置下来,只要等一会血腥味散去,不是公门中有经验的刑侦高手过来查探,是决计想不到有五个人丧命于此。
此时那几个秀才也终于将鲁良等人认了出来,这些身手矫健的汉子不正是那位天岩堡中人的护卫是谁。
尽管身上浑身疼痛,衣衫也被泥水打湿,被江风一吹,冷得直打哆嗦,但三个秀才还是蹒跚来到鲁良几人面前,拱手深施一礼:“学生等谢过壮士救命之恩,先前多得冒犯,还请宽宥一二。”
说着,将几张银票捧在手中,送到鲁良身前:“一点小小心意,不足谢大恩之万一,还请几位好汉收下。”
鲁良见他们脸上乌青,浑身泥水的狼狈样,又见他们还晓得知恩图报,心中的恶感消减了几分,摆了摆手淡淡道:“心意我收到了,银子就不用了,咱浮山军纪严,收了你们银子回头可是要吃军棍的。而且今次是我家大人要救你们,要谢就谢我家大人,这几个青皮在酒楼就盯上了你们。”
黑巾秀才又羞又惭,赶紧将银票揣了起来。
“大人?那位武……好汉是你家大人?”
以这个时代,能称为大人的都是有官职之人,而在天岩堡中,有官职的只有一人,便是那位一手创建天岩堡、被人称为杀寇英雄的青年。
黑巾士子哆嗦着嘴道:“敢问你家大人是否便是杨霄杨校尉?”
鲁良斜睨了他一眼:“除了咱家校尉,谁还够格让咱们叫上一声大人。”
“原来是他,我早该想到了,我早该想到了……”黑巾士子喃喃的重复着这句话,似乎不敢相信摆在眼前的事实,先前还在诋毁的人却救了自己性命,他一时间心绪起伏,感慨良多。
鲁良等人迅速收拾好了现场,也不去管几个秀才,一个手势,便迅速消失在土路的尽头。
不到一柱香的功夫,一场劫财杀人便以这种戏剧性的方式结束了,抢劫一方和救援一方都从这片树木中消失,只留下三个呆傻楞楞的秀才还杵在那里。
望着鲁良等人消失的方向,那黑巾士子嘴中喃喃:“杀掠如风,迅疾如火,纪律严明,清正自守,能练出此等强兵,这杨霄果非常人,魏公子,你等真真是小瞧了人家。”
待得鲁良几人回到镇上,天色已经大黑,天上彤云密布,自然也不会有星月亮光,在这个时代,没有路灯霓虹,一到夜间,没了星光月光,除了一些临街店铺会挂出几盏昏黄的灯笼,四周便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在这样的夜里,江上一片漆黑,便是经验丰富的老水手也不会冒险行船,因为随便一个江面上的漩涡或上游漂下来的枯木,便会有船毁人亡的危险。
鲁良等人敲开之前喝酒的那家酒楼,伙计打开门,早已得到吩咐的伙计很快将人领进后面的小院。
这是客栈中招待不缺钱的住客常见的院子,一间正厅,周围以屋子围成口字型,前面一道围墙将小院与其余部分隔开,给客人比较私密的空间。
此时正厅中正摆着两桌酒席,杨霄上首而坐,见鲁良等人回来,他也不问,只是笑着招呼道:“吃过早些歇息,明天咱们还有近百里的路要赶。”
“好咧!”亲卫们都知道杨霄不拘小节的性子,也不客气,答应一声,便坐下端起碗就开吃。
一时间,厅中只余下呼噜呼噜的吃喝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