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堡内很多东西都没有,我明天都去象山县一趟。虽然天岩山的马贼被我们灭了,但是有心算无心,明着我们不一定能打过。堡寨现在的形势很不安全,附近有数的山匪马贼都有五六股,倭寇也不定什么时候就要上岸来转一圈,我们只有十几个人,肯定是太少了,我准备先把这些流民中的青壮练一练,再想办法弄些兵甲,至少凭寨而守能打过小股的土匪和倭寇。鲁兄擅于练兵,这事你就管起来,等吃过饭,我们先操演下。”杨霄嘴里扒拉着菜粥,有些含糊地说道。
“鲁夫人,屯种的事情你就多操下心,按照我们之前说过的,等将堡墙与窝棚建得差不多了,就把荒地开垦起来,先将山寨中的少量农具发下去,不足的先以树枝木棒代替,总之人要动起来,不要闲着,开荒是个力气活,粥要给足,吃不饱就没力气,干活就慢,损失更大。”
“杨大人就是心好,对这些流民都给足食足粮,想以前在军中,粮饷被上官贪污大半,士卒们都是饥一顿饱一顿。”彭元颖咂巴着嘴说道,他是个机灵人,自从杨霄升为陪戎校尉后,他便改了称呼,谨守做下属的本份。
杨霄笑笑:“已之不欲,勿施于人,大家受够了饥寒,知道那种滋味。这些人现在孤苦无依,如果能让他们看到希望,他们以后将是我们最忠实的班底,想在这块土地上扎根,光靠我们这点人不行,这些流民才是我们立足的基础。”
“杨兄就是懂得多,俺不懂那许多道道,反正你咋说俺咋办就是。”鲁良端着个比其他人大两倍的海碗,鼓着腮帮子含混说道,而他旁边的房熙却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彭兄要辛苦些,带着兄弟们多在附近转悠,现在基地防备力量有限,能早一些预知危险也能多一分准备。”
几人吃吃说说,很快将最近的计划定了下来。
流民们吃完饭,又休息了一刻钟,杨霄让人敲响了铜锣,官府聚集百姓就常敲铜锣,因此流民们对这种声音很熟悉,人群稀稀拉拉地走了过来,足足等了有一柱香的功夫,所有人才聚齐。
“大家为什么好好的日子不过,而要去当流民,没错,因为倭寇,因为盗匪,他们烧了我们的家,抢了家里的钱粮,杀了我们的亲人,为什么他们能这样无法无天,因为我们打不过他们,官军也打不过他们,对,就是这么简单的道理,我们拳头没他们大,现在我们好不容易走到了这里,也算是有个家,虽然现在很简陋,但我们有信心将来会把他建设好,可是,要拿什么来保护这个家呢?官军靠不住,倭寇一来,这些平日里作威作福的兵老爷只会躲在城墙后瑟瑟发抖。”
杨霄的话获得了堡民们的一至认可,人群里响起嗡嗡的议论声。他就是想要这样的效果,逐步降低官府在堡民们心中的威望,让他们慢慢认识到自己是天岩堡的一员,而不再是官府治下的顺民。
“想要保护现在这个家,想要保护你们身边的亲人,我们只有靠自己。只有自己的拳头硬了,才能不被别人欺负,现设立护堡队,招收兵员,凡能进入护堡队者,每人夏冬衣各两套,月米一石,月银五钱,报名的去纪永德处登记,凡被选中者,立时可领一斗粮食。”
杨霄的话犹如水珠落入滚油之中,在堡民中爆开轩然大波,许多年轻力壮的男人,都争先恐后的向旁边的纪永德涌去,不过有了今早的教训,看见旁边拿着木棒虎视眈眈的岛兵,都不敢争抢,一个个按着顺序排成一列,等待着甄选。
纪永德坐在一块石头上面,膝盖在放着一个本子,手里拿着炭笔准备记录,杨霄对这些身体还比较瘦弱的堡民们要求不高,他身前放着一根大概七十多斤重的木柱,只要双手能将其抱起便算合格,堡民一个个来到杨霄前面,试着去举那些木柱,有些的轻松,有些人吃力,有些过于瘦弱的人脸憋得通红都没能举起来,只得一个个垂头丧气地走了,每当落选的人走回自己的家人身边时,都会或多或少受到些埋怨,毕竟一石粮食能够一个三口之家吃饱了。
对于那些入选的人,杨霄当场就发一斗米,让后让其去旁边的鲁良那里集合。
堡中现在有八十九口成年男丁,除了八个身体太虚弱的外其他都参加了甄选,不得不说,这个时代的人因为时常参加劳动身体素质都不错,有些人看起来瘦弱力气却不小,参加甄选的八十一人中有五十二个都通过了。
这五十二个人此刻都乱糟糟地站在一块空地上,一个个衣衫不整,站得歪歪扭扭,有的目光茫然,有的在东张西望,有的还与人群中的亲友大声说着话。
杨霄心中感慨,此时的这群人都还是乌合之众,别说队形战阵了,连基本的站立都做不好,看来还得从最基本的队列练起,在古代,严格的军纪与严整的阵列是发挥战力的关键,只有合适的阵列,才能发挥冷兵器的威力。
戚继光在《纪效新书》中就曾言:开大阵,对大敌。堂堂之阵千百人列队而前,勇者不得先,怯者不得后。丛枪戳来,丛枪戳去,万军之中只如一人,如此可天下无敌。”
当下杨霄将这五十二个人分成五个什,他亲领队正一职,由鲁良、房熙、管四和两个平日表现好的岛兵暂领一什,鲁良三人以往都是岛兵中的头目,对于当上什长倒没什么兴奋,只有那两个岛兵一脸欣喜,没想到刚安顿下来自己便升官了。
分开了队伍后,杨霄便先让他们学习最基本的立定、左右转、齐步走、跑步前进等,这些在后世连军训学生都会的基本动作,可放在这些大多连左右都分不清的堡民身上,却是高难度动作。
叫左转的时候,有些左转,有些右转,有些后转,还有的直接转了一圈,还有些呆立不动,结果左转的与右转的脑袋碰在了一起,不动的将转圈的绊了一跤,场中乱成了一锅粥。
大半个时辰过去,还是很多人连左右转都没分清,直到杨霄想了个办法,在所有人左手都绑了个布条,这种情况才有所好转。等将左右分得差不多的时候,一个时辰过去了,朦胧的黄昏过去,大地又陷入黑暗。
这个时代的百姓大多数因为营养不良都有夜盲症,想要夜间操练是不可能的,杨霄把鲁良叫过来吩咐他以后就照今日之法操练后,便也钻进间窝棚睡觉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