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排退后,第二排上前!”管四大声喝令。
第一排二十五个弩弓手在他的喝令下整齐退后,第二排弩弓手侧身上前,然后整齐右转,排成整整齐齐一排,动作行云流水,竟令人有赏心悦目之感。
“举弩!”又是哗啦啦的声音。
管四、旗手、两个护卫却并没有退下,再次举起手中臂张弩。
又是二十九根森冷的箭镞对准前方,丑脸将领那群兵卒前面坚起了刀盾,管四下令,转换目标,弓弩手们瞄向了郑家民勇,他们可没有刀盾手在前面提供掩护。
“放!”
心悸的尖啸声中,郑家民勇中一连串的惨叫,郑家的民勇倒下接近二十人。
这轮的成绩比上轮更好,一是距离更近了些,距离已经进入七十步内,二是郑家民勇的素质装备都要赶丑脸将领率领的队伍要差上一截,身上连皮甲都难得看到一件。
管四的弩矢更是犀利,居然从前面民勇的空隙中穿过,射中后阵郑桥身边一名家将胯下的战马。
不过距离远了些,弩矢威力不大,矢尖入肉不深,但疼痛还是让战马受惊,希律律一声哀呜,前路蹄高高扬起。
马上家将被骇得脸色苍白,双手紧紧抱住马脖,模样狼狈之极。
郑桥与他身边郑芝也被骇了一跳,特别是郑桥还未从之前的惊惧中完全摆脱出来,就再次见识到对方犀利的弓弩。
不顾对士气的影响,郑桥赶紧打马后退了十几步,身旁的家将赶紧跟上。
郑家这次倾堡而出的民勇有二百七八十人,由于郑家家主贪鄙吝啬的性格,并没舍得在民勇身上花什么银子,这些民勇也没什么训练,装备也很差,除了那十几骑护卫在郑桥两兄弟身边的家将外根本没什么精锐。
民勇们遭到这一轮弩弓打击,一下子伤亡接近一成,又见身后主角仓惶后退,士气一下子降到了谷底,很多人惊恐大叫着,停止了前进的步伐,在原地左顾右盼起来,想找一个带头后退的人来。
这一切被坡上的杨霄尽收眼底,这样明显的战机他当然不可能放过。
“咚咚咚,咚咚咚!”鼓点变换,将旗挥动。
管四身后的旗手取下背后的队旗回应。
“大人有令,命我等攻击敌军左翼。”旗手道。
管四也发现了郑家民勇的慌乱,点点头,接着下令道:“第二排退后,第一排上前。”
“集中左翼,放!”
“第一排退后,第二排上前!”
“左翼,放!”
“第二排退后,第二一排上前!”
“左翼,放!”
弩矢的呼啸声一阵接一阵,郑家民勇如割倒的麦杆般惨叫着一片片倒下。
四轮犀利的弩箭齐射过后,郑家民勇倒下了少说有五六十人。
那些初上战阵的堡兵在经过刚开始的紧张后,见敌人也不过如此,情绪逐渐平缓下来,发挥也越来越稳定。
与之相对的,那些连战阵都没经历过的郑家民勇何时见过这般犀利的弩阵,一下子被打蒙了,见到一个个身边的同伴被弩矢射中,在鲜血飘飞中,或倒地抽搐挣扎,或哀叫痛呼,这样的场景,简直比他们最恐怖的噩梦还要惨烈几分。
那些充当伍长什长队正的民勇也好不了多少,他们并不比普通的民勇强点什么,多数都是仗着和主角的关系当上了基层军官,当滚烫的鲜血溅到他们脸上时,他们的士气也彻底崩溃了。
还未充到四十步,郑家的民勇就一个个声嘶力竭的尖叫着,迈开双腿大步朝后逃去。
什么奖励、什么威胁,此刻他们完全抛到了九霄云外,他们只想逃离这如地狱般的修罗场,只要逃离对面那带着死亡呼啸的弩矢。
见到这失控的一幕,郑桥郑芝两兄弟也是被骇得六神无主,对只会纸上谈兵的两人来说,他们不明白,为何对方的箭阵会那么犀利,为何看上去人多势众的已方会崩溃得那么快。
已经被骇傻的二人根本没想起派家将督战,或将这些人收拢在一起,随着旁边丑脸将军的后阵前进。
他们只傻愣愣地站在那里,任由一个个民勇从他们马边跑过,惊恐尖叫着在谷原里四散而逃。
“败了!“
看着那些四散奔逃的郑家民勇,上坡上的赵大熊吃惊地张开他那足以塞进一个成年人拳头的大嘴。
他们这些猎户也曾到郑家岙堡贩过货,见识过这些民勇的蛮横凶恶,可没想到这样六百余人气势汹汹而来,在天岩堡兵的打击下,连接战的机会都没有便有一小半人崩溃而逃。
难道那些堡兵都是天兵天将下凡,他抬着看看阴沉沉地天空,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他身旁的同伴也没比他好多少,几个猎户都是向他望了过来,都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希望得到他的确认。
“这就败了!“他妻弟也在旁边喃喃道。
他们不知道的是,离他们仅一百多步的距离,有一伙人比他们更加吃惊。
“郑家这群人都是吃屎长大的!“负责监视战局的魏家私军中的斥候队头愤愤一拳砸在身旁树干上。
虽然见识过之前那几十个郑家民勇败得毫不拖泥带水,但他依然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情形,不敢相信郑家的民勇如此不堪。
他没有身处战场,无法感受到对面弩阵的犀利,他只看到了郑家民勇还未进入四十步便全面败下阵来。
“魏刚。“虽然无法接受眼前的事实,但家主有吩咐,他不敢有任何疏漏,还是叫来一名汉子,将最新的战况快马报了回去。
旁边的丑脸将领也被气得脸色发白,虽然天岩堡的弩阵威力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但也没料到郑家民勇如此不中用,他还未来得及出手援助便全面溃败了。
他更生气的是,郑家那两个草包儿子,出战前纸上谈兵时那是挥斥方遒,论起兵事来头头是道,将他论得是一愣一愣的。
可没想到是两根银样蜡枪头,一到见真真章的时候便吓得跟傻子似的。
他更生气的是,郑家那老货如此抠门吝啬,连面盾牌也舍不得给民勇配,否则面对箭雨也不至于毫无抵抗之力。
但他不能真将郑家这两百多民勇弃之不顾,因为家主吩咐过,他是来相助郑家的,真将这两百多号人送在这里,家主面前他无法交待。
而且有这两百多号人顶在前面,至少可以多消耗些对方的箭矢,否则自己手下伤亡太多,家主面前也不好看,毕竟那百余精锐私军训练起来也要耗费大量钱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