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霄在这边看着,三十多人四散而逃,十队人倒真有些追之不及。
他看看身后,亲卫队十二人,此次出行,夜晚伏击马匪一战,伍军左腿齐膝被斩断,以后是骑不得马了,现在与那名轻伤的亲卫还在奉化城养伤,还未回堡。
与混天王一战时,一名亲卫大腿被铁枪扎了个通透,一人的腿骨折断,目前都还在堡中养伤,无法参加战斗。
鲁良出战,尤威被他派去宁波城运送粮食物资,现在骑马侍于他身后的亲卫还有六骑。
斥候队也有二十一骑,这些日子在鼓元颖几个老人的调教下也有了些样子,虽然离北虏那样的精锐骑兵还有些距离,但哨探传信,策马用不开刃的马刀劈砍还是能够胜任。
包括鼓元颖在内,大部分斥候骑兵被他派出去侦斥郑家岙堡的动静,现在留在身边的仅有五骑。
他策在马上,视线瞟过那十几具挂在树上的尸体,眸中寒光一闪,猛然下令道:“所有骑兵出击,不许郑家民勇走脱一人。“
“遵令!“
六骑亲卫加上五名斥候骑兵轰然应命。
霎时间,十一骑策马扬鞭,马蹄声隆隆,就向前方四散而逃的民勇追去。
六名亲卫骑兵都有各人擅长的兵器,而五个斥候骑兵则是统一的皮甲马刀。
这些斥候骑兵的定位就是侦察爪探,传递军情,并不是用来冲阵厮杀,所是并未训练重长兵器的使用。
由于时间尚短,大多数人也不通骑射,只能劈砍,不过用来追剿些丧胆的民勇还是完全够了。
从骑兵出动的那刻起,就注定了这些民勇的逃跑行为都是徒劳。
在这种平坦的地形上,人的两只脚是不可能跑过战马的四条腿的。
战马飞驰,向着那些逃得最远的民勇追去,至于那些跑得慢的,留给后面的步卒兄弟收拾。
一个个只顾逃跑的民勇将后背毫无保留的露了出来,这无疑是后面追兵最好的靶子,只见长枪闪耀,刀光烁烁,伴随着血雨飞洒,一个个民勇被后面的骑兵戳死劈翻。
姚壮胯下是一匹从岛上带出来的乌骓马,雄俊非常,比一般的骡马高出整整一个马头,他盯上的是跑得最快的那两个民勇。
那两个民勇身材还算壮实,都穿着皮甲,手中的兵器都是精铁打制的直刀,颇为精良。
姚壮轻夹战马,乌骓马通灵,四蹄翻飞,便向那两人奔去。
两人正是这支民勇的队头郑则与他的心腹什长郑过,这郑则能做下这个位置,也是机敏之人,见在势头不对,第一个翻墙逃了出来。
再加上他是队头,平日里的吃食也比一般的民勇要好,体力也更足,所以被他遥遥领先跑在了第一位。
至于郑过,则完全是见风使舵,见到队头都逃跑了,他那还敢留,也跟着逃了出来。
本来如果仅是步卒追击,以这两人的速度倒还真有可能被他们逃掉,但面对乌骓马,他们的两条腿就不够看了。
背后蹄声隆隆,大地仿佛都在震颤,郑则勿勿回头瞟了一眼,顿时通体生寒,只见一个满脸凶光的大汉骑着一匹异常雄俊的战马向他俩奔来,以那速度,最多还有几个呼吸就能追上。
郑过也是看到后面的追兵,脸色顿时变得煞白,气喘如牛问道:“队...队头...怎么...办?“
郑则看着前方不足百步的溪口湖,只要逃进湖里,后面的骑兵就没有威胁了,以他从小在湖里摸鱼练就的水性,一里多的湖面几个猛子就能钻过去。
他看着跑在他旁边郑过那张熟悉的脸,大家都是郑家的家生子奴才,相处了三十多年,也算有些感情,只是到了这个时候,这点感情那有自己的命重要。
郑则眼中凶光一闪,突然说道:“兄弟,对不住了,你父母妻儿我会帮你照顾好。“
郑过一愣,还未弄明白他话的意思,就忽见刀光一闪,郑则手中的直刀就向他大腿劈来。
这一刀又快又狠,根本不容他躲避。
只听一声惨叫,血花飙飞,郑过一条左大腿被这一刀生生斩断一半。
郑则虽然没听过死道友不死贫道这句话,但却深深明白这个道理,他只希望拿到下的同伴以将后面那个骑士拖上一时半刻,他就有可能逃出生天。
郑过翻倒在地,腿上血流如注,他此时也反应过来,知道郑则的险恶用心,他实在没想到,从小也算是一起长大,自已一直用心巴结的对象居然关键时刻下手如此歹毒。
恶毒的咒骂从郑过嘴中脱口而出,此时他对前方那人的痛恨超过了任何人,只是到得此时,任何的言语都是无力和苍白。
姚壮根本未理会前面发生的事情,在他看来,这一切都是狗咬狗而已,他的马并未直直撞上倒地的郑过,他轻轻拨弄马头,马向右偏转了一些距离,手中加大的直刀斜斜伸出,根本不用劈砍,借着马速,刀锋从郑过的脖间拖过。
血雨泼洒,鲜红漫天,一颗人头冲天而起,临死嘴中咒骂的话语还犹自不停。
不过姚壮这一下偏转马头,倒的确趁了郑则的意,战马快速,偏转一下就会冲出老远,仓促间转向要些时间,此时再冲过去,很可能会来不及。
姚壮脸上却没有焦急之色,他冷冷一笑,手已摸向马鞍旁的双插。
此刻,郑则距湖边只余不足二十步,他眼中闪烁着对生的渴望。
快了快了,只要两三个呼吸,便能逃得生天。
“嗖!“
正在此时,突然尖锐的破空声响起。
一支轻箭从远处呼啸而来,狠狠扎入他的脚上,将他的右脚脚踝射了个对穿。
剧痛让他右腿一软,再也稳不住狂冲的身体,一下滚翻在地,向前滑出七八米,才止住了冲势。
他停留的地方,距离湖边不过两三米,如果是中箭之前,他会毫不犹豫的跳下去,可现在,没有了右腿的划水,进水只会死得更快。
他抱着右腿声嘶力竭地惨叫着,鲜血从伤口处流出,染红了他半边裤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