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渐至正午,惨白的日头挂在天空,却无甚热力,山谷吹起的风渗骨寒冷。
伴着马铃的叮铃声,车队渐至行来,已到了羊角山脚下,官道从两山之间的谷地穿过,官道旁是些撂荒的田地,长着半人高的杂草,田地再往外延伸,就是渐次隆起的两侧矮山,密林深深,虫鸟寂寂,倒的确是设伏的好地方。
猛然间一声锣响,接着就是呐喊的声音,无数人马从密林中冲出,个个衣着五花八门,手中兵器也是什么都有,只是头上都裹着红巾,显示一些气势来。
前后两边各冲出一股马匪,前面一股马匪还扛着一面红色大旗,上书“混天王“三个大字。
匪徒们分成两股冲到离商队二百步左右停下,其中大半的集中在商队前头,精锐的马匪也有一百多骑,而商队后部只有五十来骑的样子。
可以看出商队这边反应也不慢,护卫都是颇为精悍的样子,官道较窄,周边也没有可供行车的开阔地形,商队无法布置成车阵,但所有护卫还是将几辆车赶到一起,以车为掩护,有弓的拈弓搭箭,都紧张地注视着两百步外的匪徒。
与马匪们一样,约有三分之二的护卫都集中到了商队前方八步健马拉拽的宽大马车周围,不用猜便知道,马车中一定有商队的重要人物。
结合这前得到的情报,马车中十有八九便是岳氏商行的东主。
马匪们呼喝怪叫着,增加护卫们的心理压力,就在怪叫声中,杨霄就看见一骑从马匪阵中突出,那贼马背上还驼着一个妇人。
只见那贼奔到护卫们车前百步远停下,向着商队喊话,声音很大,矮山上的杨霄等人也清晰可闻。
“对面的人听着,混天大王在此发财,留下车辆和女子,所有的青壮都可离开,如敢反抗,便若此下场。“
说着,他将妇人推下马匹,在所有人的注视中,居然驱马踏了上去。
包了铁的马蹄无情的踏在那可怜妇人的身上,尽管离那边直线距离有两三百米,但杨霄依然可以听到i孤军深入骨头碎裂声和那妇人不似人声的惨叫。
众亲卫都看得目眦欲裂,虽然他们见惯了血腥,但这种虐杀妇人之事还是让他们不能接受。
“畜生!“杨霄眼中寒光闪烁,一拳砸在面前的树上。
“入他娘,一群天不收的东西。“身旁鲁良看得双目冒火,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大人?“尤威双目恳切的望了过来,杨霄知道他的意思,点点头:“别急,快了。“
只有姚壮还保持着一贯的冷漠,只是不知什么时候,眼中多了几条血丝。
在马蹄的践踏之下,那妇人的惨叫人渐渐小了下去,终至不闻,马匪们狂笑厉叫,大声喝彩,好似踩死一个手无寸铁的妇人是件多么值得炫耀的事情一般。
马匪们的凶残并没有吓住商队,车夫将八马大车拉回后面,几辆沉重的货车组成了车阵,将商队前方封锁得严严实实,马匪想要攻击,只有派步匪翻越或从两侧的荒地中迂回,不过荒地上官道有一米左右的落差,匪徒们还是要承受居高临下的劣势。
不过一千多的匪徒,其中还有一百多的马队,近两百的老匪,商队却只有不到两百的护卫,二十个骑卒,就算护卫们个个精锐,人数上的劣势也太大了。
那些匪徒见这边车队不为所动,护卫们也没的慌乱的样子,知道恐吓没有起到作用,他们本也没抱太大的希望,立时便准备发动第一波攻击。
两百多个匪徒从大队中走了出来,他们穿得破破烂烂,手中也没有什么像样的兵器,人也显得比较瘦弱,强悍程度远不及那些马匪和聚在旗下的老匪。
这伙人中也只有队伍后面押阵的十余名老匪还看得过去,这些老匪都持着木盾,右手拿着直刀、柳叶刀,有两人背后还背着标枪袋,人也很是精悍强壮的样子。
旗下一个戴着铁盔的骑马汉子在排众而出,在十几个彪悍马匪的护卫下来到阵前,向着冲阵的匪徒一番激励,无非是银子女人之类的东西,待叫这些人激得嗷嗷怪叫,恨不得马上冲上去大砍大杀时,这人才满意的回到后阵。
由于离得太远,杨霄看不清这人的长相,只是身形极为雄壮,看周围匪徒对他畏惧的样子,此人应该就是这伙匪徒的大掌家混天王。
“当!”
匪阵中又是一声锣响,这伙两百多人就开始迈步向前,他们怪叫着,挥舞着手中的棍棒刀叉,为了保持体力,他们保持着每秒一米左右的速度。
两三百人,连一个弓箭手都没有,只有十几个押阵的老匪,明显是派出来试探车队战力的炮灰。
像弓箭手这种现世的技术兵种是很难培养的,没有一定的天赋加上三四年的苦功,是无法成为一个合格弓箭手的,每一个匪徒中的弓箭手,都是十足珍贵,首领一般是舍不得拿出来当炮灰使用的。
那些匪徒怪叫逼来,护卫们也没闲着,一个骑在马上的汉子策在马上,指挥着二十名几持弓的护卫上前,这些人手中大多数是七八斗的步弓,其中有两个身形分外雄壮者持着一石的强弓。
本来超过六斗的弓都是军械,属于民间管制武器,只是现在法度废驰,官员们只顾着捞钱,又没人管这些事情,只要你买得起,就尽管用,只要别在城中明目张胆拿出来就行。
匪徒们很快逼近到百步左右距离,那护卫头领一声令下,二十几只箭矢呼啸抛射而去。
阵后的老匪们举盾防御,前面的炮灰们只能凭运气硬抗了。
箭矢飞过百步距离,落在了匪徒丛中,就见一朵朵血花溅起,一片惨叫声中,五六个匪徒滚倒在地。
这些人被射中要害的不多,抛射威力也不大,一般入肉都不深,但以匪徒们的医疗条件,受伤的能保住性命就是命大的。
不过五六人的伤亡放在两三百人中只能微不足道的小浪花,除了附近的人,其余人在一片嘶喊声中根本毫无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