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宣宜被一顿训斥,哑口无言。
房门被打开。
徐府医捋着花白的胡须,胆战心惊地扫向苏锦年,“回禀老夫人,老爷,三小姐这症,奴才也从来没见过。”
“苏府要你有什么用?”苏宣宜破口大骂,“马上就给本将军卷铺盖走人!”
徐府医哆嗦着双手,迟迟不敢应声。
苏锦年的目光却全然在苏念画身上。
前世,苏念画安分守己,虽进府也是奴婢,可与她关系不错,只是到了都没有找到如意郎君。
今生反而成了苏蕙儿的奴婢,想必一路更加艰辛。
“爹爹别生气,徐府医医术堪比宫中太医。”苏锦年往前一步,“许是这病症太过奇怪,我和徐府医一块儿去看看!”
眼见苏锦年为自己说话,徐府医眼泪纵横。
苏宣宜不悦地皱眉,“去吧!定要看仔细些!”
苏锦年点点头,提步往里走。
苏念画攥紧粉拳,形神仓皇地看向她的背影。
“大小姐,三小姐一直昏睡,老朽用银针刺人中,也用汤药灌喉咙,都没有用!”徐府医拍手叫屈。
苏锦年冷冷别了他一眼,他这才谄媚一笑,“大小姐医术高超,定能发现端倪!”
转过屏风,正见苏蕙儿脸色惨白躺在床上。
双手虽有体温,可却有几分僵硬。
苏锦年掀开被褥,徐府医赶紧转过身去。
她摸出银针,毫不犹豫地朝苏蕙儿的涌泉穴扎去。
徐府医看得倒吸一口凉气,可苏蕙儿毫无反应。
“大小姐,三小姐就算是服了麻药,也不至于浑身每一处都没有知觉!”徐府医提醒。
“你先出去,我还要一些时间,让爹爹和祖母先回去!”
苏锦年话音刚落,徐府医立马恭敬行礼。
房门“嘎吱”一声被合上。
众人散去的脚步声响彻。
苏锦年这才又摸出一根更粗几分的银针,讥讽地剜向苏蕙儿,“苏蕙儿,你再不醒来,定会千疮百孔!”
苏蕙儿眉睫一颤,却仍旧没有回应。
但苏锦年将这小动作收入眼中。
一根不行,那就三根。
苏锦年将银针夹在指缝,毫不留情地朝小腹刺去。
鲜血顿时被挤出。
苏蕙儿吃痛,额上已有冷汗。
“苏蕙儿,你以为这样就能蒙混过关?”苏锦年冷哼一声,抬手朝她的脖颈摸去。
没有异样。
再狠狠一按。
苏蕙儿眼皮猛地一动,双唇铁青。
苏锦年低头,凑在她耳畔低吟,“你说你一直这副模样,既入不了宫,又不能和上官易楚见面,能做什么呢?就算我亲手杀了你,爹爹和祖母也不会怪我吧!”
声音在苏蕙儿耳畔萦绕。
她自然听得清楚,只是先替自己封住穴道罢了。
只要忍住这些疼痛,定能将玲琅和牧流离拖下水。
一箭双雕。
苏锦年狐疑地扫了她一眼。
看样子,苏蕙儿能感觉到疼痛,却不能动弹。
这种感觉似曾相识。
应当是被封了穴道。
可苏蕙儿根本不懂这些。
看来要想办法引出她背后的人。
能除一个是一个。
“三妹,你这般,我还真拿你没办法!”苏锦年佯装叹气,抬起绣花鞋往外走。
脚步声渐渐走远,苏蕙儿咬紧牙关。
苏锦年,你不是做什么都会成功吗?这一次,你定扭转不了乾坤!
苏蕙儿想着,不自禁冷笑。
殊不知好日子即将到头。
苏锦年自李氏偏院离开,径直朝福寿院走去。
在半道追上左氏。
左氏关切开口,“年儿?你怎么来了?”
“回禀祖母,蕙儿妹妹病症棘手,恐怕需要神医来一趟!”
“神医?”左氏困惑地看向苏锦年。
玲琅和她对视一眼,一拍脑袋,“年姐姐说的是那个,帮二小姐恢复容貌、治伤的神医?”
左氏听得一怔愣。
苏锦年点点头,“明日,我就让芙蓉妹妹请他过来!”
左氏猛地皱起眉头,“年儿,你什么时候和芙蓉这般交好?”
苏锦年赶忙笑道,“祖母这是说得什么话!芙蓉妹妹年纪小,既然知错,那便是还有回旋余地!”
“但愿她是真的成长!”左氏冷冷一哼,特意嘱咐,“这件事情就让她也插一脚,但千万别传出去!”
左氏抬手压着心口,吐出一口浊气,“近日之事实在是太奇怪,明日我也会叫管家去请圆通住持,咱们双管齐下,总能治好蕙儿的病症!”
“那祖母早些歇息!”苏锦年恭敬行礼,临走之前朝玲琅挑了个眼色。
玲琅当然知晓。
不过既然“苏芙蓉”是牧流离,那神医会是何人?
“年姐姐也快些回去,千万别累着!”玲琅娇俏一笑。
左氏望着苏锦年的背影,不由地点头,“年儿这这个大小姐,倒是没有一点架子,跑动跑西,将事情管得井井有条!”
“是啊,祖母将后院的事情交给年姐姐,实在是太对了!”玲琅握紧左氏的手,“祖母只管照料自个儿身子!”
左氏抿唇一笑,目光朝不远处偏院的水井看去。
荣嬷嬷便是死在那儿,死在荷花院的下人手里。
她不会放过苏芙蓉。
翌日一早,牧流离以苏芙蓉装束出府,直到傍晚,才佯装风尘仆仆回府。
易容过后的朗天随他从马车上下来,压低嗓音咳嗽几声,“二小姐,在见三小姐之前,总得让我饱餐一顿吧?”
苏锦年扫了他一眼,“那是自然!芙蓉,你带他来风华院用食!”
下人们满头雾水。
且不说医术高明者大多是年迈老者,再说这神医,怎么不是一心救人?只惦记着吃?
“朗天,你演得还不太行!依我看,等会儿去了李氏偏院,你可以先给苏蕙儿几个大嘴巴子!”牧流离跃跃欲试。
朗天连连点头,“多谢牧少侠!”
苏锦年一瞧见朗天,她便想起那日在城外别院之事。
她当时为何会在那儿?
她正要发问,牧流离往嘴里塞了几块油焖鸡肉,赶紧扯起朗天,“准备好了,就去吧!”
朗天朝苏锦年点头示意后便是离去。
不知为何,苏锦年总觉得,朗天看她的眼神中透露着熟稔。
可她怎么记不起她与朗天的交流?
绿萍提溜着眼珠子,眼巴巴想跟。
“小姐,你还在想什么?莫不是在想二殿下?”
绿萍话音刚落,苏锦年眉头紧皱,“提他做什么?”
“小姐,你当真忘了?那日二殿下带你出门做什么了?”绿萍不信邪,再问。
苏锦年摇摇头,“既然忘了,便是不重要的事。”
绿萍“哦”了一声,满心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