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
“酣——酣——”
薛印的呼噜声轰隆作响,彻夜而鸣,并且,在凌晨五点钟,准时地吵醒了他的舍友——成周。
成周翻了个身,把头埋进被子里,塞住耳朵。
“酣——酣——”
成周翻了个白眼,在心里默念着:“睡着吧,快睡着吧,赶快睡个回笼觉。”
“酣——酣——”
成周实在忍不住了,猛地掀开被子,从床上一个“鲤鱼打挺”,怀着满腔怒火,“咕噜”一下爬起来。
他连拖鞋都没心情穿,连滚带爬地跑到薛印床边,抡起拳头,想要打这家伙一顿,为自己“生不逢时”的生物钟好好出一口恶气。
时间仿佛凝固在男孩小小的拳头缝之间,再也不敢动弹。
过了五秒钟,他悲伤而无奈地摇了摇头,放弃了这一举动。
“不能打人,打人犯法。”
成周一遍遍地告诫着自己。
他气鼓鼓地去穿拖鞋,结果,两只鞋都穿反了。
成周强压怒火,把私人AI别在耳后,走向卫生间。
他把卫生间的门锁好,仔细检查后,对AI发出命令:“‘青铜’,给荆鸿电话。”
“好的,主人。”AI的回答平静又冰冷。
很快,电话接通了。
电话那头传来荆鸿的声音,没比无情的AI温暖多少:“有什么事吗?”
“你舍友在吗?”
“胡明佳出去晨练了。”荆鸿站在宿舍窗边,用手势控制感应窗帘,帘布缓缓拉开,天光乍泄,在宿舍的地板上留下一道孤独的影子。窗帘的一角不小心碰到了荆鸿的耳廓,荆鸿不高兴地抬起手,把它弄往一边去。
成周放下心来,继续说:“我昨天晚上查了许多资料,那个人可能是一个意外穿梭者,因为他穿梭到的地方是科研院所的大楼,属于敏感地带,巡逻的人才会如此重视。当然了,这只是我的推测。真实情况是什么,我也不知道。”
“所以呢?”荆鸿的话语中带着点儿嘲笑的意味,“就这样啦?你这个物理天才可真是名不符实。”
“你还想怎么样?对了,为了不让其他人察觉我在查这事,我特意等到那个家伙睡着才开始查,查着查着就不小心睡着了。更不幸的是,才过了3个小时,我就被呼噜声给吵醒了。这种损失,你要怎么赔我?”成周越说越生气,本来想打的几个哈欠因为跟不上他的抱怨声,被他硬生生地吞了回去。
电话那头的声音却愈发得意:“我倒是,有可能会查出个大新闻呢。”
“大……大新闻?”
窗帘无声地待着,把两人的对话悄悄储藏。
2个多小时之后。
当日7点50分左右,7个人在研究室集结,做好上班的准备。
“今天继续学习,我出差了。有问题不用问我。”
这是乔立岩刚刚发来的信息。
“我们也没什么问题要问她吧?”仲玥眨着小鹿般的眼睛,不解地问。
“有的问题AI无法解答,还是要问到学姐的。”谢雨苧一边收拾桌子,一边认真解释。
“我好像没遇到过这种问题。”仲玥有些尴尬地望着天花板,悄悄腹诽。
正在和空调遥控器较劲的薛印,一眼就看穿了她的尴尬,及时转换话题:“她这么说,恐怕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不让我们打扰吧。”
“说不定要搞个大项目呢。”荆鸿皮笑肉不笑地揣测说。
成周正想吐槽荆鸿这皮笑肉不笑的奇怪表情,忽然,眼珠一晃,注意到一旁在调试空调的薛印。因为这是公用空调,为了防止各人调节的温度不同而发生争执,所以没有连接他们耳后的“工用AI”,只能用一个单独的遥控器调节。
“你过来!”成周没好气地吼着。
“怎么了?”薛印一脸懵圈,把遥控器放在桌上,转身欲往成周这边走。
“你居然敢把呼噜打得那么超凡脱俗……你在宿舍打雷吗?你以为你是雷公吗?”成周猛地扑上去,紧紧揪住薛印的衣服,使出吃奶的力气,张牙舞爪地向众人喊着,“我宿舍天天都在打雷,天天都在下雨啊!”
一瞬间,众人的面部表情都变得非常有趣,像是一张地毯,一会儿叠得整整齐齐,一会儿扭成一团,一会儿和充了气似的一鼓一鼓,一会儿像刚被人踩过一样皱皱巴巴。
这时,仲玥出马,提出了一个办法:“我和薛印出去租房子吧。这样,他就不会吵着你了。”
“不行,研究所有规定,研究员工作期间,不能出去租房子。”诸葛间轻声提醒。
“为什么啊?”仲玥满眼问号。
“表面上是为了安全,实际上是因为——我们是‘实验品’,怎么可以到处乱跑呢?”荆鸿面色带笑,语气像是调侃,嘴里说出来的,却是冷冰冰的事实。
“我……我们是去实验的人,可我们也是人啊,你怎么能这么说呢?”仲玥听完,抬起头望向荆鸿,一脸不悦地反驳,“就算不让出去住,也不可能是这种理由吧?”
“那你说呢?还能是什么理由?”荆鸿冷漠地反问,“我们现在也不知道什么秘密吧?”
“确实,虽然我们用的AI是保密的,但我们目前接触到的,都是一些基础知识,没有什么保密性的资料啊。”明佳一边挠着脑袋,一边接话。
“话题跑偏了。”诸葛间提醒道,“你们打呼噜的事情私下处理,现在,要上班了。”
她用手悄悄捂着小腹,虽然有些疼痛,幸好,还可以忍住。
成周听罢,撇了撇嘴,放开正在道歉的薛印。几人回到自己的位子上,准备上班。
荆鸿却没有回去,凑到小间耳边,低声问:“昨天晚上的事情,你不好奇吗?”
小间转过头,望着他的眼睛,实力装傻:“昨天晚上?你说打呼噜呀?薛印和成周原先就是好朋友,其实是边打边玩,不过,打呼噜这事确实叫人头疼。但我相信,肯定会有解决办法的。”
荆鸿笑了笑,轻声说:“你暴露了。”
“哦?”小间用反问掩饰着内心的慌张。
“你盯着我的眼睛,正因为你在说谎,却想用这种方式让我信以为真。而且,你平时不会说这么多话,只有暴露心性的时候才会。”
小间继续盯着他,冷冷地警告说:“我如果暴露心性,不就说明某个人正在遭遇危险吗?”
这句是真话,她只有在处理紧要的事情时,才会露出锐利而凶狠的表情。
平时,她看起来,只是一个温婉、带着书香气的大家闺秀罢了。
“希望那个人不是我。”荆鸿以同样冰冷的语气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