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生间？藏着人？”
诸葛间顿了顿，继续说：“卫生间的吊顶较低矮，承重性能也蛮好，上面藏一个成年人不成问题。”
“卫生间面积很小吧。”
“上厕所的地方面积是小，但是，马桶和洗手间之间没有承重墙，只有一扇门隔开，这么来看，吊顶上面应该是没有分开的。这个面积加起来，藏一个活人和一具头骨，足够了。”
“你俩是来观察吊顶的吗？”
“学长。”小间无奈，“我们不开玩笑了好不好？”如果荆鸿查询的信息是真的，以这位学长的履历，这种事情，他绝不会隐瞒不报。
学长放下杯子，直直地做好，盯着诸葛间，开始推理：“以我对研究所的了解，没有什么任务需要在自己的宇宙转悠，如果有的话，就是找来自其他宇宙的实验者。2人一组，要找的人数必定是1。而且，这人肯定不好找。”
“为什么不好找？”
“其他宇宙派人来我们这儿，却不提前报备，是不可能的。报备之后，研究所会提供身份码，带有身份码的实验者在穿梭过程中会被严密监控，其到达地区也有严格的规定。不需要四处搜寻。而你们跑来研究所500公里外的咖啡店，只能说明，对方是意外穿梭者。”
“什么是意外穿梭者？”荆鸿明知故问。
“意外被卷入实验进程的人。或者，科技水平较低的宇宙做尝试性实验，只能把实验者送入宇宙扭曲地带，但无法选择其最终到达的宇宙，实验者像无头苍蝇一样四处乱撞，意外坠落至我们宇宙。这种实验者是没有报备的。然而，如果对方是和我们极其相似的人类，不含有这个宇宙不存在的、可能造成威胁的物质，那么，宙际报警系统将不会启动。因为没有身份码可供识别，定位器只能找到其坠落的大致位置。”
“看来还有很多课题待攻克啊。”荆鸿笑着接茬。
唐潮生笑着说：“我是学医的，不负责研究定位。不过，这种情况并不复杂，实验者一般会主动联系当地机构，警用AI系统也可以快速找出可疑人员。”他顿了顿，“只有上述情形都不成立时，才会派研究员搜寻。”
“你在溪涧当老师，对城市的AI死角应当有了解，知道1天之内就可以查完。那么，我们连续2天出现在咖啡店，一定有问题吧？”诸葛间问。
唐潮生转了转咖啡杯的把手，轻轻地耸了耸肩：“老板喜欢手冲咖啡，然而，这家店的咖啡没好喝到令人爱不释手的程度。”
“怪不得老板不给你打折了。”诸葛间暗忖。
“你们去而复返，是因为警方告诉你们，那具女性头骨不属于这个宇宙吧。”
“没错。”
“那就说得通了。作为熟客，老板对平行宇宙的兴趣，还有他这几天的异常表现，我都看在眼里。偷窃头骨、抢劫其他宇宙的实验者、或者对受伤的实验者放任不管，他都做不出来。”
“所以最可能的结果是，他隐瞒了实验者的到来，把他藏在这里唯一能藏人的地方——卫生间的吊顶上。而他只要在打扫卫生间时，给实验者送去生活用品就可以了，顺便还解决了如厕问题。”
“而且打扫卫生间的时间是固定的。你们也注意这点了吧？”
“没错，实验者坠落到这个宇宙的时刻恰好是17：00整，正是咖啡店打扫卫生间的时间。”
“我注意到，老板从前天早上开始，每次去打扫卫生间前，都会在厨房磨蹭一会儿，才左顾右盼地进去，手里好像还拿着什么东西。当然，从摄像头看的话，会以为他是想把卖不出去的咖啡豆悄悄倒掉。看不到这点的你们，是怎么推出这个结论的？”
“那张照片。”小间边思考边说，“那张照片就放在工作台上，他每次冲咖啡都能看见的位置，照片上，两个人看起来非常恩爱，就像是——明佳的父母——哦，我一个朋友的父母一样。他的妻子2年前病故，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们的感情很深。”
“你没猜错。老板确实经常和我提起他的夫人。”
“他们年龄差不多吧？”
“夫人比他小两岁。”
“我说，”荆鸿扭过头问，“那具头骨不可能是他的夫人好吗？”他忽然意识到了什么，“难道……”
“没错。”小间猜测道，“那个实验者就是那具头骨的丈夫，他在穿梭时把妻子的骨骸带在身边，希望她可以护佑自己成功。毕竟，他们宇宙的实验技术尚不成熟。”
学长接过话头：“而老板深爱自己的妻子，每天都怀念她。发现实验者出现在卫生间后，很是震惊，但他没有立刻报警。对平行宇宙感兴趣的他，很容易相信实验者的说辞。看到那具头骨后，他联想到自己的妻子，被实验者夫妇的爱情感动，决定助其一臂之力。于是，他让实验者躲在卫生间里，定时给他送必需品，并嘱咐他不要出来。而且，我观察过吊顶，在洗手间上方有一个裂缝，可以打开，形成一个缺口，人可以爬进去；而马桶上方的吊顶是全密封的。如果藏在吊顶上面的实验者不小心打开了裂缝，头骨就可以从缺口掉下来，可实验者为了不暴露自己，没有下来取，这时，有人去洗手间洗手，就被掉下来的头骨吓到了。”
“因为绝大多数人不会注意吊顶上的裂缝，才会觉得这个方法有效吧。而且，马桶上方的吊顶没有开口，顾客的隐私不会因此暴露。”荆鸿捏着下巴想，又问，“可这依然无法解释，他为什么不肯和其他人联系，一定要自己躲起来呢？”
“或许和那个凹陷有关。”唐潮生说，“关于这个，恐怕只能问问本人了。”
“你把我们叫过来，是不想让老板承受这么多的质问，直接切入主题吧？”
“也许吧。不过，我告诉你们的，只是一些科普和推理；你们告诉我的，可都是调查机密，真的没问题吗？”
“哦，没事。”小间有点儿尴尬地笑笑，“我刚才请示过乔立岩，她说可以。”
“不担心我录音吗？”
“不担心。你的AI里至今仍然有加密程序，监控你提到的平行宇宙信息，并实时上传。”小间边说边调用自己的记忆，“而且，你是一位负责又低调的医生。研究所的历史墙上，许多署名都是‘唐潮生’，虽然没有照片，但名字的右下角永远画着一个咖啡杯，杯口有一对箭头，是‘在旋转’的意思。’”她盯着唐潮生的手，“就和你现在的动作一样。”
唐潮生看了看杯子：“这和低调有关系吗？”
“一般比较谦逊的人，会把自己的标志性署名，写在一张纸的右下角。”
唐潮生哑然失笑：“也可能是我当学生当习惯了，总想偷偷画点儿什么东西。”
荆鸿轻轻咳了一声。
“我们去问问老板吧。警察与另外2位研究员快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