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马充跟随夫子到了县府,正在用饭。马充看着桌上热气腾腾的饭菜,不由得咽了咽口水。
马充穿越到了明朝,尽管每顿饭都能够饱肚,但绥德地处边塞,且当地士兵比农民多,且农民大多种粮,因此肉类不像其他县镇那么富裕,马充还十几天来还没有吃过肉食。待一阵风卷残云,马充不由得怀念起从前的美食来。
随后,马充和老秀才就进入县令前厅入座。
老夫子捋了捋胡须,看了看马充,随后对县令说道:
“县令大人,对于大人令爱的问题,小民有了自己的一些理解。”
“哦?不知吴秀才有何见解?”
“县令大人,关于孔子不能决也,庄子也曾有云:“吾生也有涯,而知也无涯。以有涯随无涯,殆已。”圣人同样也是凡人,不是神仙,不能知晓万物。”
刘县令点了头,不错,不由得暗中夸赞。
“吾认为,在一日中,从早到黄昏,太阳离我们的距离并没有变化。”
“哦?夫子何解?”县令有些意外。
“日出东方,或从山川河流升起,或从村落城郭出现,太阳周围有这些衬托,更为突出;而到了午时,周围空无一物,人眼看自然觉得小了。所以早晨和中午太阳其实是一样大小的。”
县令此时抬头看了看窗外的太阳,觉得很有道理。
“至于冷热之说,一天十二个时辰的划分就好比春夏秋冬四季,春暖夏热,对应早晨清爽,午时炎热,属于自然规律。”,老夫子顿了顿,又接着说道,“阳光普照万物,所谓天人感应,自有钦天监来观察其中规律,大人以后还是要敬而远之啊!”。
“多谢夫子解惑,夫子一番言语真让在下豁然开朗啊!”刘县令想到此中关键,很是感谢老秀才。
马充这才想起占星术是服务于皇帝的,大部分反映帝王行为和政治措施,今天也多亏老秀才提醒,想着以后还是尽量少接触这方面的东西了。
“其实,这些道理我也是经过弟子马充的一番提醒才认识到的。”
“哦?是吗?”随后老秀才把马充和自己之前的对话转述给了县官,县官对马充也是一番夸奖。
“盈儿!可否解答了你的疑惑?”
突然,刘县令对着屋外道了一声。
屋内马充和老秀才都扭头朝门边看去。
“盈儿知晓啦!”不一会,一个脆生生的声音传到众人耳朵,
只见一个六岁女童作了个福,随后朝屋内跑来。
刘盈是刘文远的女儿,是刘县令的独生女,在她还小的时候,刘县令的妻子因病去世,因此刘文远对刘盈关爱有加。刘盈天资聪颖,但又活泼好动,另外再加上刘文远的宠爱,管教并不是很严,这些都为培养她以后超脱同时期女性的思维打下了基础。此刻,静若处子,动如脱兔用在刘盈身上,再合适不过了。
刘盈在屋外听到老秀才说同样是一个男童解答了自己的问题,早就耐不住性子想看看那男童到底是何人,长什么模样,此刻听闻父亲招唤,就急忙往屋里走去。
刘盈见马充虽粗布衣裳,但是眼中却似乎有宇宙万千,因为她平时很少见到同龄人,此刻见到马充犹如他乡遇故知,小口连珠似的问起来马充问题,什么叫什么名字啊,读什么书啊,家在哪啊。
屋内二人你一言我一语,顿时热闹非常。
随后,刘盈央求父亲希望老秀才每次来都带着马充,刘文远见马充这孩童聪明伶俐,也答应下来。
转眼间,已经到三月底了。
阳春三月,窗外一片温暖,可是县令刘文远在家里可是却觉得阵阵凉意袭上心头,有些心神不定。
只见县令桌上摆着从州府下达的圣旨,圣旨上面这么写道:
奉,天承运,皇帝召,曰:在延安府之绥德州,葭州,庆阳之宁州,环县,选其民丁之壮者编成行伍,号为土兵,原点民壮,亦改此名,民壮春,夏,秋每月操练二次,至冬,操三歇三,除此,民壮还须去省城操练,曰“团操”,每名量免户租六石,常存二丁贴其力役,五石以下者三丁,三石以下者四丁,钦此。”(1)。
圣旨内容就是要在绥州镇操练民兵,最后几句意思是凡是每户出兵一人的,家里一个人的减免纳粮六石,家里有两名人口的可以补贴他平时生活所需的粮食,三名人口最多补贴五石,四名人口的最多补贴三石(2)。
李通有点纳闷,明太祖洪武年间所设府兵制(3)渐渐废除,怎么如今又设立了土兵制,圣旨上面说的也不甚详细,民兵怎么选?一个县出多少人?武器装备从哪来?农民不情愿强征农民也不太合适,又该怎么操练?若安排不当,劳民伤财,恐招致民怨哪!
说起操练,刘文远想起了驻扎在绥德卫的李千户,刘文远所想到的李千户正是马充的外祖父,李氏的父亲。
李千户随陕西巡抚项忠(4)接连击溃鞑靼酋长毛里孩率领的北虏,不如请教一下李千户,操练民兵之事他肯定不在话下,其他的希望他也能接管,就不知道他答应不答应。
刘县令之所以想把这件事全权让李千户代劳,是这么考虑的:一来李千户军官出身,对操练士兵肯定熟悉;二来实行土兵制背后困难重重,圣旨内容也不甚清楚。
不过从府州大人口中得知,朝廷中不少官员对土兵制都没有抱有太大的希望,之所以在绥德州实施,主要还是皇上看到了节省军费这一好处才实施的,真正效果还不知道怎么样呢,所以希望能抱上一条大腿。
想到这里,刘文远就骑马朝绥德卫走去,邀请李千户来自己府上赴宴。
绥德卫离城不远,但是一来一回也需要两三个时辰。
酒过三巡,刘县令突然站起。
“李大人,下官有一事相求。”刘文远朝着千户深鞠一躬。
“哦?县令大人,不知道刘县令找我有何事想帮?”李千户闻言,似早有准备,立马放下了筷子。
“下官愚钝,这是从绥德知州府上送来的圣旨。圣旨中说要操练民兵,素问李大人治军有方,今日特请大人统领此事。”
“不敢当不敢当,让在下看看圣旨内容。”
李千户心里想着平时刘县令从来没有请他吃过饭,今天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原来是有事相求,待看看圣旨所说,再做决定。
“哦,原来是这么回事......这般小事,没问题!”李千户看到圣旨上面说只是操练民兵,就没当一回事,便答应了下来。
刘县令闻言一喜。“那本县操练民兵这件事就全权由阁下处理了,到了本县土兵登记造册之时只需要跟下官打个招呼即可。这是些册籍纸工的补贴.....希望李大人收下。”
“本官可不敢收,册籍纸工所费钱财本官先垫付了,最后如数报给你,省的节外生枝。”
李千户自认比不上徐达,蓝玉这些名将,但起码自己不会推卸责任,更不会做些搜刮民脂民膏之事,本来以为刘县令是一个好官,没想到背后却是如此不堪,想到这,不由得有些轻视刘县令。
只见李千户冷哼一声,起身拿起圣旨就往外走,不愿再在这院中逗留。
其实李千户是误会刘文远了,因为刘县令没接触过李千户,不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二是确实有求于他,才故作此态的。
“哎......如果官场上人人都像李千户就好了......”刘文远不由得叹了口气。
待李千户走后,一个小脑袋从屋中探了出来:
“爹爹,那人怎么一言不合就走啊?太没礼貌了!”
“哎,盈儿可不能这么说,李千户可威武啦!他可是赶跑了好几次鞑靼的骚扰呢!”
“是吗?”刘盈听闻眨了眨眼睛,眼中有了一丝好奇。
(1)弘治二年明宪宗颁布土兵制,法令内容参考“明代的民兵与乡兵”一书,作者陈宝良。
(2)古文是我自己翻译的,如果有意思不对的地方,请大家指出来,我及时修改。
(3)府兵制:早在西魏时期,就设定了类似的制度,名为府兵制,简单概括为:平时为民,战时为兵;兵不识将,将不知兵。还结合了屯田制,有利于农业生产,减轻国家军费开支,部分解决后勤问题,扩大生产,但后来由于各种原因,府兵制被废除,渐渐被募兵制取代。
“明代的民兵与乡兵”一书中说道“明太祖平定天下,原定有卫,所制度,其实也如唐朝的府兵制,不过名称不同而已”,引用来作为背景。
(4)项忠(明代名臣),如果有兴趣的话可以查找他的资料,这是我小说中第一个历史上的真实人物,我尽量依据史实来写这个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