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不说马充一家三口如何热闹,让我们先回到县令府中,看看刘盈这边的情形如何。
自从刘盈白天跟马充分别,心中就一直考虑如何跟父亲开口提起马充所要求她问的问题。
因此,在用饭前后,刘盈并没有像往常一样,用自己的奇思妙想来考究父亲大人;说到考究,其实刘盈就是想看刘文远抓着胡子发愁的样子,也是为了让父女之间有话可说。
刘文远看见女儿表现得有些反常,没有给自己出难题,而且脸上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心中就有些纳闷。
但是他也不能直言相问,便拐了个弯,开口问道:
“莫非又有什么难题难住了女儿?不如说出来,让为父听听。”
刘盈听后沉默不语,随后想起来白日里马充说自己中了秀才,灵机一动,开口向父亲提问,“我只是想到马充白日里说自己中了秀才,父亲,不知道院试的题目究竟是什么?就连马充都可以中秀才?”
“为父也参加过院试,参加过乡试,会试。凡是中秀才,举人,进士都必定有其过人之处。”马充看到女儿提到马充时显得有些兴奋,此刻更是露出小女人之态,心中考虑一番,才开口说道。
刘文远其实早就清楚自己女儿喜欢马充,另外刘文远对马充也青睐有加,于是他对马充和自己女儿的来往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有加以阻拦。
可是马充才刚刚中秀才,尽管自己十分看好马充未来的仕途,可是,未来之事谁又能说得准呢?刘文远看到女儿想让自己承认马充,想到此处,刘文远又接着说到。
“只是越往上越是人才济济,只有出类拔萃之人才能中得举人,进士。马充虽说中了秀才,并不能说明他有出人之资;马充如今也只是堪堪迈出了绥德镇半步而已。”
刘盈听到父亲并不是十分看好马充,不由得替马充解释起来,“爹爹,马充的才华可不仅仅表现在科考上,他会得可多了。他还会......”刘盈话说到一半,突然就不说了。因为刘盈想起了她和马充二人间的约定,马充所教的内容绝对不能透露给任何人。
因此,在刘文远看来,自己的女儿是情人眼里出西施,看马充什么都是好的。
“女儿啊,爹早就知道你喜欢马充,就是不好意思说出来罢了。可我丑化说在前头,如果马家真的上门提亲,父亲也不愿意答应他们,除非......”刘文远靠着椅子一边摸着胡子,一边慢悠悠地说道。
刘盈听到父亲口中前半句话,听完后顿时脸色一红,可是又接着听到父亲如此绝情的话语,恨恨地看了父亲一眼,站了起来,转身就走。
“哎,盈儿,你怎么走了,我话还没说完呢!”
刘盈不理他,径直气哼哼地跑向后院。
刘文远赶紧朝女儿追赶过去。
。。。。。。
刘县令家后堂,刘盈正在母亲牌位前跪拜,上面写着刘文远之妻,陆氏之位。
刘盈一边跪拜,一边含泪说道:
“母亲,想你还在世的时候,你和父亲二人情投意合。女儿小时候经常听母亲给女儿讲,您是当年一眼看中了父亲。”
“但是父亲家境贫寒,身份低微。您当年不顾父母的反对,亲朋的冷眼,毅然决然搬到父亲家中和父亲成亲。”
“结果直到您病重之时,外祖父家中才承认了您和父亲的婚事。”
“如今,父亲做了官,成了名,看样子心中早就已经忘记母亲了。”
“否则父亲现在也不会是嫌贫爱富,一心钻营官场的样子了。”
“母亲,放心吧,就算父亲忘了您,女儿也不会忘记母亲。女儿也会来天天看您,跟母亲说些心里话。。。。。。”
刘盈说着说着,心中越是悲伤,到最后哽咽地说不出话来。
刘盈听到女儿口中凄惨的话语,不由得回想起和陆氏在一起的日子,心中很是愧疚,就对刘盈开口说道。
“盈儿啊,父亲是永远不会忘记你母亲的。”
“为父只是要求马家以后在提亲的时候,发誓永远不会欺负我的宝贝女儿罢了。”
“盈儿是父亲的宝贝女儿,父亲怎么敢伤了盈儿的心呢......”,刘文远说完,朝着陆氏的牌位拜了一拜。
刘盈听完刘文远口中所说,有些不好意思,抹了抹眼泪,小声说道:
“看来是盈儿误会父亲了。爹,这是我为您织的汗巾,本来想饭后送您的,一时间忘了......”说完以后,刘盈松开了左手,露出了一副织有精美图案的手帕来。
“盈儿,倘若今晚为父说的话不合盈儿心意,那我是不是就见不到这条汗巾了?”刘文远看到女儿难为情的样子,出言打趣道。
刘盈闻言有些不好意思,但随后脸上又露出微笑,接着说道。
“是的,那这条汗巾就是扔了也不给父亲。”
“你呀,你呀。。。。。。”刘文远既有些感动,又有些无奈地说道。
第二日,马遂带着马充,两人双手拎着见面礼,来到了刘县令家中提亲。
这时候,刘县令听完二人来意,仍只是脸色淡然地坐着,一手端着茶碗,一手拿着茶盖,不慌不忙地品着茶。
马遂和马充看到刘文远没有回话,二人就有些摸不准他的想法,一时有些紧张。
这时候,县令刘文远张口说道:
“花自飘零水自流。一种相思,两处闲愁。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这是昨夜小女写的李清照的诗句。”
“马充,小女已经对我诉说了你和她二人情投意合,她非你不嫁,我不愿看女儿受到相思苦,我本不想为难你。”说完,刘文远把茶杯放到了桌子上。
“哎,先不着急行礼,”刘文远看见马遂马充二人就要说出感谢的话来,就立刻伸手打岔,接着说道,“只是,马充,今日本官倒想要看看你的才能。”
“你若能做出打动老夫的诗词,我便立刻同意求亲之事;否则的话,是否答应求亲,老夫还得考虑一二。”
刘文远其实昨晚就想好了,马充如果上门提亲,自己是肯定会答应的。只是他看到马充今日就来提亲,刘文远突然就舍不得自己的独生女儿来;再加上刘文远他的确是想试试马充的才能,所以口中如是说道。
其实最后无论马充做出什么样的诗句,刘文远都会答应的,这么做也无非是让自己未来岳丈的身份,显得更有威严罢了。
这时,躲在屋中的刘盈之前听到马充向父亲求亲,心情是既激动又害羞;可是又听到了父亲此时突然说出的话语,顿时变得不知所措。
昨晚不是说好如果马充求亲,不会为难的吗?难道父亲后悔了不成?刘盈在屋中坐立不安,手中拨弄着手帕,脸色变幻不定。
马充听到刘文远要考考自己时,闻言一愣,不由得皱起眉头:自己写诗作词的造诣并不高,完全是为了应付科举而学习的。
这时又听到刘文远考得是自己从没有接触的情侣思念之情,要描述出情侣之间相思不得相见,不由得感到很是棘手。
对了!马充想起自己前一世所看到的小说中,里面所引用的纳兰性德诗词正好适合今天这个情形。
而在屋内,就在刘盈等的暗暗焦急的时候,她忽然听到马充这时候开口:
“小生不才,此刻只能想出半首词句。”马充装作一副从苦苦思索中刚回过神来的神情,对刘文远说道。
“嗯,冬画,去拿笔墨纸砚来。”刘文远吩咐下人去取纸笔。
待笔墨纸砚准备完毕,马充定了定神,便趴在桌子上,就开始默写纳兰性德的《画堂春》的前半部分来。
“一生一代一双人,争教两处销魂。相思相望不相亲,天为谁春?”
刘文远看到马充写完的诗句,眼前一亮,之后不由得开口大声念了出来。
此刻刘盈躲在屋中,正紧张的等待父亲的决定,这时候听到父亲口中念着马充所作的词句,双眼模糊,不由自主地流下了感动的眼泪。
刘盈没想到自己在马充心中的地位如此重要,愿意将自己认作一生唯一的伴侣;刘盈心中暗暗认定,今后要与马充不离不弃,厮守到老。
“马充,我知道你的心思了,我不会再阻拦你与盈儿了。今后,我只希望你好好待她,不要让她因你而落泪。”
刘文远兴许是从这句词里想到了自己的亡妻陆氏,心情有些低落;但他确实从马充这了解了他对刘盈的深厚感情,就立刻点头答应了。
马充和马遂闻言,都激动地连连道谢不已。
之后,马遂和刘文远约定在来年新春之际举办大婚,也就是成化十三年一月份左右让马充和刘盈成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