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粮队总共才一百零几个人,在灵丘山区与土匪博斗死了五个,在这里却一次就死了十三个。
更惨的是那些弓兵,连同军官才二十四个人,直接就减员一半多,现在只剩下十一个人了。
现在别谈护卫力量了,就是运输军粮的人也少了五个,幸好刘信缴获了几十匹马,把一部分粮食用马驼,才能继续上路。
整个运粮队,笼罩在一片愁云惨雾之中,是实打实的一支残兵败将,现在一个个对能否平安返回灵丘,都失去了信心。
为免夜长梦多,第二天天刚亮,车队就启程了,马继发已经下定决心,今天就要到达天镇,中间只休息一次。
天镇已属边城重镇,每到秋高马肥的时候,北边的蒙古鞑子时有冦边,都是几十骑或者几百骑,冲破边关墩堡,进来捞一票就走,并不恋战。
刘信一行只是恰好踫上了时候,只能说是倒霉,所以第二天并未出现意外,平安的到达了天镇。
天镇是天城卫与镇虏卫两卫合治而得名,此城是边关重镇,规模宏伟,城周长九里有零,高三丈有奇,护城河深两丈,女墙高八尺,墙基厚四丈八尺,有城门四座,东为泰定门,西为武宁门,南为迎宣门,北为镇远门,每门有城楼,并建有翁城。
整座城几乎就是一座大兵营,东城设天城卫,西城设镇虏卫,另外还增设了大同东路镇守参将一员,下有守备、千总、把总十七名,领兵五千有余,其中骑兵一千两百有余。
而天成与镇虏两卫下面,又分守大边墩台十二座,二边墩台二十八座,腹里接火墩五座,兵马多达三万多人。”
运粮队的粮食就是送给营兵的,营兵属募兵,由朝庭供养,因而朝庭通常将输送军粮任务下拔给了基层府县,马继发等人就是接到了这个最倒霉的任务。
与官兵交接军粮,不需要刘信参与,全程由马继发与李树堂两人负责,因此刘信与刘体坤三人,没有进天镇城,而是在离城两里多的一个大庄子呆着。
他如今完全变成了一个守财奴,生怕官兵会把他的马征用,所以连城都不敢进。
他们临时落脚的庄子叫张庄,主人家是一名富商,专做蒙古人的边贸生意。
当然,主人是不会在这个庄子里呆着的,而是派了一名外事管家打理,其余的全是佃户。
刘信是通过协商才准进庄的,出了一笔不少的银子,所以管家特别客气,腾了一间上房给刘信打肩。
照料马匹归刘体坤两人去负责了,刘信闲着没事就与管家在聊天,套套边关的情况。
“老管家,这蒙古人每年都会进关内打草谷吗?”
“以前没有,托三娘子的福,边关平静了三十多年,也就是从三娘子过世起,那些鞑子就偶有冦边,只是今年特别严重。
听说是草原去年遭了雪灾,今年又是大旱,蒙古人也过不下去了,才来我们汉地打秋风的。”
老管家也很健谈,他详细的讲解了蒙古人寇边的前因后果。
“是啊!天时不好,全天下的人都不好过啊!”
刘信首先感叹了一句,就又问他:“老管家,难道官军都不管吗?”
老管家马上就聊开了。
“哪里没管,那些鞑子都是分作一小股一小股的寇边,又来去如风,官军疲于奔命,没有好的办法应付。”
刘信听了就在心里想道:看来对付骑兵,只能是骑兵,步兵只能作为守城和攻城所用。
未几,刘信又问了一个关键问题:“那你们老爷的生意,怕也受到了影响吧!”
老管家一听到这个问题就变得愁眉苦脸。
“可不是嘛!今年已经丢了三次货了,还死了十几个人,我家老爷向卜失兔汗告了状,也不见好,依我看是卜失兔汗有意纵容牧民劫掠汉商。”
卜失兔汗是第四任顺义王,是土默特部的共主,拥有牧民二十多万帐,战时可抽征骑兵二十多万,是此时草原最大的一支实力。
同时,他也是公认的黄金血脉传人,他这个汗王,地位在东西蒙古所有汗王之上。
刘信通过与老管家聊天,初略的掌握了草原各部与九边各镇的一些情况。
有军事的,也有商业的,这为他以后的发展,提供了参考依据。
没错,刘信从一开始就不打算组建大量的步兵,而是以骑兵为主,这从他训练刘体坤他们十九个队员中就可以看出来,他一开始就给他们分了兵种,几乎全是骑兵。
其实他有一个宏伟的构想,就是要在草原占一块地盘训练骑兵。
当然不是现在,在他的想法里,至少要有一定的实力,拿到草原就能征服一些小部落和所有的马匪。
也就是说,他至少还要埋头发展几年。
经过这一次军役,他一路上也多次遇匪,这给了他一个新的启发,刘家堡地势所限,无法养活太多武装,但是占据一座山头当山大王,却没有了太多限制。
特别是二梁山的土匪,规模竟然超过了一般的操守堡,可见当土匪还是很有前途的。
他看上了虎头寨,那里离刘家堡近,可以兼顾家里,而且虎头寨地势真是太好了,不仅控制了灵丘通广灵的官道,还控制了东山铁厂的出入口,足可以养活几百匪兵。
关键是制造军械有巨大的优势,附近就是东山铁厂,要人有人,要原材料有原材料,比刘家堡强多了。
刘信现在就是一门心思想着怎么雀占鸠巢,取而代之。
唯一的遗憾是刘体坤等人还没有操练完成,他不可能一个人去当寨主,所以还得蛰伏一段时间。
第二天吃过早饭没多久,马继发率领所有运粮队的剩余成员过来了,刘信早已归心似箭,就马上向老管家告辞与运粮队一起走上了回家的路。
这次回去,几乎全部骑马,仅有几辆空车,速度比来时快了好几倍,仅用了三天时间,就一路平平安安的返回了灵丘。
刘信与马继发等剩余的弓兵在离县城五里的一个叉路口挥手告别。
马继发等人要回去交令,而刘信雇了所有的民夫请他们把马送回刘家堡。
刘信骑在马上双手抱挙向他们告别:“两位大人保重,小子在此,预祝你们官运亨通,平步青云,日后有闲,小子一定会来登门拜访的,再见!”
马继发一口笑的代表两人发出了邀请:“哈哈!好!我俩一定会扫塌相待,静候你的大驾光临!”
在他看来,刘信终非池中之物,一遇风云便化龙,他也愿意与其深交。
刘信没有多言,他回了一个微笑就驱马启程了。
刘家堡还在县城的后方,走路差不多要一天,可骑马只用了小半天就赶回了刘家堡。
回到了熟悉的家乡,刘信心潮澎湃,虽然只离开了二十天左右,却经历了太多的艰难险阻,他才更明白和平安宁的宝贵。
他在内心里已经暗暗发誓,绝不让家人和全体刘家堡族人受到一丁点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