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半天的工夫,驸马杜云澜被蛇咬伤下体的消息传遍了整个京城,长乐公主命人在山间四处寻找青绿色小蛇为驸马解毒,一时之间,杜云澜的安危,成了京城中人,茶余饭后的一个热聊话题。
“是你做的。”
祁言蹊看着许不语,眉间皱起,他用手转着手上的玉扳指,神色复杂地道:“”身有异能,情绪波动起伏大时,会控制不住自己的行为,你今日见到驸马的时候,便是情绪失控,如今驸马又是被蛇咬伤,能够控制冬日里冬眠的蛇出来活动,还能恰好咬伤驸马的,除了你还能有谁?为什么,你和驸马到底是什么关系?你不过是一个身世普通的农家女,他却是状元郎,如今长乐公主的夫婿,你们能有什么牵扯?”
许不语低垂着头,面上没有表情,心里却一直暗自祈祷,杜云澜最好尽快中毒而死。
“我和他没有关系,不过是看他不顺眼罢了。”
思考片刻,许不语才开了口。
“荒唐,不顺眼你就可以这么随意的枉顾他人的性命吗,你以为你身有异能,就能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吗,许不语,你确定你说的都是实话吗?”
祁言蹊恼怒不已,他对于许不语口中说出的话,并不是十分相信,因为许不语已经进六扇门有段时日了,两人相处之中,祁言蹊对于许不语的为人,自觉已经看的有八分清楚,她不是一个无缘无故便害人性命之人。
之所以心中恼怒,不过也就是气她不说真话,只会言语顶撞他罢了。
“大人若是信我,便不要再问了。”
许不语抬起头,目光里带着隐约的哀求,眉头紧皱,脸色发白地道。
祁言蹊看着她的眼睛,直直地盯了片刻,最后还是停住手中的动作,从椅子上站起身,走到窗前背对着许不语,看着窗外,语气冷肃地道:“你要明白,你自己身上的异能,是血琉璃带给你的,血琉璃有多神奇,自然不用我多说,它来自外域,除了外域中人苦苦追寻之外,也被其他人觊觎,当初你进六扇门,不就是想要寻求一个安稳的庇护之所,可如今,你动用自己的异能,若是被有心之人寻着线索找到你身上,到了那个时候,恐怕连我,也是护不了你的。”
苦笑了两声,许不语点点头,有些无奈地道:“多谢大人提醒,小的知道了。”
“知道,知道你还不小心谨慎……”
祁言蹊猛地回头,桃花眼里清晰可见的怒火让许不语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脸色越发的苍白起来。
看到许不语的动作,祁言蹊吸了口气,忍住胸腔中的怒意,摆摆手道:“你先出去吧。”
“是,大人。”
关上门,许不语站在门外,想到刚刚祁言蹊的神色语气,心里是深深的无奈,她知道祁言蹊定然是生她的气了,祁言蹊的怒气与忧虑她很清楚,可纵然是清楚,她也没有办法放弃自己的复仇。
前生她无权无势,被害得那般凄惨,又能向谁诉说,许不语摸着自己的脸,嘴角的苦笑掩盖不住,就算是她跟祁言蹊说了这一切,他也压根不会相信,恐怕还会认为她是得了失心疯。
再说她自己一个人的事情,也不愿意将其他人牵扯其中,今生好不容易有了异能,眼见仇人一个个活的那么逍遥自在,她有再好的心性,也是完全忍不住的。
“不语,可吃晚饭了?”
谢宛儿手中挎着食盒,看到许不语站在房门口发愣,清秀的面庞扬起微笑,忍不住开口唤道。
“宛儿?”
被人叫了名字,反应过来的许不语抬头一看,发现是厨房里谢宛儿,也努力挤出一个笑容来,只是眼神中的疲惫和忧虑,没能让向来细心的谢宛儿忽略,谢宛儿将食盒打开,露出里面色香味俱全的饭菜,绕是许不语心情不好,看到那些饭菜,也忍不住觉得腹中空空,饥饿难耐。
“来,这是翡翠羹。”
一碗香气扑鼻的羹汤放在眼前,许不语道了声谢,然后看着谢宛儿纤细的身影忙活着布菜,不由开口道"宛儿姐,麻烦你了。"
“这有什么麻烦的,大家都是六扇门的人。”
谢宛儿顺手将一碗红烧肉放在了许不语的跟前,语气自然地回复。
许不语笑了笑,没有再继续多说,坐在凳子上没有动饭菜。
等到饭菜摆好之后,谢宛儿看到许不语还未动筷,有些奇怪地道:“怎么还不吃?是饭菜不合口味?”
许不语连忙摇了摇头,“宛儿姐,这些饭菜你不是给左大哥准备的吗,我要是吃了,他回来吃什么?”
“他今天不在衙门口吃……”
顿了顿,谢宛儿脸上闪过一丝落寞的神色,“他向来爱自由自在,衙门若是无事,他是不爱待在衙门里吃的。”
许不语了然地点点头,心知左景风定然是和衙门里相熟的几人去外面吃酒玩乐了。
“算了算了,他不吃就不吃吧,我爹别的本事没有,饭菜做的还算不错,快点吃吧。”
许不语点点头,吃起饭菜来,不得不说,谢老头做的饭菜,确实是色香味俱全,让人很有食欲。
“宛儿姐在六扇门多长时间了?”
谢宛儿原本是在收拾左景风的书桌,闻言想了想,转过头来笑着道:“那可是有年头了,我十岁的时候就随着爹来了六扇门,如今都已经是过去十年了。”
许不语有些惊讶地上下打量了一眼谢宛儿,原本她只是以为谢宛儿和她差不了几岁,没有想到,她居然已经有二十的年纪了。
想到左景风的年纪,许不语心里有些唏嘘,左景风今年也是二十二了,估计宛儿姐迟迟不嫁,恐怕也是想要等他吧,只不过如今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左景风性子向来都是大大咧咧的,神经更是粗条,如果是其他男人,像谢宛儿这样一个美人儿整日帮他收拾好衣食住行,恐怕早就对她表明心意了,可到了左景风身上,恐怕他到现在,也没有意识到宛儿姐对他的感情。
“那你们以前在哪里?谢大叔一直就是做厨吗?”
“我也不记得了,十岁以前的事情我都没有印象了,据我爹说我十岁那年出了事,头被撞伤了,所以才会不记得以前的事了。”
提起失去的记忆,谢宛儿停下手中的动作,眼神带着些许的惆怅,她只有爹,没有娘,如果自己还有十岁年的记忆,说不定还能记起娘亲的模样。
“对不起啊宛儿姐,我不该提起你的伤心事。”
许不语一脸的歉意,她不过是随口一问,哪里想到谢宛儿居然还会有这样的经历。
谢宛儿摇了摇头,脸上仍是挂着淡笑,示意自己并不在意,“这有什么,虽然十岁以前的记忆我没有了,可十岁以后,我在六扇门的日子,过得很是幸福。爹他虽然平日里总是爱开玩笑,可对我很是疼爱,衙门里的其他人也对我们父女两个关怀备至,这十年,我觉得自己已经很幸福了。”
两人说话间的工夫,左景风急匆匆地从外面走了进来,推门便看到坐在桌子旁吃饭的许不语,先是一愣,反应过来之后,也没有多说,便大步到了桌旁拿起筷子吃起了菜。
“景风哥,我以为你不回来,便让不语先吃……”
“今日好不容易清闲下来,我只想好好歇歇,便没有出去,再说了,不语她也不是外人。”
左景风忙里偷闲地回了一句,谢宛儿只得无奈地笑了笑,然后看到左景风拿筷子的手,眉头一皱,便又开始念叨:
“你看你,又不知道洗手,说你多少遍还是记不住,来,擦擦手。”
左景风熟练地从谢宛儿手中接过湿过的帕子,在手上胡乱地擦了两下,便又扔给了谢宛儿,谢宛儿将帕子收起,脸上丝毫没有不耐烦的神色。
一旁的许不语看的很是稀奇,左景风虽然性子大大咧咧的,可毕竟在六扇门待了这么多年,自然能够察觉的到许不语的目光。
“你老是看我做什么?我脸上又没花。”
“……”
“是没花,我不过就是觉得你和宛儿姐相处的情景很温馨罢了,宛儿姐长得漂亮,人还温柔体贴,这么好的女子,也不知以后会便宜了哪家的男儿呢。”
许不语一边说着,一边浅笑着看着两人,自从来到六扇门之后,她因为处事方便问题一直做男子装扮,所以和谢宛儿走的并不亲近,可谢宛儿的为人处事都很是让她喜欢,眼看着这两人年纪也是越来越大了,可是彼此也都没有挑明,还不如她做个人情试探试探。
“我哪里有你说的这么好……”
谢宛儿温柔地反驳着,眼睛却始终盯着左景风。
“这般谦虚作甚,你自然是好的。”
左景风头也没抬,语气自然地回道,谢宛儿听了这一句,脸上的笑容越发的加深了,清丽的容颜上,往日只是带着浅笑,如今连眼角眉梢都有了笑意,越发显得美丽。
“宛儿就像是我的亲妹妹一样,以后若是她要嫁人,定然也是要过我这一关的。”
一句刚完,左景风嘴里又蹦出这么一句,手中的动作都没有停,仍是大口大口地往嘴里塞着菜。
谢宛儿笑容僵住,脸色一瞬间变得苍白,眼睛水光弥漫,可是却猛地低下头去,掩藏住所有的神色。
许不语担忧地看了她一眼,再看向左景风的目光,就有了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意味,许不语是真的不明白,左景风到底是石头心肠不开窍,对于谢宛儿的情意并不知晓。还是清楚谢宛儿的情意,可是他对谢宛儿并没有这个意思。
只不过他们两人都已经不是青春年少的小孩子了,特别是谢宛儿,像她这个年纪的女子,早早的都已结婚生子了。
“你们先吃,厨房里我爹自己一个人忙不过来,我就先回去了。”
谢宛儿飞快地抹了一下眼角,抬起头冲二人勉强一笑,便迅速地离开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