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锦明刚拿着锄头出门,就遇到了邻居家十四岁的孩子杨正庆,此刻他手中拿着自制的浅灰色碎花布风筝。
他脸上露出着羡慕之色,刚想开口。杨正庆就大声说道:“你是不是想要和我一起去放风筝?我告诉你没门,我才不愿意和你玩呢。”说着欢快地跑出小巷。
程锦明没有说话,动了动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四叶村相比于三年前发生了很大的变化,最明显的莫过于再也不会有人饿死了,当然只要足够的勤劳,一天两碗白米饭还是吃得上的。
平坦的地面上,一条黄色的大狗正绕着一群孩子跑来跑去,它当然不会明白这群十三四岁的孩子在做什么。
“谁赢了就是咋们村的老大,你们同不同意?”被这群孩子围起来的中间,站着两个相互仇视着对方的孩子。夏兴标穿着普通崭新的衣服,他的个子比对方要矮半个头。
“就凭你还想当老大,做梦。”刘荣阮的衣袖卷到了肩膀上,露出了让对方害怕的肌肉。眼神内充满着不屑。
他们两一直为了谁才是孩子王的问题没少打过架,不过一直都是刘荣阮赢,如今他两人又为了这件事而比谁的拳头硬。
“我数三声,我们就开始。一,二。”夏兴标数到二的时候突然抬起了右脚,狠狠地朝刘荣阮身上踹了过去。嘴中吼道:“草尼玛,老子打死你。”
刘荣阮没有想到夏兴标居然如此卑鄙,没有防备的他瞬间被踹得不断后退,最终没有稳住失去了平衡,倒在了地上。“你个王八蛋,就和你爹一样不要脸。”
一击得手,自然要乘胜追击。夏兴标跳到了摔倒在地的刘荣阮身上,两个拳头疯狂地朝着他脸上打去。“妈的,你爹就是好人?医术一塌糊涂,捞钱却一点都不手软。”
刘荣阮双手的力气虽然不小,但现在只能紧紧地捂住自己的脑袋。一开始嘴里还在不停地咒骂,到最后只有求饶。
“你服不服?”夏兴标手中的拳头不停。
“我服我服,是你赢了。”刘荣阮立刻说道。
“哈哈哈。从现在起,我就是你们的老大,你们听到了没?”他站了起来,脸上露出开心的笑容。
周围其他的孩子当然不会反对,也不敢反对,纷纷点头。
“草泥马,去吃屎吧。”刘荣阮站起来后不顾双手的疼痛,立刻对着夏兴标的屁股就是一脚。
夏兴标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在地。转过身愤怒的看着刘荣阮,二话不说冲了上去。
程锦明虽然也只有十三岁,但他个子比其他孩子要高出半个头,再加上要比同年人成熟的模样,一眼看起来他有十五六岁的样子。
此时,他扛着一个锄头走在小巷子里,准备前往田间除草。
“小野种,给老子站住。”夏兴标鼻青脸肿地扶着墙壁,这已经不知道是他多少次挑战刘荣阮了,但直到现在还没有成功过,所以也被打了无数次。心中有着一股怒火无处发泄,此刻正好看到了软弱无能的程锦明,所以他找到了发泄怒火的办法。
“小野种,把你手中的锄头给老子丢掉,不然要你好看。”夏兴标一瘸一拐地走着。虽然他现在手痛脚痛,连一个六七岁的孩子都打不过,但他并不担心,因为他要欺负的是程锦明,就算对方手中拿着农具,他依然没有半点害怕。
“打狗也许会被咬,要欺就欺程锦明。”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一句话。因为就算你把他的头踩进泥里,他也不会反抗。
果然,程锦明乖乖地丢掉了扛在肩上的农具,因为他知道如果不按照对方的要求,自己会被打的更惨,为了让自己少受一点痛苦,他乖乖的做了。
“孬种。”夏兴标走到了他的面前骂道。然后毫不犹豫伸出右手,朝着他的脸上打了过去。“啪。”一个响亮的耳光在小巷子内响起。由于太过用力,夏兴标的手感觉到有些疼痛。于是他用起了腿,对着程锦明的身体狠狠地踹了十几脚。等心中的怒气全部消散后,才一瘸一拐地走出小巷。
程锦明始终低着头,甚至有种是他自己把脸伸出去让别人打的感觉,因为如果他不低着头,夏兴标想要打他的脸绝对没有那么容易。从始至终他没有说过一句话,甚至连眼神都没有半点怨恨。
脸上通红的掌印消散的很快,身上被踹的地方也渐渐恢复。他捡起了地上的锄头,正准备朝着村口走去。
“挨!锦明啊,你应该还手的,你长得这么强壮他一定打不赢你。就算你打不过他,只要你把他打疼了,下次他再找你麻烦的时候就会犹豫的。如果你一直不还手,他就越猖狂。”一个老者从小巷岔口内走了出来,或许是因为于心不忍又或许出于内疚才出口教他。
“嗯。”程锦明点了点头,以示感谢。
老人看他这番模样,摇了摇头,走开了。
其实他并不是因为害怕打不赢夏兴标而不敢还手,而是害怕他的父亲。毕竟他家在村子内算得上最有钱的那几户,平时有许多人巴结。如果程锦明敢还手打他,那么那些巴结他家的人绝对会找他的麻烦。
村口外是一块块的良田,一眼望去都是绿油油饱满的稻谷,再远的地方种着蔬菜瓜果等,许多人各自在田里劳作,脸上挂着开心的笑容。
三年前这里农作物的收成全看老天,如今不同了,因为多了一条小溪。原来村里只有两口小小的池塘,村民生活用水都有些紧缺,哪里还顾得上农作物的干涸。
程锦明走在田埂上,原本他打算和田间劳作的村民打招呼,但那些人看到他以后都露出着厌烦的神色,这让他只能低着头默默走路。
他家的农田有很多,不过他非常的勤劳,加上这几天不断地劳作,今天他只花了几个时辰就把所有的杂草除干净了。
院门很结实,是用一指厚的木板制成,院子虽然只有五尺高,但都是用厚土重新砌起来的,房子也重新盖过,足以阻挡任何****。
放下了手中的农具,走到了房屋边拿起了一捆干净的草料放到了老黄嘴下。他笑了笑,摸了摸老黄的头。
老黄是一条老牛,因为看起来成黄色,所以就叫老黄。这是他爹程常辉花了九牛二虎之力才买到的,自从半年前他爹去世后,老黄就成了他唯一的“亲人”。
“老黄啊,这里的人都不喜欢我,只有你对我最好了。你千万不要死,再陪我半年好不好?半年后,我们就离开这个地方。”他爹临死前他曾说在此守孝三年,他爹让他立刻就走,但他死活不同意,最后听话的他答应了他爹在此守孝一年。
“哞~”老黄牛似乎听懂了他的话,停止了吃草,抬起了头看着他。
“老黄,邻居家的杨正庆今天拿着一个非常漂亮的风筝,我想找他一起玩,但是他不愿意,我又不会要他的,他为什么不和我一起玩呢?
对了,今天有一个叫夏兴标的人又来欺负我,你看这里就是被他踢的,到现在还有些痛。如果爹爹还在那就好了,他们一定不敢欺负我。”说着拉起了上衣给老黄看。
“还有,我去除草的时候遇到了原本对我很好的人,但现在那些人为什么这么讨厌我,为什么不愿对我说话呢……不过我不害怕,因为我还有你能陪我说话……”他并没有把老黄当作畜生,而是当做了唯一的朋友。现如今他不管遇到了什么开心或者难过的事,他总是会和老黄说,因为也只有老黄才会听他的心事。
这半年来他过的很不好,没有人愿意和他说话,更没有愿意陪他玩,还经常被人欺负,似乎所有人都讨厌他。
要知道他如今还不到十四岁而已,对于一个处处被人欺负的孤儿来说,恐怕外人很难理解他的心情吧。如果不是有老黄陪伴,恐怕他已经被压垮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