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九儿前往五姐的夫家去见外甥女桑桑,忆起亡姐,不禁心有唏嘘——五姐与夫君李甲于踏青中相识,一见钟情,本是良缘,奈何李家嫌弃沐家官位卑微,婚事虽成,婆母却多有刁难,夫妻感情在争吵中渐渐消磨殆尽,生女时难产而亡。
自从五姐夫的父亲李思明升任礼部员外郎后,李家的架子愈发大了起来,就算沐修远亲自前来也有所怠慢,更何况是沐九儿,但是沐家人为了桑桑不得不隐忍。
李家庶女朝云相迎,本打算简单寒暄几句便罢,却见她手中所提的漆器礼盒甚为精致,应是皇室贵族所用之物,态度即刻热情了一些:“九儿,你怎会独自来京城,现住在何处?”
沐九儿说道:“我来是为协助六扇门查案,暂住于朋友家。”
李朝云询问详情:“想不到你在京城还有朋友,不知是哪家的小姐?”
“是我爹爹老朋友的孩子”,沐九儿也不好直接说是郡王,恐生流言蜚语,仅是模糊答了一句,另换话题道:“桑桑已年满七岁,为何还未进学堂读书?”
李朝云说道:“李家族中有私塾,不过那里孩子的年纪相对都大一些,桑桑功课跟不上,身体又弱,病了一场之后就再也没有去过,女孩子家又不能科考做官,其实去不去学堂也没什么打紧,在家中认字背诗、学针线书画反而更好。”
沐九儿并不认同:“桑桑胆小性柔,更应该去学堂读书,可以多认识些伙伴,多见些世面。”
桑桑见到她,抛下针线欢天喜地奔来,一年未见,个子没怎么长,仍旧是那般瘦弱,眼皮微肿,沐九儿抱起她问道:“是不是想小姨想的哭鼻子了?”
桑桑没有说话,伏在肩头将她的脖颈搂的更紧。
“小姨给你带了礼物,快看看”,沐九儿将四层的盒子里的东西一一取出。
李朝云虽是庶女,可是生得姿容美艳,又从已故生母那里学得琴棋书画之艺,李家因此而给予厚望,想要借她婚嫁之事攀龙附凤,花费不少钱财搭线铺路,使她有机会参加京城权贵所举办的宴席,见过不少大排场,端详眼前人偶与糕点,愈加好奇:“我仅在恭王府中见到过如这般精致的美食与玩具,想必是出自宫廷,你从何处得来?”
“朋友所赠”,沐九儿不便多说,随口敷衍一句,环顾房屋四周,装饰摆设皆陈旧,常年难见阳光,小坐片刻便觉阴冷,哪像是小孩子能住的地方:“桑桑为何要从原先的房间搬到这里?”
李朝云支支吾吾道:“最近府上屋子不大够,桑桑以后还会搬回去的。”
沐九儿能猜得到缘由,五姐夫已续弦,还生了一对双胞胎儿子,必定对桑桑多有薄待,又见她探身取点心时手腕处露出一道殷红痕迹,忙拉过手臂、挽起袖子细细查案,不想竟见多道鞭笞的痕迹,嗔恼质问:“这是怎么回事?”
身旁的老嬷嬷眼神飘忽、言辞闪烁:“小孩子调皮,不小心跌倒摔伤而已。”
“怎能狠心对孩子下毒手,李家若是不想要桑桑,自有沐家来养!”,沐九儿岂是好糊弄的,一眼便看出那是遭受虐打的伤痕,盛怒间抱起孩子,大步离开。
李朝云担心事情闹大,跟在其后劝说道:“桑桑是李家的孩子,你这样做着实不合情理,千万不要冲动,冷静下来慢慢谈。”
家丁护院闻声阻拦,惊动李家其他人也前来,少奶奶趾高气昂厉声道:“大胆,竟敢在朝廷大员府中撒野,速速扭送到官府!”
李朝云解释道:“嫂嫂,这位是桑桑的小姨,沐家九姑娘。”
李家少奶奶轻哼一声:“原来是沐家的人,你姐姐已经死了,别想来李家高攀,更别想来李家放肆!”
沐九儿怀疑桑桑就是被这位凶悍刻薄的后娘虐待,据理力争:“我不屑与你争辩,现在就去官府,把桑桑身上的伤验清楚!”
李家老夫人上前傲慢道:“一个没出阁的姑娘,倒有天大的脾气与口气,桑桑倘若不好好管教,就会成为像你们沐家这般没规没矩的人!”
沐九儿心知李家全都是欺软怕硬之人,索性将话说尽:“不是沐家没规矩,而是李家欺人太甚!我五姐不幸早亡,唯留一孤女桑桑,绝不会留她在这虎狼窝里受苦,今日若是你们不准她回沐家,我立刻就去府衙击鼓鸣冤,让全汴京的人都知道李家纵容儿媳欺凌年幼弱女,若真闹到这般田地,不仅有损李家的名声,更有损李家父子的官声,如此治家无方,还配做礼部员外郎吗!”
李家老夫人没想到这个不起眼的年轻姑娘竟有如此胆识与口才,想用强硬态度使她退缩:“你以为我们李家是什么地方,能任你自由来去吗!”
沐九儿虽不是武林高手,可也足以震慑寻常护院,一招燕子翻身就轻松将眼前的两人踢得乱了阵脚,斜睇众人道:“还有其他人敢来试试吗?”
李家少奶奶呵道:“关门,我就不信她能抱着孩子飞出去!”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一道寒光闪过,陌离剑飞立于李家两位夫人面前,惊得二人险些摔倒。
沐九儿看着剑柄上那熟悉的红色平安结,庆幸傲娇郡王神兵天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