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云开回六扇门处理案件相关事宜,杜若留于府中诊病调药。
号脉过后,沐九儿见他欲言又止的为难模样,便说道:“杜师兄,我清楚自己的身体状况,以毒物活血入药,勉强可以再撑两个月,以待错公子归来,若是寻不到天山雪灵芝其实也无妨,能从阴曹地府偷得十年性命,上苍待我已然不薄。”
杜若取蜥蜴血将五枚药丸逐一溶解:“你常年使用以毒攻毒的方子治疗,体内的血已然成为剧毒,纵是血脉已开始枯竭,表面依旧与平时无异,亲朋好友不会察觉你的病症,我知道你隐瞒是不想家人担心,可是生死大事无从逃避,与其独自承担,不如与亲人共同面对。”
沐九儿苦笑点头:“谢谢杜师兄,我会好好考虑。”
杜若又说道:“唐骁能在紧临京城之地秘密开毒园,厉虎从守卫最森严的天牢越狱,他们二人的背后必定有手眼通天的大人物,我虽知郡王是可信之人,可此案极有可能与朝堂纷争有关,罗浮山从不涉足此领域,也不方便提供更多消息,希望你向郡王解释清楚,另外此事恐有凶险,你最好也不要过多参与,应以休养为主,切勿用内力,否则会使血枯脉竭的进一步速度加快。”
沐九儿被此言点醒,百草堂和越狱事件迷雾重重,而在京城闹市建成地下密道细细想来也难于登天,这一切的幕后之人究竟是谁?
综合目前所有线索,她脑中浮现出一个最为可疑的人——景王爷。
景王爷本是太子,当年先帝战死于西北沙场,年仅八岁的他无力主持大局,不得已将皇位拱手让于叔父。
历朝历代,父死子继多是风平浪静,兄终弟及常有腥风血雨,可是景王爷却不同,非但没有被当今圣上猜忌,反而深得宠信,究其原因,是景王爷对江山社稷大事毫无兴趣,安心于做富贵逍遥人,爱游览山水,爱诗词书画,更爱红颜风流,既被称为天下第一多情人,也被称为天下第一痴情人。
犹记采薇病重时,景王爷亲自陪同前往罗浮山诊治,其情其意沐九儿皆收入眼底,她虽对情爱知之甚浅,可总有一种感觉,这位王爷并非像外界所传的那般无欲无求、痴情洒脱。
她不知自己的猜测是对还是错,假如真与景王爷有关,他生于帝王锦绣丛,尽享人间富贵荣华,已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为何还要包庇厉氏兄弟与唐门,他之所求究竟是什么?
答案并不难猜测——九五至尊之位。
沐九儿一介无名小卒无意深究皇室纷争的内情,更何况假如景王爷果真有疑心,柏云开定会早于她发现,提前有所防备。
六扇门正堂中气氛沉郁,柏云开姗姗来迟,接过成材递上的瓷杯,悠悠然品着茶,傲然中带着几分纨绔之气。
总捕头郑雄面色铁青:“云开,我整整等了两个时辰,若是不派人去府中请,难道你就不打算复命了吗?”
“想不到总捕头对于我的行踪了如指掌”,柏云开故意顿了顿,而后才说道:“厉虎虽是被重新缉捕归案,不过关于他越狱与逃亡一事尚有许多疑点,需得趁热打铁继续追查。”
吴青云脸色骤变:“你查到了什么?”
“吴捕头为何这般紧张,像是做了亏心事一般”,柏云开饶有兴致地欣赏他忽黑忽白的脸色,轻描淡写道:“暂时还未有线索。”
顾长风已烂醉如泥,两名捕快费力地将他扶坐在椅子上。
郑雄怒斥道:“太不像话了,当值时屡屡醉酒,别以为昔日有些小成就,就可以躺在功劳簿上吃一辈子老本,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柏云开反驳道:“顾大哥时常醉酒是不假,可从未耽误过差事,今日又将逃犯厉虎缉拿归案,是天大的功劳一件,总捕头不奖励反而责骂,这是何道理,难不成希望恶人逃窜在外、继续作案吗”
郑雄拍案道:“六扇门明文规定,办案结束后首要之务是向总捕头汇报侦破过程,顾长风根本就没有参与追捕厉虎一事,怎就能抓获逃犯,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必须一五一十解释清楚!”
顾长风醉醺醺间迷迷糊糊说道:“规矩?总捕头何时按规矩办过事?”
吴青云摩拳擦掌上前想要教训他一番出气,拿起茶杯便泼了上去。
顾长风似是不经意地闪头,完美躲避,未沾一滴水,还借醉扬手将杯子打翻在地。
柏云开看着也觉解气:“不必打扰顾大哥,是我请他暗中协助,以防诡计多端的厉虎逃脱,事实证明很有成效。”
吴青云质问:“你在追查的过程中多次表现反常,究竟是何居心?”
柏云开针锋相对:“追捕厉虎的行动由你全权负责,若是令这恶人逃脱,你难辞其咎,如今我与顾大哥联手挽回局面,你不仅不感谢,还气势汹汹为难,究竟是何居心?”
郑雄见形势对己方越来越不利,想要快刀斩乱麻:“厉氏兄弟的匪帮是圣上的心头大患,关于追捕厉虎的公文需得向上呈报,云开你尽快将详情简报写好递交给我。”
柏云开问道:“不知总捕头对于厉虎后续的关押与审讯有何计划?”
郑雄强忍怒气道:“我正在考虑。”
柏云开鄙夷而笑:“总捕头对于重犯丝毫不上心,却空费时间怀疑缉捕人犯归案的功臣,这其中的玄机颇值得深思,无需多此一举写简报,明早我会直接进宫面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