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福宫内,李卫边走边好奇的四处张望,想看一看人们口中传言的奢华无度的宫殿是怎么一番模样。
进去殿内后看了看,没有双人合抱的立柱,不足单人的倒是有那么几根,柱上雕刻着盘旋而上的金龙,龙头狰狞可怖栩栩如生,这个还行。
立柱两侧的吊盏上都放着点燃的琉璃灯,这个就看不出好坏,琉璃这玩意儿是李卫带来的,不过在这时候也算是奢华了。
至于大白天还要点灯,没办法,宫殿略大,深宫之中光照不足略微昏暗,不点不行,可能这就是房子大的坏处。
宫内所用木料也看不出个好坏,但是据李卫在后世所了解,开封这座宫殿,似乎除了几把龙椅和书案用的是沉香,其它的没听说有什么过人之处,所以说这奢华就显得苍白了些,起码对比李卫对后世西安那处和四九城那处来说是这样,这传说到底也只是传说。
此时龙椅之上的老皇帝赵佶双手撑在龙椅两旁,双眼眯着往前探,眼神跟随着四处张望的李卫,看起来像是眼神不好又想要努力看清的样子。
“父皇在看着你呢,相公快莫四处瞧了。”
柔福注意到之后,边走边提醒身边还在东瞧西望的李卫。
李卫这才尴尬的冲柔福笑着点了点头,随后俩人慢慢来到台阶前,行了大礼。
“孩儿拜见父皇。”
“起来吧。这里没有旁人,不必如此拘谨。”
赵佶笑着抬抬手道。
待夫妻俩谢过礼双双站起来之后才冲着柔福招了招手。
柔福经过短暂的诧异之后便朝李卫看了一眼,见李卫点头才慢慢的上了台阶来到老皇帝跟前。
“来坐,坐这,坐朕边上。”赵佶拉着柔福的衣袖给柔福让了让位置。
柔福也有些不知所措的随着父皇的手劲坐了下来,样子很是拘谨。
“在宫外住的可还习惯?”
柔福看着身边眼神柔和的注视着自己的父皇,僵硬的点点头。
赵佶看着眼前动作拘谨的柔福,只能在心底微微叹息。
自己对这个女儿的记忆似乎还停留在儿时,也难怪她会拘谨。
随后又看了一眼还在台阶下站着的李卫轻声道:
“驸马待你可还好?”
“好。”柔福简洁明了答了一句。
“好就好,好就好。”赵佶看着此时的柔福也不知该说些什么,想亲近亲近却不知该如何做,只好作罢,随后便拿起柔福的手冲着李卫招了招手。
柔福心底有些异样,但也没有反抗,任由着父皇拿着自己的手看着缓缓来到台阶之上的李卫。
“朕将公主交给你,你可能保证护得住她?”赵佶眼神深邃的盯着李卫沉声道。
李卫看着眼前身形枯槁的老人,哪里还能不知道他在干嘛,连忙单膝跪地摊开手掌说道:
“臣在前,公主在后,定为她档一切风雨,至死不悔。”
“好好好,你也好。”随即便将柔福的手置于李卫的掌中。
柔福此时也随着李卫站了起来,并肩站在父皇跟前。
赵佶看着跟前的俩人,咳嗽了几声才缓缓道:
“朕所剩无几,给不了你们许多,但也还有些许珍藏之物,柔儿你去后殿金妃那里,她会带你去取。”
柔福听完也不知该生出什么心情,眼前的这个老人说是自己的父亲,但更多的时候他是个皇帝,是天下共主,柔福不是没有奢望过这片刻的父女之情,但真当它来临之时却一时不知该如何面对。
赵佶看着眼前楞着的女儿,无奈的朝旁边李卫示意了一下。
李卫赶紧拉扯了一下柔福,这才双双道了谢,谢过之后柔福才朝李卫看了一眼,得到李卫示意之后才缓缓朝后殿走去,而赵佶只是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并未多言。
“朕儿女众多,总数六十有四,最小的还在那襁褓之中,可朕顾却不来这许多人,总有那么些管教不力之人,幸好柔儿还算明事懂礼,你要好生待她。”
“这是自然,公主殿下温婉聪慧,容貌端正,为臣自当以礼相待。”
赵佶也不多说,起身慢慢向台阶下走去,李卫赶紧上去搀扶,赵佶挥了挥手示意不用,下了台便缓缓朝殿外走去,李卫只好跟随在后。
出了宫殿之后,赵佶沿着小路一路往前走,待走到一处凉亭之中才说道:“之前对朕可有怨言?”
李卫看了看这亭子周围这满园的鲜花草圃,空气之中花香四溢,身心随之松懈了许多。
“之前是有一点,不过现在没了。”
赵佶坐定后方才注视着李卫:“不嫌朕恶毒?”
“您恶毒吗?”
李卫笑着反问。
“你胆子不小啊。”不过赵佶说是这么说,手却示意李卫坐下。
李卫拱了拱手谢过之后才坐下道:“臣只是不识礼数,这点您是知道的。”
“那药没毒,想来你已猜到。”
李卫是早就猜测过,但心理却不太愿意相信,此时还在犹豫着要不要坦诚些,眼前这个人可不是普通的为人之父。
赵佶看他神情摇了摇头。
“朕恶毒是恶毒,朕也想剐了那一干猪狗不如的畜生,可朕到底是一个父亲和丈夫,还不至于要去拿她们要挟于你。”
“臣不敢揣测圣意。”李卫只能避开正面回答道。
“可你之前让老三传话可不是这么说的。”
赵佶似笑非笑的看着眼前李卫,待见得李卫手足无措之后才摆摆手继续道:
“你也莫在这装样子,朕在你眼里可看不到半点对我皇家的恭敬,朕不管这是你那海外家族的态度也好,还是你那隐世山门的态度也好,朕不计较那些,朕...只看你对我大宋的态度,只看你对这天下百姓的态度,知否?”
“臣知道了。”李卫恭敬的起身拱着手回应。
“坐吧坐吧,别一副凡夫俗子的做派。”
赵佶不耐烦的挥了挥手。
“朕可是拿你当了不世出的高人,你此前的作为倒也不负高人的手段,朕不介意你放肆些,高人自该有高人姿态,之前如此,此时也如此。”
李卫倒是第一次知道老皇帝对自己的定位,似乎也只有这样才说得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