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顾安生登上船起,已经过了一个礼拜。
白色的波浪划起一圈弧线,如同女子摇曳的裙摆将海岸线所包裹。
一路上船只走走停停,不知载了多少乘客,顾安生也被逼到一个角落里,蜷缩着手脚。
看了一眼窗外的天际,少年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再次眯眼打盹,这时相邻的一个青年贼眉鼠眼地撞了撞他的肩头。
“兄弟,哪头的啊?是不是也被流放了?”
年轻人操着半生不熟的英语,活活将这段话演变成汉字的排列组合,顾安生不咸不淡地应到,“哪头都不是,出来找活干的。”
听到顾安生字正腔圆的中文,年轻人先是一愣,随即热情地靠过来说到,“行啊,兄弟!看你这一头棕毛,我还以为你不会说汉语呢!”
顾安生抬了下眼皮,就又调转舵头,继续会周公了。
年轻人却不依不饶地顶着他的胳膊道,“哎!哎!别睡啊,好不容易碰见个能聊的,再多说会啊!”
顾安生打折哈欠应了句,“那行,你说,我听着。”
年轻人立马嘚啵嘚啵,吐出一段极具地方风味的自白来,“小弟啊!人称白狗,承蒙道上的兄弟看得起,外号狗爷!”说着他又挤开一侧的妇人挪到顾安生脸前说道:“哎,你不是想找活干吗?不如跟我走吧!”
顾安生睁开右眼,面无表情的问道:“道上?兄弟?还未请教阁下是混哪的?”
“阁下”这两个字让白狗面色一喜,连忙摆手道,“好说好说。”跟着他指向舱门末尾的几个精装男子补充到,“看见那几个了吗,都是和我一样准备去罪岛大干笔大买卖呢!”
顾安生难得转了下脖子,百无聊赖地看向那几人。
目光交错,其中一位有点混血的吉普赛男士立刻瞪着他,眼神中满是警告和凶狠的意味。
顾安生撇撇嘴,就又自顾自窝在原地。
可白狗却没停下来的打算,指了指舱内大批的流民说道:“兄弟,你不会不知道这艘船去哪吧?”
顾安生皱眉想了想,就从怀里磨出一张船票来,白狗也凑上前猛瞧。
“啊!!!”
惊呼声源自白狗,直到船舱内的视线齐齐聚焦于他,白狗这才在顾安生看待傻子的目光中闭上了嘴。
好一会后,见气氛归于平静,他又贴近顾安生小声说道:“兄弟,你坐错船了!”说着他立刻指向顾安生手中的船票,“这明显是在三天前要换乘的!”
顾安生反转手里的纸张,便看见后面又缀了些字符,简易的默读后顾安生发现这张的确是换乘的票,并且自己要坐的貌似是什么豪华游轮,就连下方的航班也被金丝线着重圈出。
少年先是皱眉,随即想起临走前教会也没给自己拾掇身份,明显是打算在路上安排的。
“算了,反正都是去帝国,也没差。”
心里轻描淡写了句,顾安生便将船票扔进怀中。
话虽如此,顾安生似乎是忘记了自己黑户的身份,也忘记了这艘船并非驶向帝国本土。
一侧的白狗立刻又凑过来说道:“兄弟,可以啊!你这身份一看就不简单,能做国船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
“还行吧。”
白狗又絮叨着,“哎,说实话,我以前可没见过会有人放着国船不坐,转搭流民的船只。”
顾安生不太清楚国船与普通的汽艇有何区别,但年轻人的神色已经告诉了答案,一想到爱德华这位光荣的骑士长很有可能在游轮上苦等着自己,他就越发为对方默哀。
…………
“兵长啊,可不是小弟不厚道,实在是你们没给我讲清楚啊!”
…………
“玛丽,原谅我的离去,我也很想打入敌人的内部,可哪料到你们的乘务员连个招呼都不打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