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日时间,转瞬即逝。
随着时间的扩散,前太尉,弘农杨家的家主杨赐要收太中大夫陈珪之幼子陈霖一事也随之从小范围群体的知晓变得整个洛阳城中的世家圈子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洛阳城内一处占地极大的府邸中
“术儿,此事汝怎么看待?”
一亭子中,时任朝廷司徒一职的袁隗正坐于亭中,面无表情的脸上缓缓向自己身前盘膝而坐的河南尹袁术询问道。
“叔父想问何事?”
一手轻抬,接过身旁侍女递来的杯盏,小心的放在袁隗侧身前,恭敬道:“叔父,请用茶!”
“汝该知道叔父我所问何事!怎么,还放不下前些时日之事,觉得有愧于他不成?”
侧过身子伸手接过袁术双手递来的茶杯,抿了一口,有些皱眉看着面前的袁术,接着道:“汝之兄长基儿,术儿都不曾像汝一样,崇尚市井游侠之气。
基儿好习文,结交的都是一些世家望族子弟,绍儿则荤素不忌,上至王公贵族,豪绅世家,下至贩夫走卒,市井游侠,能入其眼者,皆是来者不拒。
汝兄绍儿虽明面上平易近人,待人以诚,有任侠之气,但内里却高傲不已,不曾把谁放在心上,这么多人之中,唯有那曹嵩之子曹孟德能被其视为一好友,放在心上。
而汝却正好跟其相反,年轻时崇尚那些任侠之气,现在长大了虽不曾像往昔那样显露于外,但汝心中却把昔日之交情看的太深,一旦遇其事便会犹豫不决,抱有不忍之心。
当日汝在闫寒楼中所言,故意发怒让此事不欢而散,汝真当老夫与汝父心中不曾知晓?
闲时一落子,成与不成都不会放在老夫的心上。但如今,既然那杨赐收了其子为徒,这事便可大可小,不容汝再感情用事!”
“啪嗒”一声,棋子落下棋盘的声音从袁隗手中响起,手执黑子的袁隗一子落下的同时嘴中也郑重其事缓缓吐出了对于袁隗的告诫。
“叔父教训的是,侄儿会谨记于心,不会误了家族之事!”
微微颔首,瘦削的脸上时不时浮现出一抹痛楚还有对袁绍的愤恨。
他明白叔父袁隗的意思,有时候他太感情用事了,不像袁本初那样心狠手辣,该放弃的时候绝对不会有一丝犹豫,但他要觉得有用的就绝对不放手,就像他现在手中养着的那些亡命之徒一般,即便有叔父的斥责,他也依然未曾放弃。
不过要让他承认自己不如那庶子,他袁公路做不到!
“汝好好思虑吧!若是过不了心中的那道坎,即便汝身为袁家的嫡次子,自恃甚高,在家族的地位也依然比不上汝所看轻的庶子袁绍。”
摆了摆了手,袁隗也有点意兴阑珊了,这嫡次子袁术跟庶子袁绍从小就不合,虽然自己跟其父袁逢更加看重庶子袁绍之才能,但嫡庶之分可不容打破,以免祸起萧墙。
本想百年之后,以袁基为主,袁绍,袁术为辅,就像自己三兄弟等人一般,相互扶持,壮大家族,不想这兄弟二人之间却是间隙甚深,相看俩厌。
“哎~~”
想到此,一声长叹不由的从袁隗口中说出,让身侧低眉顺眼的袁术不由的抬起头,惊异的看向自己眼前的叔父,神色莫名。
“来人,收拾好这玉盘,放回吾房中!”
“是,老爷!”
对于袁术的惊异,袁隗并未在开口解释,直接缓缓起身,让亭外候着的侍女进来收拾好自己的东西,步履蹒跚,宛如迟暮老人一般,一股孤寂的气息从他身上散发出来,背对着身后的袁术,不发一言的离去。
袁隗的离去让袁术的一阵脸皮抖动,他知道这是叔父对自己的言谈举止的不满。
答非所问,明知其询问何事却顾左言右,不肯直接回答。
有些惆怅的袁术遥望着西边的某处府邸所在,嘴唇微启,细如蚊声的自语道:“往昔不念,你我之间的情谊就此了结。
我袁公路一生不欠何人!”
.............
此时的杨府所在,气氛却是一片肃穆,但肃穆却又夹带着些许高兴的情绪在其中。
受杨赐所邀前来观礼陈霖拜师的也就几个,太常种拂,廷尉崔烈,在野名士荀爽,陈纪四人,这四人都是跟杨赐同一辈的人。
四人中种拂,崔烈都是朝廷九卿,在朝廷中已经身居高位,位居于人上。
而荀爽,陈纪二人则是以一介白身前来观礼。
荀爽,陈纪二人虽是一介白身位居于众人之间,但却无人敢小瞧于二人,甚至对于其二人更加尊敬。
荀爽无官职在身,不是荀爽无能,没有一官半职。恰恰是因为他才华太过出众,即便朝廷屡次征召,他都不应。
颍川郡中流传着这样一句话:“荀氏八龙,慈明无双。”
荀爽今日能到场,还要多亏了先前灵帝决意取消“党禁”一事,早年因为党锢之祸,他隐遁汉水滨达十余年,专以著述为事,先后著《礼》、《易传》、《诗传》等,被人号为硕儒,名满天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现在名望已成,陛下又广开言路,解除了“党禁”,荀爽这才入了洛阳,今日才能应杨赐之邀前来观礼。
而陈纪此人,与父亲陈寔和弟弟陈谌在当时并称为“三君”,也算上的是名满天下了。年轻时便已经声名远扬,是个德行出众之人,可惜却是因为党锢之祸,常年闲居在家,直到近日应杨赐之约,这才再次踏入这大汉的中心,洛阳。
陈霖刚听到陈纪这个名字就觉得很熟悉,后面听老师杨赐他们五人闲谈之间各自称呼对方的字时,陈霖便想起来了为什么自己这么熟悉的原由。
自己当年背了n遍的课文,记不住才有鬼呢!
说起来陈纪这个名字说出来没几个人知道,但要是说出他的字,陈元方,大概很多人都觉得有点熟悉吧!
那就是《陈太丘与友期行》里的主人公,陈元方便是他了。
在陈霖当年上学的时候,这篇文章可是要全部背诵下来,时不时的还有语文老师上课抽查,背不了的罚抄十遍。
都是泪啊!
自从灵帝下令解除“党禁”后,不单单是荀爽,陈纪二人纷纷露出头来,开始走出囚笼。整个大汉的士人群体都开始在各地活跃了起来,一些有名之士纷纷冒出头来,奋勇当先的拉拢地方上的乡勇,组成义军抵挡黄巾军波才,张曼成等人的兵锋。
再加上近几日左中郎将皇甫嵩与右中郎将朱儁传来的捷报来看,大汉的形势正一片好转,有种星星之火可以燎原的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