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如同冰冷的火炬却散发着温柔的光,树枝上的鸟儿在酣睡,花瓣闭合,这是皇宫御花园的一角。
如今皇宫上下都在芈婳殿忙碌着举办万族盛会,赤狄朝邀请华州轩辕族以外的其他大州的国家和族人共赴盛会。
一个穿着盔甲腰间别着刀的年轻侍卫偷偷的走到御花园旁,学着鸟叫,一棵小树的后面走出来一位容貌秀丽的姑娘,宫女的打扮,俊俏的脸上泛着苹果般的红晕,脸颊边的青丝随风,摆动媚眼生俏。
姑娘赶紧把他推开,侍卫的脸上露出不解的表情,姑娘整理一下有些凌乱的发丝,羞涩地嗔怪道:“你这么粗鲁,动静那么大万一让别人发现了怎么办?”
侍卫搂着姑娘不以为然地说:“发现了又能怎样?我是太子的亲信,将来太子当了皇帝我就是禁军统领,谁敢把我怎样?”侍卫亲了亲姑娘的脸颊在她的耳边轻声说道:“到时候,我让你享尽荣华富贵。”
宫女说:“我听说今天由五皇子亲自带兵巡视皇宫,被皇子逮到那可是死罪啊!”
侍卫满脸不屑,“怕什么?只不过是皇后身边的一个贱婢所生,表面上太子和他是兄弟关系,可谁都知道太子从来没有把他当作自己的亲弟弟看待,其他皇子也是,皇上也从未把他当做自己的儿子看,不然为什么其他皇子都跟着皇上在芈婳殿招待使臣,偏偏派他巡视皇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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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照在陆清尹的脸上,漆黑的盔甲闪着冷光,眼睛里折射出不经意的狠厉转而又变成了温柔,亦如他阳光般的脸。
孟磊是陆清尹身旁的护卫也是陆清尹最信任的人,他看陆清尹巡视了这么久,便劝他休息一下:“公子,您也累了休息一下吧。”
陆清尹点了点头,孟磊让士兵们休息一下,然后拿出一件风披披在了陆清尹的身上,说道:“芈婳殿那边已经开始了,您不去吗?”
陆清尹摇了摇头,说道:“他们不想让我去,我也就不去。”
“您也是皇子,为什么其他皇子都去了偏偏不让您去?”
陆清尹看了看孟磊,他知道孟磊是在为自己感到不公,可是没办法啊,他的母亲只是个奴婢,低贱的奴婢,他的身上流着低贱的血液,他的存在玷污了皇室的高贵,没把他杀死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
“其实你我都知道,我虽然是个皇子,但没有多少人把我当回事,我在众皇子中是最没有威信的。”陆清尹淡淡的笑了笑。
话虽这么说,可是陆清尹还是不甘心,明明自己也是皇子,为什么却要寄人篱下?为什么不能像其他皇子一样被别人尊敬,只能谦卑的活着,顾及着他人的情绪小心翼翼的活着。
他的母亲原本是皇后身边的一个侍女,原本是没有机会被皇帝临幸的,有一次皇后来了例假便让自己身边的一个侍女代替自己,但没想到仅仅这一次那侍女便有了身孕,生下了陆清尹。
生下陆清尹后他的母亲被封为贵人,陆清尹出生那天起就注定了要活在其他皇子的鄙夷之中。不过好在有他的母亲护着他。但是,现在他的母亲死了,临死前母亲对陆清尹说:“孩子,从今以后你要一个人生活在这个世界上了,你要变得坚强,不要在任何人面前流下眼泪,这样,别人就不会欺负你。”
这句话陆清尹一直记得,他确实从未哭过,不是所有人都有资格哭,你的身后没有可以依靠的人就只能将眼泪咽肚子里。
“皇宫上下都已经巡视过了吗?”陆清尹问道。
孟磊想了一下说:“御膳房和御花园好像还没巡。”
“走。”
孟磊让士兵们打起精神来跟着陆清尹去巡视御花园和御膳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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芈婳殿位于皇宫的东北方,是用来设宴和招待外族使臣的地方,殿内的墙壁用金漆所粉刷,身处大殿内就像是被黄金包围了一般,地板上镶嵌着温润的宝石,宫殿的上方悬挂着青铜吊灯,粗实梁柱在殿内拔地而起支撑着巨大的宫殿,向外族人展示赤狄朝的强大。
皇帝坐在宝座上,宝座上两只金色的巨龙腾云驾雾双目透着枯朽和威严。
皇帝的右侧坐着赣州的草原大君莫那娄·铁真,人们称之他为“伟大的逊王”,他像一头狮子,满脸棕色的胡须,双目怒睁,虎背熊腰。他的事迹传遍四海八荒,从一个低贱的奴隶小子变成了一统草原的王。有传言,在他出生的时候草原被乌云所笼罩,雷电交加,仿佛下一刻天空就会下倾盆大雨,当他出世的那一刻树枝状的闪电划过天际,点亮了赣州,顷刻间乌云消散,晴空万里。
皇帝的左侧坐着皇子大臣和诸侯国君,各个锦衣华服长袍宽袖。
林州在华州东面以尸胡山为界,是羽族的故乡。雪白的翅膀映衬着金色的墙壁,在空中飞舞,羽族的姑娘犹如仙子般美丽动人;殿的中央有一处巨大的水池,西州的女娲族在水中游舞,随后腾空而起,水面溅起层层浪花;南州侏儒们站在假山上载歌载舞;他们的后面,一群身材高大的夸父族舞枪弄剑他们来自宣州;华州轩辕族表演的则是戏曲,凤冠霞帔水袖长舞。
其他各族的使臣各坐其中,观看表演。
皇帝和逊王一边饮酒一遍闲聊,“当年,先皇圣祖高炎皇帝和大君在天湖边上结盟才有了如今两族友好的盛世啊!”
逊王说道:“愿草原与贵朝永世友好,不在拥有战争。”
皇帝开玩笑地说道:“当初是你们攻打的我们,这句话应该是你们对自己说。”皇帝转身打量了一下逊王身后跟着的侍卫,赞叹道:“好一个猛士,要是我朝也有如此悍勇之士何尝不可一统华州。”
逊王向皇帝介绍说:“他叫巴鲁赫,是我们草原上第一武士,当年巴鲁赫仅率三百名士兵就打败了贵朝的一万精兵,以此名扬于草原。”然后对巴鲁赫说:“巴鲁赫,还不快向贵皇帝陛下行礼。”
巴鲁赫只轻轻弯了下腰权当行礼,他轻蔑的说:“华州的士兵就像女人一样绵软无力,当初打的根本就不过瘾,一点力气都没用。”
众皇子大臣和各诸侯国君听了心里都十分愤怒,这分明是在嘲讽我朝无精兵良将,愤怒归愤怒,可不好发出来,只能忍着,太子陆清务心中也十分愤怒,我堂堂赤狄朝岂能被蛮族所鄙视,能当他想上前理论的时候,温和的声音从太子身后响起:“阁下是不是未免太目中无人了?”
太子转身,一位年轻的公子站在他的身后,身着墨色的长袍,手中拿着一把折扇,上面是画的是竹子,眼中满是无尽的温柔,看起来像是一位世家公子,也想一位满腹经纶的诗人。
皇帝向逊王介绍道:“这位名是华州四大名将之一的白莫言,白将军。”
巴鲁赫仔细打量着这位白将军,语气有些轻蔑地说道:“书生,也敢称将军?”
白莫言丝毫没有生气,语气还是那么温和,“阁下切不可以貌取人。”
巴鲁赫问道:“白将军平时喜欢做什么?”
白莫言说道:“闲时碍于好友饮酒作诗,或在树下看书。”
巴鲁赫更是不屑,“如此书生,简直玷污了‘将军’的名号!”
逊王低吼说:“巴鲁赫,闭嘴!”然后转向皇帝说:“巴鲁赫平时嚣张惯了,还请贵皇帝恕罪。”
皇帝一笑不以为然,提议说:“既然巴鲁赫是草原第一武士,而白将军又是我朝四大名之一,何不比试比试究竟谁更胜一筹?”皇帝问白莫言如何,白莫言点头同意,然后又问逊王,逊王也点头。
巴鲁赫身上穿着铁甲,就像一头披着铁甲的熊,而白莫言一身长袍显得有些清瘦,这感觉就像是一个书生去打猎,猎物是头强壮的黑熊,而书生还没带任何武器,手里只拿个竹子做的扇子,这不是去打猎,这是去找死啊。
众人散开,两人行过礼之后巴鲁赫开始攻击,只见他大吼一声,如猛虎下山般扑向白莫言,白莫言灵活一闪巴鲁赫扑了个空,继续攻击,白莫言仍是闪躲,巴鲁赫恼羞成怒双手成拳挥向白莫言,白莫言这次没有闪躲而是紧紧地抓住了巴鲁赫的手腕,时间一点一点地过去,双方仍然僵持不下,最后巴鲁赫认输,白莫言松开他的手说道:“承让了。”
事后,逊王问巴鲁赫为什么认输了,巴鲁赫抬起手腕璐开袖子,一双通红的手印印在巴鲁赫的手腕上,让人看了会觉得自己的手腕也在隐隐作痛,他说:“他的腕力惊人,如果一直被他握着的话,我的这只手便会废了。而且......”巴鲁赫想到了当初握住他手腕的那一刻他看自己的眼神,“此人绝非表面上那样简单,他的眼睛里藏着一把锋利的剑刃,那是用来杀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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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场都在为白莫言鼓掌,这时一个侍卫在太子耳边说了些什么,太子脸色大变,十分愤怒,跟着侍卫出了芈婳殿。
那两名在御花园偷情的宫女和侍卫此时正跪在陆清尹面前,衣服还未穿好,太子赶了过来,陆清尹向太子行礼,太子问这是怎么回事,陆清尹解释说:“太子殿下,是这样的,臣弟带兵在宫中巡视途经御花园的时候发现了这两人在此行苟且之事,经过询问才得知那侍卫来自东宫是您的贴身侍卫,所以才向您汇报。”
太子冷冷地说:“既然知道是本宫的侍卫,还不赶快放了。”
陆清尹笑着说:“放是肯定得放,不过得启奏圣上。”
太子大怒道:“陆清尹你好大的胆子,别忘了你的身份。”
“臣弟惶恐。”陆清尹脸上露出恐惧的神情,但仍然没有要放的意思,他说道:“正是因为您是太子,臣弟才更不能放。”
太子冷冷的问为什么,只见陆清尹说:“您是储君,宗庙、礼仪和人文自然站在您这边,您得以身作则,让天下人知道即便是您的贴身侍卫犯了错,您仍会秉公守法公平公正,倘若因为这件事您为一个小小的侍卫求情,要是传到皇宫外头的话,百姓会说您枉法私情,谁还会服您。”
太子冷冷的看着陆清尹,一阵阵春风袭来竟有些寒冷。
“今天的是本宫不知道,还望臣弟能够秉公执法。”
陆清尹赶忙伏地跪拜称赞道:“太子果然深明大义,臣弟定会秉公执法!”
只见太子头也不回地走了,那侍卫在大喊说:“太子救我!太子救我!”
“这两人怎么处置?”孟磊问道。
陆清尹弯下腰看着这俩人,自始至终那名宫女都没有说话,始终跪在地上低着头。陆清尹说道:“知道什么后果吗?”
“按...按...律,诛...诛九族...”那侍卫哆哆嗦嗦,口吃极不伶俐,他又跪地上,头使劲的砸地板,他求饶道:“五皇子,小的错了,绕过小的一命吧...”
陆清尹说道:“可以,看在太子的面子上,我就饶你一命连夜离开京城,永远不要再回来。”
那侍卫愣了一下,只见孟磊吼道:“还不快滚!”
那侍卫爬起来就滚,陆清尹看着宫女说道:“她是太后的人,就交给太后处置吧。”
孟磊将那宫女带走了临走时,陆清尹轻声对孟磊说:“回府派人在宫外将那个侍卫杀死,以防他再回到太子府上。”
孟磊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