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我……”牧天汗支支吾吾半天没说啥。
“现在不说也没关系。”耕夫长轻声说,指了指后面拿着相机跟踪他们的记者。“跟着我。”
他们突然停住脚步,记者把镜头对准他们准备拍张特写,按下快门的一瞬间,两人就像消失了一样。只拍下了模糊的重影。
在隔了两个路口的地方,确认没人以后,耕夫长解除了变身。
“你也解除变身吧。”李渚仲说,“来互相认识一下,怎么样?”
“呃,好吧。”他把左手上装置的橙色模块取下,身上的装甲,护服都在光中消失。
一个比李渚仲高点的古铜色皮肤男子站在他面前。
“我叫李渚仲,木子李,水者渚,伯仲的仲。你叫什么名字?”
“叫我斯钦布赫就好了。”面前这个强壮的男人说,“以后我们就算并肩作战的伙伴了吧。”
“……”李渚仲一时间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能麻烦你再说一遍吗?就是你的名字。”
“斯钦布赫。”
“嗯……请问你是什么民族的人?”李渚仲感觉这名字显然不是这一带的人会起的。“不好意思啊。”
“没事,”斯钦布赫挠着头说,“自从我离开了家乡,很多人都这么问我。”
“这样啊,哈哈哈……”李渚仲尬笑了一会儿。
“我来自内蒙,我的家就在那辽阔的草原上。”
“草原……那你为什么会有那个装置?是谁给你的?”李渚仲追问着。
“抱歉,我对他的了解并不多。但是你长得和他很像,这点我之前就注意到了。”
李渚仲明白了之前他在人群中看了自己一眼的原因,“不会有错,你见到的那个人一定是我父亲。”
“你父亲?”斯钦布赫没有感到什么意外,“怪不得你有那东西。我听那位先生说,他确实有一个儿子。没想到这么快就见到了。”
“你的意思是,你在找我?”
“详细的事,下次再说吧。”斯钦布赫看了看左臂上装置显示的时间,“不早了,我得想办法把今天的晚餐解决了。”
“不介意的话,要不要来我家吃?”听见这话,刚准备走的斯钦布赫看向了李渚仲。
“多个人,不要紧。”
“太谢谢你了。”
李渚仲带着斯钦布赫回到家,此时已经临近饭点。
“我回来了!今天带了新朋友!”
“哦,快请他坐吧。”李爷爷此时正在厨房里忙活着,屋内散发着灶火的热度,噼啪的油锅声像乐曲一样和谐,刺激着食欲。
“那是我爷爷,你先坐吧。”李渚仲搬来一条木头长凳,“我去帮他做饭,不然爷爷又会忘记放盐调味。”
“哦,好。”斯钦布赫坐在长凳上,这种感觉是他从未体验过的。
“喂!阿仲在吗?我来你家蹭饭了。”张云戍从敞开的门口走进来,看见坐在那里的那个人,“欸?你是?”
“是阿戍啊,先坐吧。很快就好。”
张云戍看了看坐在那里的人,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我也来帮忙吧。”他也一头扎进了厨房里。
只剩下斯钦布赫孤零零地坐在饭桌前,一脸尴尬。
“喂,那个人是谁?”切菜的张云戍靠近给灶头添柴加火的李渚仲。
“啊,他啊。”李渚仲眼珠转了转,“算是一位新朋友吧。”
“我都看见了,他左手上戴着的那玩意。”张云戍小声地说,“他就是那家伙吧,你从哪里认识他的?”
“我说我是路边捡回来的,你信吗?”
“哈?开什么玩笑啊?”
“你们谁能把菜端出去?”爷爷问。
“我来!”两人异口同声地说。
食材普通,但是菜色丰富,让人食欲大增。丝瓜炒鸡蛋,青豆鸡丁,红烧小黄鱼,藕片塞肉,还有一盘煮河虾,红的绿的黄的在一起,胃口大开。
“因为今天人多,所以多做了些,不要客气,尽管吃。”李渚仲微笑着给斯钦布赫倒了一杯汽水。
“十,十分感谢。”斯钦布赫激动地不知道该怎么说,“那我就不客气了。”
斯钦布赫笨拙地使用筷子,就像刚上手不久的孩子一样。
“这家伙咋回事啊?”张云戍悄悄靠近李渚仲的耳边轻声问。
“他家乡没这个习惯。”李渚仲也靠近张云戍的耳边问,“能这样用已经很不错了。”
“这孩子一定饿坏了吧。”李爷爷热情地给斯钦布赫夹菜,“你看你这么壮,多吃点。”
“啊,好,谢谢谢谢。”听不懂爷爷一口方言的斯钦布赫尴尬地回应着。
“那个,爷爷,他不是本地人,所以会听不懂你这么讲话。”李渚仲解释道。
“哦,瞧我这,”爷爷转而用一口不怎么流利的普通话讲话,“你是哪里人?饭菜合你胃口吗?”
“我,我是内蒙来的,饭菜很美味,谢谢招待。”斯钦布赫毕恭毕敬地表示感谢。
“没想到,”张云戍端着饭碗说,“这家伙战斗时这么勇猛,平时这么憨厚老实。”
“你说战斗?”李爷爷露出疑惑的目光,“和谁战斗啊?和我说说。”
“啊,爷爷。”李渚仲赶紧打圆场,“他们说的是最近很火的,游戏,对吧。”
“啊,对对对。”张云戍立刻意会到,“我们就是因为游戏认识的。那游戏可难了,是不是?”
“啊,是啊。要花老长时间才能过关的。”斯钦布赫愣了一会儿也附和上去。
“原来是游戏而已,”李爷爷又吃了一口饭,“看我干嘛?快吃啊。”
“啊,快吃,快吃。”李渚仲给斯钦布赫夹了一条小黄鱼,“尝尝这个,我们这里的味道。”
“谢……谢……”斯钦布赫看了看碗里鱼头空洞的眼神和嘴上的细齿,表情都凝固了,迟迟不敢下口。好像这个手指大小的鱼嘴要把他吞下一样。
“小戍你今天咋来我们这蹭饭了?”李爷爷问张云戍。
“啊,我爸今晚忙,没回家,我也懒得弄了。就来你们家蹭一顿了。”张云戍大口吃着,“还是你们家灶头上烧出来的饭香,还带锅巴呢。”
“锅巴,是什么?”斯钦布赫问。
“锅巴啊,”李渚仲说,“那就是煮完饭之后贴在锅边上的饭受热硬化以后形成的,很脆很香很劲道。等会儿给你也尝点。”
……
饭后,几人留在李渚仲家门前乘凉。
“真让人头疼,”李渚仲坐在竹凳上一手划着手机一手拿着酸奶,“这帮人都在想什么啊,为什么一直把我和外国影视作品的英雄比?这能一样吗?还有好多人把耕夫长的名字写错。”
“习惯就好了,”张云戍在灯下看一本书,“闲话终日有,不听自然无。不是所有人都会用感激的心态看待我们这样的角色。”
“这话说的,不是没道理。”李渚仲很是无奈,“很多人都希望英雄变成他们所想的样子,可他们都不知道面具下的我们也是凡夫俗子。”
“话说回来,你在看什么?”
“安全驾驶规范啊。”张云戍眼睛一直在书上,“我也该学学怎么开车了。”
“欸,没想到你也这么有上进心。”
“什么话啊?”
“抱歉抱歉,不过这样一来,你的空余时间就不多了吧。”
“嗯,我也想过。不过有你,还有他在,我很放心。毕竟你们都很强。”张云戍突然没了声。
“怎么了?一愣一愣的。”
“我要也能升级就好了。我不光想变强,还想变得比你们都强。”
“嗐,多大点事。一定可以的,你可是我的老铁。就算你没有强化升级啥的,我也会求我爸做一个。”
“是吗?好兄弟,不愧是你!”张云戍眼里放光。“话说你爸?”
“他见过我爸爸,对吧?嗯?”李渚仲转向一边仰望星空的斯钦布赫。
“嗯?啊?对。”斯钦布赫说话一愣一愣的。
“你话还真少。和你战斗时完全不像啊。”张云戍说。
“啊……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斯钦布赫想了想,“使用这个东西以后,我就想变了个人一样。不再有迟疑,不再犹豫,心里只有激昂澎湃的战意。”
“听你这么说,这个东西似乎影响着你。”李渚仲说着,看向他手臂上的深蓝色装置,“我们都是一样的。”
“这怎么说?”
“看好了,”李渚仲把张云戍的手臂拉过来,拿出一张白纸。“疼痛只是一瞬间。”
“喂,你干嘛?”张云戍还没反应过来,李渚仲用白纸的边在张云戍的的手臂上割开一道细口。
“嘶,你搞什么?”那道口子竟然快速愈合,没几秒就和没事一样。
“好神奇。”斯钦布赫感叹道。
“真是的,吓死我了。”张云戍抱怨,并夺过白纸,举起来,“要不要我给你也来一下子?”
“好了好了,别生气。”李渚仲摆出双手投降的动作。
“我看你是欠的!”张云戍站起来像握刀一样拿着白纸。
“噗……哈哈哈哈哈哈……”斯钦布赫笑出了声。
“笑什么笑啊?”
“你们这是不是讲相声?真的好笑。”斯钦布赫捂着嘴。
“啊?”
“啊!不是不是!不是两个人讲话好笑点就算相声了。相声呢,是一种专业的喜剧形式,讲究说学逗唱样样精通。”张云戍解释道,“虽然具体是啥我也不懂,但是那是需要长期训练的。”
“真看不出来,你还知道这个。”李渚仲小声说。
“吵死了!”张云戍转而问斯钦布赫,“你家是草原上的,牧民吗?”
“啊,我家是做旅游生意的。”斯钦布赫拿出一个皮质的奶牛挂件,“餐饮,住宿,项目体验,这些都是我家的日常。”
“怪不得你普通话这么好,原来是因为一直在招待旅客啊。”张云戍说。“你家是不是住在那种蒙古包里?”
“啊,因为要吸引旅客,所以我家有十几个差不多的毡包。但是设施都是很现代化的,就和你们这里的民宿,酒店一样。”
“那你是怎么认识我爸的?”李渚仲问。
“原本,我像往常一样给一个客人送茶。那时我也不像现在这样强壮……”
“你以前很瘦?”李渚仲问。
“不,应该说很胖,肚子宽得像你家煮饭的锅。”
“我去!真的假的?”
“那时我很羡慕,家里俊俏的男人可以带客人载歌载舞,健壮的男人可以教他们骑马摔跤。可我似乎没机会展示自己,只能端茶倒水在一边看着……”
“啊,等等。现在不是说你自己,快说说你和他爸是怎么见的?”张云戍提醒说。
“对啊,快说说,那东西是怎么到你手上的。”李渚仲拍着斯钦布赫的肩膀。
“别催我啊,这就讲。”斯钦布赫清了清嗓子,“这会是一个很长的故事。”
“我一直想改变自己的样子,因此我有时间都会追着牛马奔跑在辽阔的原野上。希望那样能改变我的身材……”他说到这里突然停下来,好像又想起了什么。
“嘛,”李渚仲一眼看穿了他的心思,“你也别太在意这个,我小时候还愁自己吃不胖呢。”
“啊,对啊。”张云戍也安慰他,“我以前跑步一直吊车尾呢,拼命跑也没用。谁都会有差不多的烦恼啦。”
“不要想了,你现在很好啊。”
“好,继续讲,我继续讲。”
斯钦布赫回想起过去在他的家乡那里发生的往事……
一个普通的清晨,他的父亲便把他从睡梦中拉醒。
“快点起床了,好多事等着我们做呢。”
“阿爸,再让我睡会儿……”斯钦布赫迷迷糊糊地被父亲拉起来,嘴角还流了些口水。
“苦干的人汗水多,贪吃的人口水多……”父亲一边嗔怪他,一边帮他擦去口水。
“阿爸,我最近都吃得少了,所以睡得多。”
“行行行,快去帮你额吉。”他父亲显然没时间听他解释,而是让他去帮助母亲。
“好,好……”斯钦布赫穿上他们名族风的服装,走出门去,他的兄弟姐妹们早就在外面忙碌了。
这个季节的草原地带正是事宜旅游的季节,苍茫的大地,无垠的天空,拂面的轻风……
没过多久,一辆大巴如期而至,几十名旅客下来,其中包括带孩子的一家子,老夫妻,年轻情侣,独身旅客……
“塔赛音白努!”斯钦布赫与家人一起对旅客热情迎接到来的每一位游客。
此时普普通通的斯钦布赫并不知晓,他的生活不久后将会发生翻天覆地的改变……
从车上下来的游客中,有一位戴着眼镜的中年男子,他在队伍的最后,似乎有意无意地在避开某人的注意力……
他下车后先是被四周的优美景色迷住,直到领队叫他,他才上前接受草原的欢迎仪式……
斯钦布赫起初并为过多留意他,因为不合群的孤身旅人他也没少见过。
午餐时间,斯钦布赫家准备了以烤全羊为主的各类特色菜肴供客人食用……
用餐时,一位大腹便便的男人对肥美的羊羔赞不绝口,并且比别人多吃了好多,和其他人一比就是个大胃王。
“来这里就是走运!”那个男人在用餐时格外激动,“如此鲜嫩可口的羊肉,一定出自草原上最强健的羊。能吃这个我很荣幸!”
“您过奖了,哈哈,”斯钦布赫的父亲笑着对他说,“这只是普通的羊羔,我们这里每只羊都能长成这样。”
……
下午,大部分游客都在主人的带领下参观,游玩,只有小部分游客待在蒙古包内。
“他们可能水土不服,你去看看他们有没有不舒服的,还有送些点心。”斯钦布赫的母亲这样嘱咐他
“好嘞,额吉。”斯钦布赫勤勤恳恳地去做了。
“您好!”他敲了敲一个蒙古包的门,“请问现在方便进来吗?我来送些点心。”
“嗯,请进吧。”一个男声回应着。
斯钦布赫被开门后所见的东西震撼了一下,是队尾的那个人,他戴着类似修钟表用的眼镜,在一块摊开的布上放满了细小的机械零件,中间有一个类似手表的半成品装置。
“请问,您是机械师?钟表匠?”斯钦布赫找到地方放下茶点。
“嗯……”那男人想了一会儿,没有放下手里的细活,回答道,“差不多算是吧。不必太吃惊。”
“倒也没什么,只是要是有东西遗失的话,我们是不负责的。”
“知道了,我会仔细处理的。”
“如果您身体有什么不适的话请第一时间告知我们。”
“谢谢,我知道了。”他的目光一刻也没有离开手里的机械。
“真是个怪人,”走出门的斯钦布赫小声说,“来这里不好好玩,修什么东西?真奇怪啊……”
那个人在做的是什么?接下来又会发生什么?牧天汗是如何诞生的?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