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司？”安德烈进了门，正把防雨斗篷往客厅公用的衣帽架上挂。李新把一杯热气腾腾的可可推到他面前，自己又进厨房倒了一杯。
“我没听说过这个名号的圣灵。不过这世上的圣灵很多，有默默无名、不喜欢群体行动的性格并不奇怪。”安德烈惬意地享用着热可可，雨天出门回家后来一杯热饮再舒服不过了。
“在图书馆时，他的气息像是在一瞬间出现在我对面的座位上。”李新的用右手拇指和食指顺时针转着杯子，一副正在思考的样子。
“先祖有说过，圣灵特有的气息源于世界根源在与其签订契约时，世界根源依照其特性赠予其在世界的规则方面独一无二的特殊能力。”安德烈放下杯子，找了个舒服姿势瘫坐在沙发上。
“特性？”
“比如说，先祖大人是一个狼人，据他所说在他之前的世界，狼人天生有着使用风属性魔法的天赋能力。到了这个世界，世界根源赠予他的一个特殊能力使他在风元素操控操控方面不受一般元素规律的限制。沃拉夫一族被称作‘尤拉甘’就是因为继承了先祖血脉的族人们都会有在操控风元素方面有着超乎常人的能力，虽然没有先祖那么夸张。”
“作为先祖的后裔，我们天生对风元素亲和度很高，但是如果没有用运用血脉之力去操控风元素的话，而是使用一般操控元素的方法比如卢恩符文这种手段，继承自先祖的圣灵气息就不会被感觉到，像这样。”安德烈向着李新挑挑眉，在李新的感觉中安德烈身上的特殊气息忽然变得微乎其微、若有若无。
“不使用与生俱来的特殊能力？如果遇上战斗又想隐藏圣灵血脉的气息呢？”
“狼可不会因为吃牛肉就不吃羊肉和猪肉，那样会饿死的，我们当然不可能只依靠先祖血脉带来的天赋而立足于这个世界。看看现在人类发展的速度，神代结束至今不过一千多年，人类依靠各种各样的方式，对元素的认识与利用日新月异。不加入时代的大潮流，很容易就被抛在后面。只要略有些底蕴和传承的家族，都会鼓励年轻人走出去，多接触新事物，这才是一个姓氏能长久兴盛的根本。”
“这么说我不使用世界根源给予我的特殊能力，就能隐藏圣灵的气息？但是我没和世界根源签过契约，我怎么知道世界根源依据我的特性给了我什么能力？”
“那你暂时只能在各位圣灵和圣灵后裔的感知中当一个不可熄灭的光辉符石了。”安德烈笑嘻嘻地说。
……
当罗德与娜娜回到小楼时，已经是晚饭时间了。在吃过安德烈亲自下厨的西壬冻土经典三件套——肉丸罗宋汤、东伊诺佩炖肉和西壬风味抓饭后，考维也来到了小楼，众人围坐在客厅开始了这几天收集的线索信息总结。
“首先，是我们在遗体被发现场所二度勘察的发现的一些线索：卡洛恩学院的三名死者还有麦克都可能与伊美力克的圣木帕拉桑托有关系，该木材并不允许被跨大洋交易但有少数作为葛兰兹教会与伊卡教的友好交流礼品流入伊诺佩大陆。”
“李新指出的两位勋爵家也有来自伊美力克的产物后，考维整理了两位勋爵的背景资料。据调查，两位勋爵发家起自十年前王国鼓励进行的跨大洋贸易。两位勋爵的主业都是跨大洋食品贸易。分别是葵花籽和可可豆。就是我们现在桌上就有的这两样。”安德烈指了指各人面前的热可可还有罗德在磕的瓜子。
“我来补充一下教会方面的线索。”娜娜站了起来，手中拿着一本小小的笔记本。“首先，四位死者被发现现场的帕拉桑托可能都来自教会总部。保罗叔父咨询教会总部的修士会后，查到了骑士殿火盆中的帕拉桑托的来源。伊卡教每年赠予葛兰兹教会的物品包含有三艘货船的帕拉桑托。虽然帕拉桑托并未被列入跨大洋交易名单中，但并非是因为其价值高，而是因为跨大洋贸易针对伊诺佩和伊美力克外的第三方——亚弗卡的贸易保护。”
“亚弗卡也有出产功效类似帕拉桑托的香木，从培育规模和运输成本上来讲，亚弗卡的香木更占优势，跨大洋贸易中伊诺佩为了向亚弗卡方面示好便主动在《伊诺佩伊美力克贸易许可备忘录》中了加了该物的禁运条款。这次调查中被发现的帕拉桑托，应该是从教会总部配发出的物资。教会每年都会从总部库房配发珍品给地方大主教，以嘉其在过去一年中为经营地房教会和宣扬葛兰兹女神做出的贡献。配发的珍品即包括可以宁神平气的帕拉桑托，康诺大主教一向慷慨，都会把配发的珍品直接充作教会卡洛恩城分点公用，例如在每月大宣礼时使用帕拉桑托、将帕拉桑托分给骑士殿祈祷室使用或者将部分帕拉桑托赠予一些谦诚善良的教徒。卡洛恩学院的那位副教授就是一位谦诚的教徒，其一生未娶，收入所得大部分也捐献给教会以进行慈善活动。教会卡洛恩分点的管理仓储的初阶骑士称，康诺主教曾去库房询问是否有安神的物品以赠送给那位最近被失眠所困扰的副教授。这些是来自教会的信息。”娜娜喝了一口凉了的热可可，手中的笔记本翻了一页。
“我和罗德今天去了麦克哥哥在进入教会前所工作的地方寻找线索，得知麦克哥哥在死亡当天还去了卡洛恩西南城郊的一间小教堂帮助当地的牧师宣教。我觉得这会是调查的一个方向。”娜娜合上自己的笔记本，坐了下来，看考维手旁有卡洛恩城主府印章的档案袋。
“接下来我所讲述的部分希望在座的各位不要泄露出去，这是为调查从城主府保密档案中查询到的信息，与案件可能有关但是不可对外公开。”考维的表情很是严肃：“娜娜小姐，您是否知道您义兄的真实身世？”
娜娜有些疑惑：“麦克哥哥不是被遗弃在城郊，然后被好心人送到卡洛恩城福利机构孤儿吗？”
“这只是官方说辞。他并非被遗弃，而是父母都在十五年前被杀死。杀死他父母的人是当时红梅花骑士团的圣爱舍尔王国西北地区分部负责人，现在的红梅花骑士团团长——阿拉克涅。”
李新按住有些激动想要站起来说些什么的娜娜，考维感激地看了李新了一眼，又接着开口：“麦克的父母身份也很特殊，是痛苦神教的祭司。”
“邪教徒？”安德烈和娜娜异口同声。
“没错，十五年前的‘兽潮’中，在王室主导下，红梅花骑士团在王国的西北分部与我父亲率领的卡洛恩骑士团合作以保护卡洛恩周边地区的民众。当时在受兽潮危害而产生大量难民在教会和王国的联合护卫下往卡洛恩城区方向迁移，在发生了这种天灾后，也是邪教徒活动的大好时机。当时难民队伍中谣言四起，有部分难民集结起来进行在伊诺佩已经消失已久的‘人祭’。在觉察到难民队伍中的情况后，父亲派出探子潜入难民队伍，在一场隐秘的‘祭祀’前埋伏抓住一伙痛苦神教的教徒，其中的领头人就是麦克的父母。”娜娜听到这里已经是脸色煞白。
“阿拉克涅大人将本来作为那次‘祭祀’祭品的小女孩从囚牢中放出，结果才发现那些‘祭品’被人从后颈注入毒药，动都不能动。逼问了邪教徒后，邪教徒告知痛苦神教的祭祀要求的祭品是要能够欣然经受任何痛苦折磨的未成年处子，所以都会将符合标准的祭品以痛苦神教的秘药处理，使其能够经受‘棍刑’、‘鞭刑’、‘斩刑’而没有一丝动摇，最后通过‘火刑’将其送达痛苦女神的神域。”
“所以那些‘祭品’已经是事实上的死人了，只是生理上还活着。”安德烈的话语中有着阵阵寒气，一旁的娜娜表情已经呆滞了，罗德紧紧地抱着沙发抱枕。
“阿拉克涅大人和父亲大人最后决定处死这些邪教徒，还有……让这些不幸被选作‘祭品’孩子安息。对外就宣称这些消失的人是外出寻找食物遇到残余的兽潮后失踪。而当时不满一岁的麦克就被在离‘祭祀’场地不远的邪教徒聚集的营地。在杀死了驻守营地的邪教徒后，阿拉克涅大人认为，不足一岁的麦克就算是痛苦神教的主祭之子，但是不足一岁的孩子与此事根本就不相干。最后阿拉克涅大人和父亲大人就决定将他送入卡洛恩城的福利机构，抹掉有关他身世的一切，让他清白地成长。”
“事实上，乔治·雷曼大人准备将麦克收为义子前，家父也将麦克真实的身世告知于乔治大人。但乔治大人让康诺主教用葛兰兹教会的神术确认了麦克没有有痛苦神教特有的术式传承痕迹后，就决定将其收为义子。”考维将手中的资料收回档案袋，手中的空间袋一晃，有卡洛恩城主府标记的档案袋就消失不见了。
“但是痛苦神教近几年早已销声匿迹，有流言称痛苦女神已经对信徒没有任何回应，整个痛苦神教已经分崩离析。而且根据现场留下的那个代表‘智慧’的符文，和痛苦神教也对不上啊。”娜娜脸色缓和了一些，又开始分析相关的线索。
“会是伊美力克人吗？”考维看向安德烈。
“可能性不大，李新和我都接触了伊美力克方面的人，帕拉桑托就是李新得到的消息；我从码头那打听的是关于毒药这方面消息，但我的线人说伊美力克人曾经有这样奇怪的药物，但是几百年前就已经没有相关的信息了。以现今伊卡教和葛兰兹教会的关系，很难以给人进行‘圣战’的理由啊。双方的往来交流太深了，一旦开战，三块大陆会受到影响，王室肯定也不会放任现在良好的局面崩塌。但是理性分析，不能排除有极端伊美力克份子混入卡洛恩城企图破坏宗教和平局面。”安德烈平静地叙述着自己的观点。
“现在有一个新方向就是麦克遇害当天去过的城郊乡村教堂，说不定还能发现其他线索。”
“只能拜托你们了，再过七天，两位勋爵的房子就会被房产协会正式接手，处理后进行拍卖。只要拍卖消息一出，全城势必会再一次掀起对命案的热议，只怕到时候犯案者会从中作祟，激起更大的波澜。”考维披上斗篷，戴上兜帽后，开门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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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李新洗好杯子，从厨房出来时，客厅只剩下娜娜一人。娜娜站起来朝李新鞠了个躬：“李新阁下，谢谢您刚才拉住了我。”
李新拿起拉玛之树在娜娜的头上点了一下，一股凉意从娜娜的额头散开，舒缓了娜娜刚才起伏很大的情绪。李新自顾自地拿起一本书：“有什么想说的吗，我不介意当个没树洞。”娜娜沉默了一会，坐在李新身旁。
“麦克哥哥是一个好人，我是这么认为的，兄长大人是这么认为，父亲大人也是这么认为的。兄长大人认为麦克哥哥比他和我更合适雷曼这一姓氏，无论是从天赋或者为人上。父亲大人和兄长大人都是醉心于武技和圣骑士修炼的人，麦克哥哥加入让我们家里重新找到了很多乐趣。尽管知道了麦克哥哥的父母和邪教有关，但是我仍然觉得麦克哥哥是一个很好的人。”
“一个人的好坏只与后天的成长生活环境有关，从麦克的行为上来看，毋庸置疑他是一个好人，包括你父亲也认可这点。”李新头也不抬地回答道。娜娜点点头，心满意足地回自己房间去了，只剩下李新，在客厅的光辉符石下默默地阅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