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素的操控与运用水平,需要长期学习和不断练习才能提高。每个人对元素的敏感度决定了元素操控入门的难易度,对持续提高水平也有巨大的影响。除了通过学习得来的元素操控能力,人类也通过制造相关工具来操控元素,但工具的局限性在于其功能是针对性而非泛用性。
除了以上两种最初的元素应用方式以外,人类在神代结束前确立了第三种元素应用体系——神术。神术相比较之下更像是操纵元素的捷径,无需学习相关元素知识也和自身元素敏感度无关,而是依靠对神明的祈祷获取神明相关的力量来使用。虽然与原始的元素操控相比,泛用性依然不足,但是神术在其相关方面的效能却有更突出的表现。神术的水平提升比起元素操控也更加的简单,对神明的信仰程度和教典的理解深度决定了神术水平的高低。
——《元素与神术》佚名
卡洛恩城西北是群峦叠嶂的山地森林,一般从卡洛恩西北城门大路出发都是要往圣爱舍尔王国的西北沿海的海港城市去。安德烈和罗德跟着这两个灰斗篷到了距离卡洛恩城步行约半小时位于山脚的卫星镇上,这里聚集着途径卡洛恩地区歇脚的商队和佣兵团。两个灰斗篷七拐八拐地进了小镇边缘一座不起眼的小木屋中。安德烈和罗德悄悄地摸到了小木屋唯一开着的窗户下面,两人的发间毛茸茸的三角耳朵都竖着。木屋内的人用爱舍尔语交谈着:“最后两名祭品也已经献上,我们也挑起了红皮人和银旗子的对立,女神的荣光必将重返这块污浊的大地。”他们口中的‘女神’听起来可不像是葛兰兹。
“一切皆为虚妄,唯有痛苦永恒。”一个听起来比较苍老的声音祷念了一句。
“一切皆为虚妄,唯有痛苦永恒。”屋里又冒出了四五个年轻一点的男声,安德烈和罗德分辨得出其中有在下城区挑起情绪的那个喊声。
安德烈拉了拉罗德,指了指木屋的门,勾了勾手指;然后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窗户。罗德点了点头,摸到了木屋门口,敲了敲门。敲门声让整个木屋都安静了下来。
“谁?”一个充满警惕的声音从门后发出。
“一切皆为虚妄,唯有痛苦永恒。”罗德压低了声音。木屋里听到这句话仿佛松了一口气,有放下武器的声音。
“是主祭大……”门刚开了一半,开门的年轻亚弗卡人话还没说完,罗德身上的裙子卢恩符文流动,整扇门带着开门人被硬生生轰进屋里。一阵狂风从开着的窗卷入屋里,一时间屋内的照明符石被打落在地,墙上映着两个一大一突然闯进来的人影对着刚站起来的人影就是三两下横拳,屋里只有剩下几个微弱的呻吟喘息的声音。
罗德裙子上的符文又消失在了裙摆上,她手中凭空出现了一个篮子。她打开篮子取出了一把白色的小花,双手一搓,花束顷刻化成了粉末。就像给铁板上的牛排撒椒盐一样,罗德往地上每个还在呻吟扭动的身体撒上了粉末,喘息的声音慢慢地就变得均匀悠长。安德烈打开了怀表挂在桌旁,一个人影在空气中扭结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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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觉得神明到底是怎样的一种存在?”祭司放下杯子,唇边沾着一层淡淡的奶沫。
“为什么问我这个问题?”李新的目光仍在书架上。
“因为我很少能遇到喜欢读宗教学书籍的同好。这个世界的人没有宗教信仰的人往往都痴迷于元素与元素工具,有宗教信仰的人专注与神术与教典,很少有人会钻研宗教背后的知识。”祭司站了起来,眼中充满了激情。
“神明与人类之间最初的关系是怎样的?神明的力量来自哪里?神术是怎样通过对神明的信仰与祷告借用神明的力量?神代之后人类与神明的关系又有了怎样的变化?神明能否脱离信仰者单独存在?信仰者的人数变化会影响神明的力量和神术的威力吗?神明的所拥有的能力是否会变化呢?不同地方有相同能力相类似的神明,他们之间有什么联系吗?我们能否通过组织宗教而产生一个新的神灵?强大的圣灵是否也可以作为神灵来崇拜呢?”在这一连串问题的最后,祭司抛出关于圣灵的问题时,目光灼灼地看着淡定坐在沙发上的李新。
“没想过,我看书是出于适应这个世界的需要,我个人喜好偏向于历史人文类的书籍。”李新一脸平静地放下杯子。
“你以前的世界也有神明的存在吗?”李新没有印象,就没有回答。
“我在以前的世界,作为一个祭司,侍奉着一位真正的女神。”祭司给自己倒了一杯清水,坐了下来:“那位女神,聪慧且理性,英勇且善战,我当时虔诚地信仰着她,作为她在一座巨大城邦中神殿的大祭司。我在城邦中宣扬着她的智慧、她的神迹,认真地解读她每一道神谕,坚信这就是世间唯一的真理。”
“直到有一天,女神放弃了我们城邦。”祭司的声音有些颤抖,双眼紧闭:“对我们城邦的富庶虎视眈眈的一众外邦,联合起来攻打我们。我们的王带领着市民英勇作战,整个城邦万众一心,挡住了这帮无耻之徒。”
“但是,但是就在我们以为那帮无耻之徒就要无功而返时,他们却用了个狠毒的计谋。”祭司的表情很是狰狞,能听出他言语中的咬牙切齿。
“我识破了那个计谋,我想向我们的王发出警告的时候,我的女神却对我降下神谕,要我不能阻止这计谋。我们的女神抛弃了我们!抛弃了日日夜夜供奉着她的城邦!”祭司的愤怒的脸上流下了两道泪痕,打理得好好的八字胡随着他的怒气翘起。
“我依然想要警告我们的国王,一旦那群无耻之徒进城,城邦内没有一个人能幸免于难。这时候我感受到了女神的愤怒。她愤怒于我没有听从她的命令,她愤怒于她虔诚的信徒竟敢违背她的旨意,她对我降下了神罚。”
“我看着整个城邦陷落,看着市民们被那群无耻的外邦人掳掠屠杀,看着我心爱的儿子为神罚所殃。”
祭司掏出一条手帕,擦了擦泪痕,喝了两口水,整理了一下情绪。
“阁下,您认为这样的神明还有存在的必要吗?”祭司又一次向李新发问。
“先生,那是您之前所在世界的神明,这个世界的神明也是如此吗?”李新反问祭司。
“这就是我研读宗教学方面书籍的原因,从神代结束后的情况来看,没有神明介入的人类生活更加美好。”祭司的语气很是坚定。
“但是神代也给现在的人类打下了坚实的基础,现在伊诺佩和伊美力克主要的大城市建城基本都与早期宗教活动有关,教会在抗击‘兽潮’中也占有重要地位。必须肯定宗教在人类发展中的客观作用。”
“但神明不可靠,神明的态度决定了教众的态度,一旦神明做出不利于人类的决定,大陆不就会因此生灵涂炭。”
“这种类型的宗教会被定义为邪教吧。不能小看人类的自纠能力,他们也有自辨好坏的能力。”
“阁下,圣灵与世界根源签订契约来到这个世界不就是为了推动这个世界的发展吗?将神明从人类的生活中剔除,不正是一个促进人类自主进步的举措吗?您难道就没有一丝加入这场波澜壮阔的革新运动的欲望吗?”李新觉得面前这个说个不停的人眼中的狂热很是灼人。
“圣灵并没有一个行事标准吧,先生。我家乡有句古话‘走不同道路的人是无法合作的’,我只是一个初到这个陌生世界的无名之辈,我只想先适应这个世界的生活,找一个让自己觉得舒服的生活方式。”李新喝干了杯中的茶,从空间袋中掏出了用一个油纸包。
“先生,感谢您的招待。按照我家乡的传统,上门做客应该带上礼物才算礼貌。这是秦国特色的酥饼,还请您笑纳。”李新穿上斗篷,向着祭司行了一个抚胸礼,自行开门离去。祭司起身把留声机凹槽中的符文球换了一个,高亢悲壮的男声从中喇叭溢出,唱的应该是一出悲剧。祭司翘着腿,盯着桌上的油纸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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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新并没有回小楼,他用考维给的出入证从城主府的侧门进入了城主府,一个警卫骑士带他到早上的那间会议室中。李新一开门就闻到一股酒味,阿拉克涅和一对双胞胎都在啃着玉米棒,安德烈在旁边翻看一些笔记,桌上放着几把短匕。其中一把的把手设计得很有特色,雕刻着一张表情惊恐的少女面孔。
“痛苦神教?”
“确实与他们有关,这些我和罗德搜出来的笔记记录了他们这几年在伊诺佩各地进行的‘祭祀’。”
“抓到了?”
“六个,考维在拷问,罗德和娜娜去记录。”话音刚落考维就推开会议室的门,身后跟着罗德和娜娜。
“嘴很硬,罗德用了点吐真剂。每个都单独做了记录来汇总比对,确保真实。”考维坐下就解开上衣最上面的两个扣子,灌了一大杯水,靠在椅背上眯眼养神。罗德和娜娜给会议室里的人都发了一份拷问的笔录。
“那个亚弗卡的领头人呢?”安德烈看着笔录,头也不抬地问道。
“警卫局人手到的时候已经人去楼空。”考维坐起来回答了。
“‘女神的荣光重返大陆’?难道是一个很大规模的邪教活动?”
“这个他们也知道得不多,他们上面还有一位总领指挥的大头目。和他们都是靠书信秘密单线联系,保密工作做的太好了,我们都没法得知这个疑似幕后黑手的长相特征。”
“其他人呢?”
“依据他们供出的消息,让我父亲手下的秘密情报部队在城内搜索了。我也让警卫局那边去盯紧了下城区。”考维虽然做了完善的布置,但仍是一脸忧愁的样子。
“两位勋爵和两个亚弗卡人都是这群人下手的,但是没有关于卡洛恩学院三位死者和麦克的线索。他们还有他们自己不知道,比他们更高一级的同伙。也可能就是那位只与他们书信单线联系的指挥者。”安德烈分析着口供记录。
“可能就潜伏在教会内部。”阿拉克涅终于说出了大家都隐隐有察觉,但是碍于这位葛兰兹教团代表人物在场而不敢说出口的怀疑。
“无论是娜娜调查得知的那个乡村牧师的线索,还是麦克死亡的场所,都证明这些事与教会内部人员脱不了干系。我让小保罗暗中调查了卡洛恩分点内部的牧师,根本没有听说过有一个会去西南村庄做宣礼的牧师。”
“教会最近有什么大型活动吗?”
“每年的10月24日是葛兰兹教会庆祝秋收的节日,教徒们会在这一天聚集到教堂广场感谢女神今年的护佑,并祈祷明年的作物丰收。”娜娜疑惑地看着李新。
“我要是痛苦神教的教徒,想要‘让女神荣光重返大陆’,应该会选在死对头的盛大节日上做出一些事吧。特别是在有部分同伙被抓获,应该会尽快进行行动吧。”
“那就是后天周三了。”罗德的话顿时让整个会议室陷入沉默。
沉默良久,李新忽然站起来:“阿拉克涅阁下,要去喝杯果茶吗?图书馆对面那家咖啡厅。”
“走吧,我也想放松一下。希亚、蕾亚,你们在这听一下小耶格和安德烈后续的部署,回去了跟我汇报。”阿拉克涅披上了斗篷,跟在李新后面离开了会议室。娜娜和罗德看着刚刚被关上的门一脸惊讶,安德烈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
又是那个熟悉的地方,只是这次少了一个戴着单片镜的中年男人。李新和阿拉克涅面前的白瓷杯放了许久没都还没动过,两人似乎都被窗外的景色所吸引。
“笔录上面的‘祭司’,不是指被抓住的那个痛苦神教小主祭。”李新终于开口打破了两人之间的沉默。阿拉克涅只是喝了一口热可可,并不回答李新的问题。
“你和他是什么关系?”
“之前的处境类似,都是在前一个世界为神灵所不容的人罢了。”
“他在下城区有一个住处。”
“嗯?”
“门牌号写着‘安提分特斯’,这就是他的名字吗?”
“那是他儿子的名字,可怜的人啊。”阿拉克涅将杯中的可可一饮而尽。
“明天可以带我去他的住处看看吗?”阿拉克涅一边披着斗篷站起来一边说。
“愿意为您效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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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新回到小楼时已经是九点多,安德烈独自一人坐在客厅,一股塔奇拉的味道萦绕着,桌上随意堆放着一叠叠写在黄色纸张上的资料。
“你和大姐头聊了什么吗?”
“和一个圣灵有关。”李新把一个袋子扔到安德烈面前。
“方便告诉我吗?”
“涉及到阿拉克涅的个人隐私,她如果觉得能告诉你会自己告诉你。”
安德烈没有继续追问,打开了袋子,里面是他喜欢的野牛肉串,但是他并没有立刻下手,而是回过了头来:“新,作为朋友,你以后要在我和我们亲近的人身上做试验必须先和我讲。这是朋友之间应有的相互尊重。”
“没问题,我明白了。”李新把书放下回答自己一脸认真的好友,目光回到书上时已然听到安德烈大嚼特嚼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