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确定要和我一起走？”
“嗯，反正也不能吃早饭，在家呆着也无聊。”
陈轻焰收拾好书包，今天的书包背起来格外重。
“嗯，说起来很少我们一起去学校啊，你们上课时间晚，放学时间又比我们早，明明是一个学校啊，欺负人。”
陈轻焰换好鞋，把拖鞋放在鞋架上，说：“那我也没见你有多敬业，倒是经常见你翘班。”
陈希反驳道：“上次翘班还不是为了你，我又得照顾全班学生又得照顾你，每次开家长会……”
陈希突然说着停下来，意识到话题有些敏感。陈轻焰也没大惊小怪，问到：“每次开家长会怎么了？”
“每次……每次开家长会被你的试卷气死了。”
陈轻焰站在玄关口，等着还在急急忙忙穿鞋背包的陈希：“我的试卷怎么了。”
“你还说呢，上次语文考试，李老师给我看你的试卷，苛政猛于虎也，这句怎么翻译？”
陈希看着陈轻焰说：“人家是表达沉苛杂税比老虎还凶猛。你怎么写的？沉苛杂税比老师还凶猛。”
陈轻焰大概是所有学生中最不用为家长会这种东西担惊受怕的人了。除了极少部分优等生外，家长会一直是大家眼中的“受难日”，成绩中等的同学受难于家长的喋喋不休，成绩偏下的同学受难于分数的心惊胆战，成绩最末的同学反倒轻松一些，受难的就是家长了。这种形势的会议不知起源于何时，一直成为老师对付学生的尚方宝剑，久经不衰。
陈轻焰的家长会当然没有人去，陈希一边给其他家长开会一边充当家长，关于成绩陈希也从来不责怪陈轻焰，简直是多少人心中的理想家长。陈近则在的时候，忙于工作也很少去开家长会，有空去一次也不会回家长篇大论，表现出多关心陈轻焰。那个时候陈轻焰成绩很好，每次考完都期待着能够得到父亲表扬甚至奖励，可每次陈近则都没有哪怕很冷淡的提一句，仿佛毫不在意陈轻焰的努力。有一次陈轻焰为了吸引父亲注意故意考倒数第一，陈近则回来以后依旧只字不提，也丝毫没有问陈轻焰为何故意这样做的意思。那时候他暗自抱怨父亲根本不关心自己，可现在他大概明白了原因。
天才异于常人的地方不止于思维和知识，还有他们对世界独特的认知。天才之所以为天才，是因为他们习惯把很多惊世骇俗的事当做理所应当处理，所以在陈近则看来，陈轻焰即使门门功课满分也不过很平常的事情，没必要提。
陈轻焰说：“我觉得，李老太婆是挺凶猛的。”
陈希拍他一巴掌：“没礼貌，叫李老师。”
“阿茶，今天中午多做点饭啊。”
关上门，陈轻焰看时间，7：06分。
今天比平常早上学一个小时，临近深秋，天色才刚亮，街道上已经满是人影。站台站满了等待坐车的人，大多是中学生和上班族，空气有些沉闷，抬头看天，鳞次栉比的高楼中仿佛置身于沙丁鱼罐头。
去学校的路程乘坐飞鸟大概十分钟，到了学校，校园还很冷清，距离上课时间还早，教室里空无一人。跟着陈希轻车熟路地进了办公室。
“啊，我要开始吃早餐了，刚才路上买的煎饼，再不吃就凉了。”陈希坐在靠椅上，两只手举着煎饼。
陈轻焰觉得这女人是故意的。
“要是再有杯热咖啡就完美了。”
陈轻焰干脆不理她。
一边吃着，一边说：“小烟啊，你看快期中考试了，你要是这次考好一些，我就答应你一个愿望怎么了。”
“好啊。”陈轻焰随口答应。
“真的？那你的愿望是什么？”
“我的愿望是把喜马拉雅山炸开一道甭多，五十公里宽的口子，世界屋脊还留着，把印度洋的暖风引到我们这里来，试想一下，那我们美丽的青藏高原从此摘掉了落后的帽子不算，还得变出多少个鱼米之乡？”
陈希无奈：“你这台词抄袭了吧。”
“对啊。”陈轻焰说：“你能帮我实现吗？”
“别闹，说真的，我知道你以前的成绩很好，自打你爸走了以后成绩就一落千丈，虽然我不在意成绩的高低，可我希望你能回到原来的状态。有什么愿望，想提什么要求，算我欠你一个人情好不好。”
“别，我现在对人情过敏。”陈轻焰感觉最近怎么老是听到这个词，只能回答：“好吧，我尽力。”
“乖，早餐小姨给你留着，到时候给你加热，体检完过来吃啊。”
陈轻焰低头看了一眼时间，现在是7：22，说：“你慢慢吃，我先去教室。”
关上门，走下教学楼。
陈轻焰来这么早当然不止是因为没吃早餐，拿出偷偷在陈希办公室办的请假条，成功混出了学校大门。
如果那张表没错，这个时候秦城市第二人民医院的人员差不多该到了。很幸运，学校门口这条路是单行道，要想进入学校只有一个方向，也就是说，只要在上一个路口守住，就一定能等到医院的车。
陈轻焰对于『time reptile』了解的信息太少了，三年来第一次遇到了解的机会，哪怕只有很小的几率也不想轻易放弃。是机会也是危机，如果只是自己发现了对方，陈轻焰段然不会如此选择，既然对方也发现了自己，什么也不做只会是最坏的结局，做些什么至少不会更差，这就是一场赌局。赌赢了，能获得更多的信息，赌输了，谁也不知道会怎么样。
自己承担的起输的代价吗？
想到这，陈轻焰的心跳忍不住快了几分。
7：33分，陈轻焰看到一辆标着医院字样的车辆行驶而来，这一刻，赌局开始了。
陈轻焰坐进预订好的出租车，缓缓跟在后面。假如那辆车上真的有另一个『time reptile』的使用者，如何确认就是最大的疑问。先不说车上有几个人，即使只有一个，对方不使用『time reptile』情况下，也无法确定结果，可如果对方使用了，确认对方身份的同时自己也必然会暴露。怎么样在能确认对方的同时避免自己的暴露，是这几天陈轻焰一直头疼的问题。
很快，医院的车停在了学校门口，医院人员在和校方确认。
出租车依旧缓慢的跟在后面，打开数据终端，陈轻焰手指在空中滑动，发出指令。
车上的人员陆续下车，值班室大叔打开大门，就在这时，路旁的消防栓突然发出巨响，接着喷发出数米的水柱，与此同时，出租车突然加速通过校门口，陈轻焰打开『time reptile』，死死地盯着地图的红点。
要想制造一个让对方可能使用『time reptile』的机会不算非常难，算准了时机，让那台拥有五十千瓦的自律机器人全力撞击，成功破坏掉消防栓，不过自律机器人大概要返厂维修了。至于被破坏的消防栓，只能和消防员叔叔说声抱歉了。
陈轻焰尝试过，距学校大门五米内，依旧是校园局域网覆盖范围，在马路上靠最右行驶，刚好在极限范围，如果对方使用了『time reptile』，自己一定能看到，特地乘坐出租车经过，就是为了扰乱对方判断。
这一刻，陈轻焰精神高度集中，额头甚至微微出汗。可是直到下一个路口转弯，陈轻焰依旧没能在地图上看到对方。眼看就要离开覆盖区域，陈轻焰只好退出，停下了出租车。
下了车，陈轻焰转身回去，出租车却已经行驶离去，陈轻焰使用现金多付了两公里的车费，把目的地设在了更远的地方。这个时间，路上去学校的学生多起来，陈轻焰一点也不显得突兀。
失败了？或者对方没有使用？
自己长期使用『time reptile』，遇到突发性危机都会下意识开启，就像非条件反射，陈轻焰觉得如果在那是自己，一定会被吓一跳，那么对方也会一样，难道即使这种情况对方也没有开启『time reptile』吗？
或许，还有一种解释，那就是其中更本没有使用者，自然什么也找不到。
陈轻焰自嘲一笑，这才是最可能的答案，自己不会是被害妄想症吧，可能真的像徐损艺说的，有些太自我中心了。
时间7：41分，陈轻焰和平常到校的同学再次进入校园，进入教室，此时教室已经到了一半同学，钱小钱已经在座位上背着单词。
“strawberry——s t r a w b e r r y～草莓～”
陈轻焰没有打扰她，悄悄坐在座位上。
没想到钱小钱主动停下背单词打招呼：“早上好啊，今天来的挺早啊。”
陈轻焰点头：“早上好。又在背书啊。”
“嗯，这次期中考试我一定能考好。”
鼓励了钱小钱两句，他开始忙自己的事情。打开数据终端，找到一个名为“Monitor”的文件夹，里面是最新上传的视频文件。
之前他利用机会偷偷在校门安装了微型摄像头，录取了今天早上的情景。摄像头的，角度正好能看到被破坏的消防栓，还能清晰地看到下车的每一个人。截取每个人的面部肖像，陈轻焰再次点开秦州市第二人民医院官网，一一对比了人员信息。
临近八点上课时间，陈希已经来到教室，让大家安静下来，安排注意事项。钱小钱也停下了背书，看见陈轻焰还在走神，说：“喂？老师来了，你还在看什么？”
陈轻焰没有回答钱小钱，还在专心忙于眼前。
7：59，离铃声响起还有一分钟。如果使用『time reptile』，还有二十分钟时间足够做完所有对比，理论上分险很小，如果对方在之前都没有使用，现在更不可能在使用中，但陈轻焰还是不冒险，从排队到体检至少还需要五分钟，足够做完剩下的工作。
8：00铃声准时响起。
“好了，大家一会在教室门口排好队，不要说话，跟着我按顺序上楼……”
大家哗啦哗啦走出门，在走廊里排队等候，陈轻焰跟着人群慢慢排到最后。
陈轻焰瞳孔瞬间变大，又渐渐缩小。
在对比的过程中，陈轻焰果然发现了疑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