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弟?你不是徐恒啊……”南觅略显窘态。
徐渊并未在意这一点,耐心解释,“在下徐渊,乃徐恒一母同胞的兄长,姑娘认错也不奇怪,我二人确实相像。”
南觅点点头。
咕——
不合时宜的声音传出,南觅的脸都羞红了,摸摸肚子,“你有银两吗,我好久没吃东西了,师傅不让我在外施法,之前带出来的东西都丢了……”她越说越轻,到后面几乎是蚊子叫。
徐渊笑容越发温柔,心情极好的样子,“李祁。”
李祁会意,拿出怀中钱袋递给南觅,“这里是五十两银子,是我家将……少爷一点心意,姑娘莫再丢了。”
南觅一见钱袋便喜上眉梢,她没有客套的推辞两句,毫不客气收下,“谢谢啦。”
“无妨。”
二人接着聊了几句,她肚子里的饥饿感愈加强烈,“那……我走了?”她小心翼翼问着。
不知为何,她心中对徐渊总有股奇怪的情绪,大概是拿人钱财吃人嘴软吧,人一旦有了不平等关系,还真的很难理直气壮。
“嗯。”徐渊笑着答应。
南觅当即作出一副江湖姿态,拱了拱手,三两步消失于人潮中。
“孙钊,去跟着。”不过眨眼功夫,徐渊恢复了原先的淡漠,面如冰霜寒铁,与之前的和煦大相径庭。
李祁出声制止,一脸得意的摆摆手,“不用不用,那袋子上有追踪符。”
徐渊闻言,目光凌厉扫向李祁,锐利如一把飞刀,枉李祁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南觅乃仙家人,怎会不察符咒。
李祁被这么一扫,立马知道自己做错了事,低头不敢说话。
徐渊无奈叹声气,算了,发现就发现吧,他是担心那姑娘半路又遇上麻烦,有自己的人跟着总能快些知会。
想到此,他不自觉触上肩膀,想起方才南觅拍他时的手劲,便是男人都不过如此,看来真是个谨遵师命的孩子,否则刚才追赶之人皆要遭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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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至深,外面的街市热闹非凡,长阳城正在举行一年一度的赏春节,为期两日。
因坏境原因,长阳城内少花,物以稀为贵,城内便衍生出一种行业,名玉玲珑,专为栽花卖花而生。
每每到了赏春节,便是这些个“玉玲珑”们大展身手的好时机,不仅赚得钵满盆满,还可借此传扬名声,谁会不希望自己名扬天下呢?
徐渊此刻坐在小戎客栈的客房内研习兵书,恰巧读到一篇关于君,将,民的例子。
君者,以民为重;将者,以计为重;民者,以家为重。
君王需体恤民情,贤明有道,朝政中不可不信人言,又不可全信,多方意见下两厢比较,再鉴于早期事迹,方可决定事物去向。
将领要懂得如何带兵打仗,治军严明,知晓我方优势,建立战争主动权,好的下属要多提拔,既是为国寻人才,也是为己铺后路,
而民,重中之重,国以民为本,民心是关键所在,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民心所向则无虑,稳民心需立家,家安民安,将安君安。
安……
想到苍晧国如今的局势,莫说安,便是宁都难以实现,外有荒川强敌,内有奸党霍乱,再有才干的人,入了苍晧国就如同石沉大海一般。
徐渊思量至深,屋门突然被敲响,外面却没人说话,在如此安静的环境下,不免显得唐突怪异。
他心中警觉,放下手中书,悄悄抽出袖口匕首,缓步走向门口。
在手即将碰到木门那刻,一团浓重的黑气伴随着强大推力,从外向内逼来。
砰——
黑气来势汹汹,毫无预兆,他避之不及,硬生生接下。
木门瞬息化为齑粉,而他体内各处经脉同时被打乱,黑气不停窜入他身体,鲜血从口中如泉涌喷出。
单膝跪地,右手按于胸口拳头大伤处,左手撑在地上,嘴还不断滴着血,打在他手背上,铺了一地。
他强忍伤痛,逼着自己抬头,眼前黑影闪过,除了一地粉末依稀辨得来者痕迹,再无他物。
是谁?打伤他又不杀。
徐渊只觉自己全身软麻无力,犹如被人抽去骨头,像滩在地上的烂泥,他欲喊人,又吐出一口血,“咳……孙……钊……”眼前一黑,彻底昏过去。
孙钊刚从赏春节的欢脱气氛中回来,上楼便见自家将军躺在地上不省人事,他急忙跑过去,途中差点摔倒,“将军!”
他不敢乱动徐渊,只轻轻搭了下脉,立时惊到心悸,脉象异常紊乱错杂,换作常人怕是已七窍流血,肝肠寸断。
将军武功极高,越百人安然无恙,今夜怎会被人重伤?
恰巧李祁回来,孙钊匆忙朝他跑去,神情慌张,双手死死扣住李祁肩膀,“快,想想办法,将军遭人重伤,脉象极乱,撑不了多久。”
李祁闻言惊得双眼瞪大,整个人愣在原地好一会儿才平复情绪。
小戎客栈的住处早在几天前订下,隐匿丹药效还有一个时辰才过去,没人瞧得见他们。
而长阳城大夫医术向来一般,就算找来也无甚用处,眼下情况危急,多等一刻都不行。
这可如何是好?得赶紧想想办法……
对了!南觅!
白天的钱袋上有追踪符,她是仙家人,仙家术法符咒丹药,总有一样能救得了将军,也不知南觅有没有取掉符咒,若是取掉便不好办了。
他赶紧从怀中寻出追踪符子符,此符乃子母符,一旦施咒,除非寻到母符,否则子符一刻不会停留。
他静心回想一番子符咒语,缓缓念出,“以吾之名,寻汝之处……天地阴阳,来往不知踪,去!”
一声令下,那子符如活了一般,变成个纸人模样飞速远离二人视线,留下一条施咒人才可见的白色光线。
他心中一喜,“跟上,希望南觅姑娘能帮我们吧。”
二人一路跟随光线许久,时间一点点流失着,还有半个时辰不到了。
赏春节第一日夜晚最为热闹,街上人潮如浪涌,孙钊李祁都是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否则稍有不慎便会被人潮冲散,可二人始终未见南觅身影。
“不行,这样不是办法,你先回将军身边守着,药效一过,想办法不要让将军被人看到,我继续去找。”
他从怀中取出破立丹,这是早前将军交与他保命用的。
活死人肉白骨,即便死去不久的人服下亦可起死回生,可是药三分毒,一旦服下便会成为废人,换作将军同样会武功尽失,且来日再难恢复。
他也是逼不得已才出次下策,总比死了好吧,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将军有何异样,立服此丹,切记!快回去。”
孙钊是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武人,除了一身武功,没半点谋略,当即应下,脚尖点地,运起轻功,朝着小戎客栈而去。
李祁望其背影,叹了声气,若是他的武功也这般了得该多好?
不再多做他想,继续跟上白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