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晚饭时候见冯渡还没有回来,李适放心不下,决定去冯府看看。可谁知刚要出府门,便遇上了也要回复的赵载颜。杨莞本来是要让冯泠送他回家的,可谁知赵载颜看到冯渡也要出府,就让冯泠赶紧回去,非赖着要李适送他回去。冯泠本就笨嘴拙舌,三说俩说就被赵载颜撵了回去。
李适本来是要去冯府的,可偏又要先去送赵载颜,李适一想到这俩府之间隔着大半个京城心里就不大舒服,可看着身前的赵载颜又不忍心拒绝。于是便乖乖送她回去,走到半路赵载颜突然回头眨着眼问她道:“你这刚出京城的四皇子怎知我赵家住哪?”
李适看着赵载颜回道:“你只管在前面走,我只管在后面送,你难道不认识家门在哪里?”
赵载颜见他语气不满转过头去,轻声说道:“不就是问问嘛?干嘛这么小气,一点皇家气度没有,还比不上冯泠呢?”
李适听到这名字心头一紧,一把抓住赵载颜问道:“冯泠?”
李适用的力气有点大抓疼了赵载颜,赵载颜一边拍他的手一遍说道:“冯泠你还不知道是谁吗!你快松开我疼死了!!!”
李适赶忙松开手继续问道:“冯泠可是冯府中人?”
赵载颜听了他这话,笑出了声,回头带着戏谑口气说道:“冯府是怎样的人家,冯泠只不过杨莞的小侍卫,去给人家看门怕是都不要吧。”
李适赶忙又问道:“冯泠可是那杨府小姐身旁常跟着的侍卫?”
赵载颜点点头,继续说道:“我和姐姐有一次在街上遇险,是他把我俩救了的,他又身无分文还是外乡来的,姐姐就把他留身边了!”
李适点了点头,心中疑云密布,不再说话。
快到赵府门口时,李适停了下来,赵载颜觉得身后的人没了脚步声,回头看时,那人已经离她好远了。她也不在往前走,就呆呆的看着李适在大道上孤单单的背影。
然后淡淡的说了一句:“原来我们都是孤单的人。”
赵载颜刚刚迈进赵府,一早守在府门里的掌事嬷嬷就吩咐人把她绑了起来,未等她开口喊人,就拿着抹布堵住了她的嘴。赵载颜也不在挣扎,她知道今天逃不过一顿毒打了,可这样的事情不是隔三差五就有吗?她不在挣扎,只管让家丁们往祠堂里抬。
祠堂里黑漆漆的,只有那一排排的牌位前有几盏烛灯闪着,赵载颜心里发笑,这高门深院,官府朝廷里的勾心斗角没有一刻停止过,这千千世界在她眼里一直都是暗这的。
“我们赵府,向来是本分人家,做了什么孽生出你这样不知廉耻的女儿家!”
赵载颜寻着声音望去,借着丝丝烛火又看到了那个身着绮罗的贵妇人。
吩咐捆了她的掌事嬷嬷说道:“大夫人,按您的意思,已经堵住了这小贱人的嘴,老爷在书房是听不到的。”
大夫人背对着牌位,在香案前拿了几炷香,借着烛火那几根香都燃了起来,她一步一步走到赵载颜身旁说道:“把嘴里的抹布拿下来吧。”大夫人语音刚落,一旁的嬷嬷便扯下了赵载颜嘴里的抹布。赵载颜也不出声,只狠狠的盯着大夫人的眼睛,大夫人见她这样看自己,笑了笑,一下把手上的香按在了赵载颜肩头。轻声说道:“女孩子家是不能大声叫嚷的,你若叫出声来,你西巷的母亲不知心疼不心疼。”
赵载颜忍得满头大汗,却始终未喊出一声,她深知母亲在大夫人手中是不会好过的,但每每听到大夫人拿母亲威胁,还是不敢有所反抗。
一众家丁和嬷嬷先走出祠堂,一时间祠堂内只剩下大夫人和赵载颜,黑黝黝的祠堂里,烛火只照的到那冷冰冰的牌位,没有一束光是打在她俩身上的。
大夫人在赵载颜身旁走了几个来回,缓缓开口道:“你说我心狠吗?”说着蹲在赵载颜耳边又轻声道:“即使你不是我所出,我原先也把你当亲生孩子待的。”
赵载颜强咬着牙说道:“这些年我母亲的罪孽,她受的苦,我在这府中也随人拿捏,还还不清吗?”
大夫人笑着拍了拍赵载颜的肩说道:“疼吗?我的乖女儿这世上有些疼是抹不去的,哪怕有一天伤口愈合,可这疤还是在的,只要你活着再看见这疤,眼睛里还是会有泪的。”
赵载颜任意她摸着,泪水顺着脸颊淌了出来,大夫人轻轻拭去赵载颜眼角的泪滴,柔声说道:“这泪只有你这样年纪的女子还会有,我的眼早就干了,活着也就只会笑了。”说完便站起身来,走到门口,又回头说道:“今日我见他送你回来,想必你也知晓四皇子前俩日被封了越王贬出京了的事了,反正你父亲早就打算将你许给未来太子,所以别在旁人身边费心了吧。”说完,轻轻拉开门,走了出去。
这黑黝黝的祠堂里也只剩下她孤零零的一个人。早在她知道,大夫人非她生母时,她就知晓往后的日子就只是寄人篱下。哪怕她遇见了杨莞,可是那也只是一束暗暗的光,她只看得见却摸不着。她想过无数次离开,可她能去哪呢?
她不想逃了,只留在这里就好了。
至少她还可以每天装作欢喜模样守在李适身旁,那是她孩提时就喜欢的人,即使他已经不答记得她了。
那年赵载颜随大夫人进攻拜见皇后,那是她知晓大夫人不是她生母的第一年,过往那些美好岁月,都成了往后她撕心裂肺想要死去的罪证。可是她看到这红墙绿瓦间还有同她一样可怜的人,自那以后她每每进攻,都要远远的瞧上他一番,看着他从小豆芽长成挺拔的松柏。
哪怕她最后可能还是只能远远的望着他,可远远的观望又何尝不是得偿所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