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兴殿内,李适端坐在主殿的椅子上,闭上眼睛养神。这些日子他不知怎的,身体每况愈下,大不如前。宫里的太医皆束手无策,一向勤勉的他病了俩个多月后,终于熬到无法上朝的地步,可就在这时,太医院的姚太医不知寻得什么办法,俩三服药便让皇帝不在缠绵病榻,虽然病根没有完全解除,可也好了大半,毕竟皇帝正当壮年,即使大病一场,如今也是可以撑着身子把持朝政的。
事后,皇帝本打算重赏姚太医,可姚太医却坚持拒不领赏,说药是有人提前放好在太医院门口的,只是当日正好轮到他值班,半夜出去方便之时看到了包裹好的三副药。便拿回去,依着典籍查对了数日,弄明白几味药的原理后,又遣人试了一副确定无碍之后才进献给了皇上。皇上得知后,依旧封赏了姚太医,并嘱咐心腹暗中去查,过了几日才得知,是太子在废殿从看门轮岗的侍卫口中得知皇上圣体欠安,于是查遍医书,不惜割肉做药引,才得此药。药都配好后,求了侍卫放到了太医院门口。皇上听后十分感动,或许真的是想念极了这位十多年来未谋面的儿子,立马派人重新休憩了祈兴殿和东宫,准备迎接太子解除禁足。
李承翊这是在赌,谁都知道皇帝是心机深沉的颇有手腕的,皇帝自然也知道他弄药不光光是为了尽孝心。他此番涉险,只为一试,若是成功了,便能彻底翻身,若是不成,则另当别法。横竖他要探一探皇帝心中是否是真的属意他。
没过多久,进喜,太傅和李承翊便都到了祈兴殿的门口,进喜示意俩人停下来稍微等一等自己则进屋通报。没过一会,进喜便从殿里退了出来,殿里伺候的人也都被遣了出来,只宣了李承翊一人进殿。
大殿内或许是因为久无人居,阴冷阴冷的,李承翊刚进殿门便觉得寒冷异常。殿内许是刚刚休憩完,还留有一些味道,四只卧龙的柱子十分显眼。
李承翊走到大殿中央刚刚站定,便跪了下来说道:“儿臣拜见父王,十余年未见,不知父亲身体可还安康。”
座椅上似睡非睡的人终于挣开眼睛,有些吃力的回答道:“一切都好,只是最近政务太忙,如今太子回来了,便有人分担了。你也不要总低着头,抬起头来让朕看看,这么些年没见,朕是十分想念你的。”
李承翊抬起了头,双眼正对上了皇帝的目光,皇帝乍一见他,突然恍惚说道:“你的眼睛真像她。”
李承翊只是听皇帝说着,并未搭话。脸上还是冷冰冰的表情。皇帝见他久不搭话,笑了一声道:“你也不必怪朕,朕是为你好。朕的身体朕清楚,这时候召你回来最合适。你的把戏便不要在故技重施了,好好跟着你的老师学,他的学问很不错,至于帝王之道,朕临走前也会教会你的。”说完单手拖住了脑袋倚靠在了椅子上。
李承翊连忙回道:“儿臣惶恐,只希望父皇安康。长命百岁。”
椅子上的皇帝突然发了狠的笑起来,笑完便又说道:“你这孩子,和你母亲一点也不像,随我多一点。你不说我却明白,我安康你就安康不了,算了,不在这里和你扯嘴皮子了,我屋里有些政务要处理,可我累了,我想你也是个有本事的,你且去试着练练手。”语罢又高喊了一声“进喜”,进喜闻声进屋,皇帝又道“进喜,陪我去赏菊吧。”说完从椅子上颤巍巍的走下来,李承翊本想去扶,可皇帝摆了摆手,又示意他去偏殿处理政务,于是他便告退了皇帝,朝着偏殿走去。
他没有回头。
皇帝一直望着李承翊的背影,直到他消失在了门口处。皇帝拍了拍进喜的手,突然说了一句:“他不仅仅是性格像我,心肠也比我要狠,恐怕将来比我还要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