丑陋是名词,不代表主观色彩,也无意冒犯。
大小眼,高低眉,蒜头鼻,不协调的五官加上糟糕的皮肤,很难让林求鱼夸奖出来。
年纪应该过了三十,脸上有着护肤品的踪迹,只是手法堪比傻子涂墙。
再加上死前遭重物碰撞,骨肉错位的痛苦,她的表情有些狰狞,更添丑陋。
身上的衣物从面料上看倒是很不错,牌子林求鱼不认识,应该不便宜那种。
女人脏器破损,血液从表皮慢慢渗出,在青灰色石板坑窝中汇聚成溪。
胸腔起伏的停止并没有让林求鱼停止拨打120。
看着车上握着方向盘如同磕了摇头丸般不停颤抖面色死白的年轻人,林求鱼猜想他应该还没从这种冲击中缓过来。
也好,省得自己拍照了。
只是很快眼睛告诉他并不是这么简单。
年轻人的后脑勺有黑色雾气环绕,散发着异样的气息,邪魅阴森。
林求鱼的眼睛眯了起来。
电话接通,他快速说出有用信息:“你好,崇文区工业大道电闸巷子小俩口家常菜门口20点24分发生一场车祸,伤者为三十岁左右女性,骑乘电瓶车与小轿车相撞,出血严重,应该有脏器破损,其他的我也不太不知道。”
那边愣了愣,回了个:“好的!”
林求鱼挂掉电话,再看向已经被撞得不成样子的那辆小电驴。
有意思。
听见里面的动静。
他悄无声息后退了一步,让自己表情显得慌张一点。
经历过穿越和第一晚见鬼这种事情的男人,说实话,这事情在他心中很难激起波澜,他如此只是不想让别人认为他是个异类。
异类在这个社会是很难生存的。
很快店内的人听见声响冲了出来,客人也差不多全涌出来了,半敞开的门帘让里面清晰听见外面发生的事情。
穿着统一服装的店员看见地上的女人。
不由得慌了,大声尖叫,惊慌失措:“老板娘,老板娘。”
前台那位大姨或许是老板娘亲戚之类的,一马当先甩下所有人,蹲下将老板娘头颅轻轻放在自己腿上,指头颤颤巍巍试探鼻息。
两三秒过后,前台大姨无措瘫在地上。
看向周围人群,声音凄厉。
“没了!”
一片哗然。
……
喧喧哗哗,里三层外三层围着。
许多住在附近居民穿着睡衣感时伤怀。
感叹老板娘命运多舛,苦尽甘来却遭受如此命运,发散联系,告诫跟在身后的后辈要好好学习。
长辈们就是有这么一种能力,不管什么事件都能跟好好学习与少熬夜联系起来,并进行思想教育。
警察很快就过来了,这事情也是一目了然。
拿着酒精探测仪一探,奔驰小哥酒驾,且他还没肇事逃逸,一直呆坐在驾驶室上两眼无神。
事情相当的清晰明了。
在警察生涯中也是很少有如此轻松的案子,肇事者没有逃离现场,甚至没有有过激行为,完全被自己行为吓傻了。
乐得轻松。
将奔驰小哥押送出来,他老老实实跟着警察上车,空留座椅上一滩黄色不明液体。
身为目击者的林求鱼自然是要去做笔录的。
“你们先回去吧,没多大事,我跟警察做下笔录,不用太久时间。”
林求鱼看着老李他们说道。
老李拍了拍他的肩膀,有些担忧:“别有心理负担啊!”
其他老师均以安慰受害者的方式安慰林求鱼,在他们看来,好端端的吃顿饭把自己吃到派出所。
林求鱼这也算是无妄之灾了。
“没事!”
……
派出所里。
警察对这经过如此明确的事情也没什么好记录的,就象征性的记了记。
开始了闲聊。
有个辅警捏着眉心,感叹着自己平时最爱吃的就是这家小两口家常菜,经过这变化后,不知道会怎么样。
“我最爱吃他家那个鱿鱼,这下搞得,不知道这店子还开不开。”
“也是可怜,碰到这种烂人,喝酒飙车。”
“自己辛辛苦苦半辈子,好不容易苦尽甘来,最后遇到这种事情,唉。”
林求鱼听着这些警官交谈,眼神却一直注视着那个年轻人。
从第一眼见到开始,那团黑雾一点点在消散,现在只剩两三缕了。
黑雾消失,手铐铐在一旁的年轻人回过神来,开始痛哭。
说什么自己知道错了。
自己再也不敢了。
求求大家就饶过自己这一次了。
自己根本不知道发生什么。
警察叔叔和看白痴一样看着他。
再也不敢了?
求求大家饶过这一次?
能不能换个说法。
您当这是过家家用笔在别人画了两道吗?还想有下一次。
人都给撞变形了,你还是老老实实进去吃牢饭。
“好了,林先生,谢谢你的配合,你可以离开了。”一个马脸警官过来告知。
得到这句话,林求鱼点点头,起身伸了个懒腰。
在派出所又坐了两个多小时,之前喝的三四瓶啤酒吃的些菜,这些儿基本快消化干净,他思考着再去哪进点食。
就在这时,砰的一声。
脚步很碎,很快。
拳拳到肉的声音。
年轻人脸上白皙嫩肉从波纹状层层散开。
林求鱼看着都知道这一拳力道绝对很足。
眼前所见,一个眉眼清爽,此时却被愤怒堆积的男子站立在地,穿着件胡乱披上的皮夹克外套,上面的纽扣错位了两颗。
他打完一拳,一路奔跑过来的气更不顺了,扶着桌子大口大口地喘着。
一双眼睛死死盯着年轻人,似要把他每个毛孔都印入记忆深处。
“李条先生,请你冷静。”
在派出所打人,这向来是最狂妄做法,这代表不把人民警察放在眼中,后果也最严重。
可此时,警察叔叔们并无心追责。
毕竟自家夫人身死,做出再怎么暴烈的行为他们心理上也是可以理解的。
只是理解是一方面,职责所在又是另一方面。
他们挡在两人中间,谨慎看着李条,提防他再一次暴起。
李条眼中有泪,口中颤抖:“草你妈的。”
年轻人看着这画面,知道是真主找上门来了,本来想骂回去,张了张嘴,没敢说话惹怒。
万一这疯子真不要命当着这么多人面前给自己来一刀那该怎么办。
李条连骂了几句脏话,手无力的垂下来,像是对自己无能为力的痛恨。
他开始哭,眼泪顺着脸上的沟渠流下,那沟渠仿若这么多年与发妻走过的道路,那么长,那么难以忘怀。
一个女警官心有不忍,递纸给李条:“李先生,我们十分理解你现在的心情,你要相信我们,一定会让凶手得到应有的代价的。”
李条没有接过去,他瘫坐在地上。
仍是哭着。
哭的动情,哭得忘我,哭得断人肝肠。
只是这哭声中,有那么一丝不和谐。
咯咯咯,如同公鸡打鸣。
似乎有人在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