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女子不愿归家,总得是有地方可以去才行,也不是所有人都愿意进入教坊司的。
稍微有些见识的女子才能够真正的去分辨进入教坊司的好与坏,若是寻常人家的姑娘……只知道进入教坊司便意味着命途多舛不由自己掌控。
这比回家长版青灯古佛,亦或者是一根白绫了却性命,对于这些女子而言都要残忍。
可除了教坊司之外,赵溪亭是真的想不到有哪里还能收留这些女子了。
“不管如何处置,先带回汴州再说吧。”现在宋寒烟也没有很好的解决办法,可这些人却又不能放着不管,而今只能先将人带回汴京城之后,找找看有没有让这些女子安身立命的机会。
实在不行的话……
宋寒烟看了赵溪亭一眼,“若是实在不行,便让她们立女户,日后耕种为生吧。”
她已经看过了,救回来的女子之中,多是农家女子,应当大多数都是会耕种的,若是让她们独立女户的话,未必不能活下去。
听见宋寒烟的主意,赵溪亭忽然眼前一亮,“这确实是个办法,还是夫人有主意。”
有些好笑的轻轻摇头,宋寒烟并没有接这个话的意思。
虽然让她们独立女户确实是一个办法,可却也不知道有多少人愿意接受。
这是世道原本女子生存便不易,而且女户年年还得交寻常人家两倍的税收,想要活下去便更不容易了。
其实最好的办法,是给这些人找好夫家,将人给嫁出去,日后能够好好过日子才叫做一劳永逸。
想起这个,宋寒烟忽然道:“二爷可认识娶不上媳妇儿的男子?”
没有想到她忽然会问这个,赵溪亭微愣,“夫人可还有什么主意?”
他哪里认识什么娶不上媳妇儿的人?
俗话说物以类聚,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跟赵溪亭相处的人之中,大多数都是家境殷实的公子哥儿,不至于娶不上媳妇儿啊。
在同龄人之中,赵溪亭娶媳妇儿算得上是晚的了。
“回汴州再瞧吧。”
她心里只是草草有了这个方案而已,究竟要怎么做,还是得细想想才行,不然莽撞开口赵溪亭又是一阵忙碌,而且最后还不知道她的想法能不能成。
阳灯推开门进来对宋寒烟行了一礼,口中道:“姑娘,高向明来找您了。”
反应了好一会儿宋寒烟才想起来高向明是谁。
无他,实在是阳灯说起高向明的时候,不像是在说一个小孩子,好像是在说跟他同等年纪的大人似的,不怪宋寒烟这般茫然。
“将人给带进来吧。”
说话的是赵溪亭,高向明跟其他被绑走只会哭的孩子不一样,他说话条理清晰,看上去也算得上是胆大心细,而且还跟宋寒烟有些交情。
他心里有些话想要问,可若是问那些小孩儿,不一定能够得到想要的结果,因此高向明便成了赵溪亭心里的一个突破口。
“姐姐,咱们要回汴州了吗?我是不是可以回家了?”
即便再人小鬼大,他也还是个小孩子,见到高向明这般怯懦模样,宋寒烟只觉得心头一软。
招了招手让人到跟前来,宋寒烟轻轻抚摸着他的脸颊,“确实是要回汴州了,明儿便动身,你可高兴?”
原本高向明心中十分的惴惴不安,生怕被丢下又像是被抓走的时候一样任人宰割。
而今听见宋寒烟的保证,他心里不由得松了口气。
重重的对她点了点头,高向明道:“很高兴的!等回了汴州,我还能去找姐姐玩么?”
虽然只有草草的几面之缘,可不知道怎么的,高向明就是对宋寒烟十分的依赖,哪怕是跟在他身边从小看着他长大的嬷嬷,高向明也没有像是对宋寒烟这般的依赖。
他的这般反应看在宋寒烟眼中便是在外头被吓着了,好容易遇见一个肯对他细声细气的人,从而产生的依赖罢了。
“可以是可以。”没等宋寒烟开口,赵溪亭便将话头抢了过去。
见宋寒烟似有些不解,他拍了拍宋寒烟的手背让她稍安勿躁。
一贯对赵溪亭十分信任,见此情形,宋寒烟便真的不说话了。
高向明抬头看向人高马大的赵溪亭,眼神之中不禁带上了几分防备,“你是谁?”
见到他如此,赵溪亭不仅没有不悦,相反的对于这个小孩子的还升起了几分赞赏之色。
生于高门大户的小孩儿,小小年纪能像是高向明这般不娇气不随意哭闹的不多了,至少赵溪亭没有见过几个。
若是他以后的孩子能够像是高向明这样懂事,赵溪亭觉得自己也就满足了。
“我是你姐姐的相公。”
没有想到赵溪亭的身份竟然是这样,高向明看了宋寒烟一眼,见她点头,心里不由得有些颓丧。
“原来姐姐已经嫁人了啊……”
要是宋寒烟没有嫁人的话,他还想等长大以后将她娶回家做婆姨呢。
即便高向明的话没有出口,宋寒烟与赵溪亭也或多或少的明白他要说的是什么。
宋寒烟满脸的人居不禁,赵溪亭脸色有些黑沉。
他晓得自己媳妇儿十分招人喜欢,可却没有想到被人掳走一趟,竟然给他找来了一个这么小的情敌。
在汴京时的高梓翔还不够么?
而今眼前这个又是高梓翔的堂兄弟,赵溪亭觉得自己当真跟高家过不去了。
“你想问什么?”
没有失落很久,高向明便抬起头直直的看向赵溪亭。
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觉得自己不能在赵溪亭面前露怯。
虽然很不爽他想要跟自己抢人,可赵溪亭却也知道,一个小屁孩儿根本就不可能对他造成什么伤害,因此暂时将心里的不痛快放到了一边去。
而今还是正事要紧。
“你被关起来的时候,可有人看着你?你可听见了他们的对话?”
高向明毕竟也是高宏亲戚家的小孩子,从小的眼界便不是寻常小娃能够比拟的,听见赵溪亭这话,他便明白了他想问的究竟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