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爷?”
宋寒烟一声呼唤让赵溪亭回过神来,疑惑的看向她,“怎么了?”
轻嗔了赵溪亭一眼,宋寒烟有些不满的板起脸,“您这是在想什么呢?”叫了好几声都没个回应。
“我是在想,这枚扳指,是否有什么关窍在里头?”
赵溪亭坚信,以李大人的老谋深算,不会随随便便的将身上的随身之物送人,还是送给一个女子?
按理来说,宋寒烟应当跟礼部尚书没有关系,倘若不是赵夫人跟李夫人关系好的话,甚至宋寒烟上门都没有个由头。
他这样做,难道就不担心坏了自己的声誉?
实在是奇哉怪也。
反复打量了许久,最终赵溪亭的眼神落在了玉扳指最里面一个不显眼的角落处。
“二爷看出了什么?”
没有第一时间回答宋寒烟的话,赵溪亭转而问道:“我记得你前些日子买下了一枚西洋的放大镜要送与祖母是么?”
“是啊。”宋寒烟点头,“祖母眼睛有些不好,有了那放大镜,看书也能便宜些。”
“那你送出去了没有?”
这个嘛……
宋寒烟细想了想,最后摇了摇头,道:“还没有呢,最近事赶事的一时没想起来,二爷要用?”
她总算是领悟到了赵溪亭的意思。
转过头去宋寒烟在衣柜最底下翻找了起来。
放大镜价值不菲,这种贵重物品,宋寒烟一贯是放在自己房里的衣柜最底下,这样就算来了贼也不会想到这里还有珍奇玩物。
这儿秋儿日日都收拾,宋寒烟想要找东西很容易,不一会儿便将装有放大镜的盒子拿了出来。
“二爷请用。”
赵溪亭用放大镜在那角落照了好一会儿,面容怔然,似是想到了什么似的,径直感叹:“难怪,难怪……”
“发现什么了?”
他越是这般不开口,宋寒烟便越是心里猫抓似的难耐,连带着问话也不禁有些急切了起来。
依然还是没有回答宋寒烟的话,赵溪亭去一旁的书桌上取了纸笔,细细的将玉扳指角落上的图案临摹了下来。
“你可知这是什么?”
宋寒烟凑过去看,那图案为圆形,上头布满了弯弯曲曲的藤蔓,最中央上头似是刻了个字,她不认识,但是看字形应当是古篆体。
疑惑的看向赵溪亭,宋寒烟等着他解惑。
“二爷便莫要再卖关子了,快与妾身说说。”
这样卖着关子等她猜,她也猜不出个所以然啊。
“这是当今圣上祖庙之中的图腾,曾赠与各个开国元勋。”也就是现在的公侯之家。
今朝想要得到爵位不很难,可若是想要封侯进公,却是难如登天,时至今日还只有当年跟圣上一起开国的那几家有公侯的爵位。
也就是说,唯有那几家人手中有这等图腾。
宋寒烟奇了,“那李大人又是哪儿来的此物呢?”
寻常工匠绝对不敢私自篆刻此图腾,这么一来的话……李大人或与公侯有关系?
赵溪亭沉默良久,忽而笑了起来,“李大人这一招敲山震虎,当真高明。”
原本礼部尚书的名位便已经让皇上动他有些忌惮了,再加上公侯之家,而今哪怕是皇帝,想要处置礼部尚书都要退三分。
“他这一出便是想要告诉我,莫要轻举妄动,妄想蚂蚁能撼动大树。”
赵溪亭冷笑,“可他殊不知,千里之堤毁于蚁穴。”
“李大人在朝为官多年,根基深厚。”宋寒烟忧心忡忡,“二爷想要动他,怕是困难重重。”
“大理寺人办案,从不怕艰难。”赵溪亭仰头,眉目流转间自有一股傲然在身。
时至今日,事情已经不仅仅是一个礼部尚书这般简单了,宋寒烟眉头依然紧皱,“而今二爷并没有实在确凿的证据证明是李大人犯案,要不然……”就此结案算了?
反正已经抓到了凶手不是?
而今赵溪亭手中的证据,虽然不足以成为扳倒李大人的铁证,可然而,让他忌惮牵制却是足够了。
说白了,宋寒烟还是不希望赵溪亭冒险。
到时候即便是查到了凶手,说不定依然还是吃力不讨好。
“不行!”赵溪亭想也没想的,便斩钉截铁的拒绝了宋寒烟的要求,“已经查到了今日,若是就此撩开手,难道夫人能甘心?”
此事还牵扯宋濂的生死啊!
“可……”宋寒烟抿唇,看向赵溪亭的眼神颇有些艰难,“父亲不一定死了不是么?他有可能只是在某处暂时无法露面而已。”
“也有可能是受人胁迫,无法来找你不是么?”赵溪亭毫不留情的打断她的幻想。
不是他将事情往坏的方向看,而是现在的情况便是如此。
倘若不是因为死了,亦或者被人胁迫的话,宋濂明知道儿女担心他,为什么不出现?哪怕是以别的方式报个平安也行。
事到如今,情况已经不允许宋寒烟自欺欺人了。
若是可以的话,赵溪亭也不想打破她的幻想,至少这样能够让宋寒烟至少现在这段时间宋寒烟活的开心一些。
可然而,赵溪亭却很明白的知道,现在这条路行不通,他想要宋寒烟清醒一点,以一个冷静的态度面对这件事情,而不是自欺欺人。
有些痛苦的闭上眼睛,宋寒烟深深的叹了口气,道:“既然二爷已经决定了,那便依照您的决断做吧,妾身不便插言。”
说完之后不等赵溪亭的解释,宋寒烟便扭头出去了。
对着她的方向张口许久,最终,赵溪亭什么都没有说。
有些事情是宋寒烟必须得明白的,即便明白的过程很痛苦。
虽然心疼,可赵溪亭却也很清楚,这样的痛苦没有任何人可以代替。
宋寒烟只能自己清醒的面对。
后头的厨娘见到宋寒烟来了,脸上露出讨好的笑,“夫人,今儿吃什么?”
“饺子!”
拿出肉来,宋寒烟剁肉泥将砧板剁得砰砰作响,只要是长了眼睛的人,都能够看出她现在很不痛快。
谁也不敢上前触霉头,只能在背地里暗搓搓的讨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