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忽然来了？也不提前说一声。”
宋寒烟出来迎接，看她的面色还好，便知她应当还不知道宋濂已死的消息，上前将人扶过来坐下。
“怎么？老娘不能来看你了？”
一开口，还是原来的配方，依然是原来的味道。
宋寒烟有些好笑的摇了摇头，轻声哄她，“当然能来了，这不是你忽然来了，我没个准备怕怠慢你了吗？”
轻哼了一声，韩姨娘小声咕哝了句什么，宋寒烟没有听出，倒是赵溪亭听清楚了。
她说的是：“这还差不多。”
“你来做什么的？”看向韩姨娘，宋寒烟有些不解，平日里她一般都不会过来，除非是没钱了。
“当然是来找你拿钱的咯，给我点儿钱。”
手一伸，韩姨娘一副二皮脸的模样，半点都没有因为找女儿要钱有不好意思。
宋寒烟叹了口气，看了赵溪亭一眼，让她先出去。
“银钱的事情一会儿再说，我现在有件事要告诉你。”
她满脸正色的看向汗姨娘，可然而，见状韩姨娘一点都不领情，满脸防备的道：“你该不会是不想给钱吧？我告诉你，我是你娘生你养你，用你点钱都是应该的！”
“哪能啊？”
宋寒烟哭笑不得，“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父亲……死了。”
即便是早知此事，从她的口中说出，宋寒烟还是觉得心头一痛。
闻言韩姨娘怔怔的看向女儿，声音好像是从天边飘来的一般，“你说什么？”
眨巴了一下眼睛，她忽然笑起来，“你不想给钱胡说的吧，就你那死鬼爹那就是个祸害，都说祸害遗千年，哪那么容易就死了……”
说到最后，她见宋寒烟的神色诚恳苦痛，半点没有心虚说笑的样子，顿时脸色一变。
“你说的是真的？”
见韩姨娘总算是正经起来，宋寒烟点头，“当然是真的了，我难道会在这件事上骗你不成？”
父亲的死活，是她能够信口胡说的么？
韩姨娘好像受了莫大的刺激一般，看着宋寒烟许久，忽然大哭起来。
“我好命苦啊！嫁到宋家没有过过一天好日子，好不容易女儿嫁人了，女婿出息，谁想到……宋濂，你这个死鬼！”
说大哭是真的大哭，小孩子的那种哇哇大哭。
韩姨娘嗓门不小，哭声刺耳的很，宋寒烟虽然悲从心来，可却还是毫不留情的打击道：“你在宋家天天打麻将也没人管你，谁说没过好日子了？”
谁家小妾过得像是她这么舒服的？看高宏家的小妾就知道了，因为打麻将，家里什么东西少了都怀疑是她。
虽然那件事可能有高夫人故意为之的成分在里面，可要是没有这个苗头，她就是故意为之也没有办法。
宋寒烟淡淡的一句话，直接让韩姨娘的哭声卡在了喉咙里。
她指着宋寒烟尖声骂道：“你跟你那个死鬼爹一样没良心！你爹死的消息才出来啊，你就这样对我，你这是不孝！不孝！老娘没法活了！”
虽然这样的做派有些胡搅蛮缠，可宋寒烟知道，她是真的伤心。
所以也没有多生气，蹲下身去将韩姨娘给扶起来，“姨娘，我爹没了……我问你，你有没有另嫁的想法？”
“嫁，当然嫁，干嘛不嫁？”
出乎宋寒烟预料之外，韩姨娘一摆手，连犹豫都没有犹豫一下便直接回答，“你爹都死了，我还留在老宋家干嘛？给他守寡啊？当然要另嫁了。”
想到了什么，韩姨娘紧盯着宋寒烟，“你可得给我找个好人家啊，不然我可饶不了你！”
宋寒烟只觉得一阵凉气上涌，父亲才刚死，她娘却……
不过个人有个人的选择，她一个做女儿的，也不好多说什么，点头道：“行，我自然不会害了你。”
“这还差不多。”韩姨娘一抹脸上的眼泪，又对宋寒烟伸出手来，“给钱。”
拿她实在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宋寒烟转身进了内室，不一会儿便拿了个小包袱出来。
“这是两千两，你省着点花，我得存钱给你弄点嫁妆。”
毕竟是她生母，宋寒烟送不好叫韩姨娘空着手出嫁。
“行吧。”虽然有点嫌少，可韩姨娘却没多说什么，拿着包袱转身就走了。
只留下宋寒烟独自一人坐在厅中，久久不言。
赵溪亭从内室里出来，瞧见宋寒烟这幅模样，不禁心头一软，上前温声道：“你姨娘走了？她怎么说？”
颇有些疲惫的闭上眼睛，宋寒烟怔然：“她要嫁人。”
虽然这是赵溪亭早就在意料之中的事情，可见韩姨娘答应的这么利索，不禁也有些愣住了。
刚才他在外面听见韩姨娘哭的那么厉害，还以为……
“这总是好事，你难受什么呢？”
看了丈夫一眼，宋寒烟倚靠在他怀中，“我是可怜我父亲，人走茶凉……”
直到现在，宋寒烟才真的领会到人走茶凉的悲凉之意。
从前宋濂在的时候，对韩姨娘多好啊，韩姨娘也跟宋濂的感情甚笃，而现在才一知道人死了，怎么就……
“你姨娘也是得过日子的，她这样的选择，不算错。”赵溪亭不知道应当怎么安抚宋寒烟，只能举出现实的例子来，“若是嫁到了一个好人家，生老病死都有人奉养，死了也能以正妻之位如人家的宗祠，这总是好事。”
这样一说确实是有道理，宋寒烟神情微动，又听见赵溪亭道：“再说了，有你夫君撑着，难道还有人会为难大理寺少卿的岳母么？”
他名义上岳父的名头，相信很多人都会想要做的。
现在赵溪亭仕途正如日中天，又得皇上看重，自然有许多人想要攀上他这条线。
虽然是这样说，可宋寒烟还是有些担忧，“我娘她……毕竟是个姨娘，会有好人家想要她做正妻吗？”
若韩姨娘的出身还行也就罢了，可……赵溪亭是知道的，韩姨娘的出身不太上得了台面，会有人肯吗？
“会的。”对于这一点，赵溪亭信誓旦旦，“你先去跟寒阳通个气儿，这件事交给我去办也就是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