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赵溪亭一眼,王镇海苦笑一声。
“我信你。”
他知道,既然赵溪亭敢直言其身份,就没必要在隐瞒其他事。
“不过……汴州妇女失踪一案与我虽毫无牵连,但我隐约听过一些传言。”
赵溪亭目光一定。
“在调查和观察大哥之后,我就相信你一定和此案无关,若是知道什么,还请大哥知无不言。”
身份一旦转换,所有事全都变了味。
王镇海面容有些苦涩,靠近赵溪亭,在他耳边耳语了一阵。
赵溪亭脸色微变,有些震惊地看着王镇海。
“未曾想,此事竟是和他们扯上关系!”
“我也是听说,只能当作一个线索,赵大人,我也只能帮你到这儿了。”
王镇海眼中一片认真,天色渐凉,寒风入骨,他目光放在远处,唇角原本爽朗的笑意渐渐化为苦涩。
“这个时候,赵翼泉赵大人怕也快来了,兄弟,我最后一次这样叫你,我看得出来,你们兄弟不和,但兄弟同襟,总归是密不可分的,不可为我断了你们关系。”
赵溪亭听到这儿,品出其中意味不对,薄唇紧抿,话到嘴边却无法出口。
“也罢,这辈子,我王镇海曾狂过,疯过,也爱过,也值了,如今,只求能与心爱之人在一起,足矣!”
王镇海从榻上抱起身体已经渐渐僵硬的何酒儿,满目深情。
“酒儿,别怕,海哥这就来陪你,黄泉碧落,忘川奈何,记得……等我!”
王镇海语气缱绻悱恻,脚步踉跄,缓缓步至门口。
赵溪亭抬起手似要阻拦,最终无奈,只好跟在他的身后。
鹊仙山,直通天地,堪比峨眉,就算在这半山腰,也依旧能见着云雾漂浮,若到山顶,更是宛若载入仙境。
两柱香的时间,日上梢头,朝霞似火,王镇海抱着何酒儿不知疲惫般,逐步来到山峰。
“王镇海就在前面,来人,给我抓起来!”
赵翼泉雄厚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在这宁静的清晨显得格外刺耳。
王镇海却未曾理会,依旧一步步走到悬崖边。
他俯首看了眼底下云雾缭绕的深渊,唇角勾起一抹释然的笑容,转而纵身一跃……
一阵冷风呼啸,王镇海抱紧了怀中女子,欣慰的闭上了双眼……
自此,世间再无王镇海,鹊仙山上抢夺钱财的盗匪头子!
赵翼泉赶到山崖边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他气喘吁吁地望向王镇海跳崖的方向,气得浑身发抖。
昨夜误入机关,费尽千辛万苦才在今早勉强逃了出来,正要下山时,却看到王镇海的身影,正高兴着,以为可以抓住这个盗匪头子,却不曾想这王镇海跳了崖!
大起大落之下,赵翼泉的心理防线,几乎崩溃了,心中的焦躁,怎么都忍不住。
看到身后跟着的赵溪亭,赵翼泉回过头上去就是狠狠一巴掌。
“赵溪亭!你个窝囊废,你除了混吃混喝还能做什么?好好的赵家二公子不做,偏生做这盗匪头子的手下!真是自甘堕落,有辱家门!”
“混账东西,有时候我真希望没你这个弟弟!”
赵翼泉怒视着赵溪亭,肆意地发泄着自己的怒火。
说完,赵翼泉忍不住对着赵溪亭又是狠狠的一巴掌。
只是这次,赵翼泉的手,却是被赵溪亭伸手挡住。
抬起头,赵翼泉只对上一双如同含着冰霜的眸子。
“人已归黄土,你们该回去复命了!”
“赵溪亭,你说的这是人话?混账东西,敢勾结盗匪,今日,看我不好好教训你!”
话落,他一掌挥向赵溪亭。
赵溪亭目光一凌,硬生生受下这一掌,闷哼一声,捂着胸口半跪在地,口中噗吐出鲜血。
赵翼泉还嫌不够,挥起手掌又要打过去,却被手下阻拦。
“大人,莫要冲动,二公子自来体弱,经不得这么殴打。再者,二公子怕是为了顾全大局,才忍辱负重混入山寨,想着助您一臂之力,想来是被盗匪头子蛊惑,才会犯下这档子事。”
他作为赵翼泉身边的得力心腹,最擅长的就是揣测人心。
他很清楚,赵翼泉真的想要赵溪亭这个弟弟的命,恐怕在一看到他就会命人上前清剿,哪里会等到现在亲自上来打他?
赵翼泉这么生气,除了恨赵溪亭不争气,也是有些下不来面子。
果然,赵翼泉闻言,手底下动作便停了下来。
“也罢,赵溪亭,我念你一时糊涂才有这般作为,盗匪头子王镇海也是因你而死,此事就算作罢,若有下回,看我不打死你!”
说着,赵翼泉狠狠踹了赵溪亭一脚,瞬间使他侧翻在地。
“鹊仙山盗匪已除,盗匪头目王镇海逃亡之时跌落山崖,尸骨无存,现下随本官班师回府!”
赵翼泉一挥手,带领着所有的官兵准备下山。
只是,在路过赵溪亭之时,停了下来。
“如若不是为了祖母身体,我定不会如此轻饶你,出来时祖母还提起了你,你有良心的话,最好回去看看祖母!”
冷哼一声,赵翼泉带着众人远去。
不一会的功夫,山顶之上便只剩下赵溪亭一人。
想起赵翼泉和手下的谈话,赵溪亭冷笑一声。
是,赵翼泉这一回放过了他,可这出卖山寨,出卖王镇海的罪名却也落在了他的身上。
冲天暴喝一声,赵溪亭伸手擦掉唇角的一丝鲜血,踉跄着从地上爬了起来,拐了几步来到山崖,他的脸上分不清是痛苦还是冷笑。
“大哥,你们走好!”
话音落下,他双膝下跪,冲着那万丈深渊重重地磕了几个响头。
宋家。
宋寒烟带着赵溪亭给的那块令牌,一路畅行无阻地回到了城里。
到了城门口,为了更快的回到宋家,宋寒烟毫不犹豫选择了小路。
终于,看到宋家牌匾,宋寒烟捂住红唇,一脸激动,眼中是止不住的泪花。
终于回家了,经过这几天的逃亡,宋寒烟至今心有余悸。
赶紧走回家,却迎门碰到了一个媒婆打扮的妇人。
宋寒烟见着她匆匆离开的模样,有些惊讶,这家里怎会来媒婆?
莫不是来为寒阳说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