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煮一碗糯米饭,半熟即可,让霁月含着。然后用糯米煮一锅水,为其擦身。”许负吩咐道,春迟连忙去准备。
裴钺占了一卦道:“此地作法正合适。”
许负点了点头,又派人去准备作法的工具。待准备就绪后,春迟等人也为霁月擦好身,喂她含好糯米。
“现在你们都出去,在门外等候,我与夫君作法即可。”许负说道。
其余人退了出去,刘启却不愿离开,问道:“霁月曾言孤乃功德加身之人,可对付恶鬼,不知可否帮上忙?”
许负犹豫了片刻,终是点头答应。她自是知道太子殿下身负功德,是可以使用破魔咒中伤鬼魂的,但她在意的是,此举会损耗掉刘启积下的功德之力,所以能不出手,尽量就不让刘启出手。
裴钺点燃烛火,许负上前默念一段咒语后道:“无上太乙度厄天尊。弟子许负一心拜请,太上玄坛李老君,神兵火急如律令。”
许负念完,烛火却灭了。裴钺立马打了一卦,不妥,又连着打了两卦,依旧不妥,只能朝夫人摇了摇头。
“霁月身上业障太重,太上老君不愿相助。”许负叹气,继续道:“只能试试请鬼将,以厉鬼战恶鬼。”
“厉鬼……”刘启若有所思:“不知赤鬼可否胜任?”
“极好!”许负闻言有些激动,问道:“何处赤鬼,可自愿一战?”
“绛县赵家女赵姬,曾言欲报恩于霁月。”刘启想起霁月曾说过此事。
许负即刻上前,将霁月翻了个身,掀起霁月的衣裳,用桃树枝粘上糯米水,轻拍其后背。刘启和裴钺见状,立马别过头去避嫌。
霁月背上逐渐显现一墨一红两个印记。
“果然!”见刘启看过来,许负解释道:“墨色为恶鬼留下的印记,红色为赤鬼留下的印记,二者相互制衡,才保住了霁月的魂魄。”
许负解释完,将霁月躺好。裴钺上前,以小塌为中心,画下一副巨大的八卦图,又在阴极放上一了抔香灰。
而后,裴钺重新点燃烛火,许负默念咒语,紧接着道:“绛县赵姬,汝恩主有难,命在旦夕,可愿为之一战?”
一阵阴风袭来,烛火晃了晃,转为赤色。裴钺打了一卦,一仰一合:“她答应了。”
许负对裴钺说道:“裴郎,你将那恶鬼从霁月身上引出来,拘在八卦阵中,我来助赵姬一战。”
裴钺点头答应,待夫人站入阳极,他将手搭在霁月额头,默念咒语。咒语声起,立时阴风大作,烛火剧烈摇曳,裴钺则丝毫不为所动。
片刻后听见怒吼挣扎之声,裴钺知道恶鬼已被引出,立刻将其拘入阴极。烛火停止了晃动,但变为了半墨半红的奇异颜色。
刘启虽看不见鬼魂,却也知战斗开始了。
阵中二人终于看见恶鬼的真面目,是个女鬼,浑身血肉模糊,抬起头时,却见本是鼻子和眼睛的位置竟是三个血洞……女鬼刚踏出一步,身体如散了架似的落在地上……
许负见后惊恐道:“难怪会变成恶鬼,生前被人生生挖了双眼和鼻子,还被斩断手脚,如此残忍……”顿时心生怜悯之意。
女鬼却阴森森地笑了起来,身体各部分扭曲地拼在一起,又站了起来。她突然转身,竟是攻向了身旁的裴钺,裴钺一个不留神生生挨了一下,险些被轰出阵外。
此时有八卦阵围住恶鬼,恶鬼也逃脱不得。裴钺顺势坐下打坐,稳住心神。要知道,阵中人若受伤,伤的可是魂魄。
许负见夫君被袭,明白此时不是可怜那女鬼的时候,即刻祭了一柄降魔剑给赵姬,嘱咐她要刺中其天灵盖才可消灭之。自己则念起净心咒,先压制住恶鬼。
恶鬼动作明显慢了下来。赵姬见状提剑就攻了上去,但赵姬本不会舞剑,那恶鬼也实在灵活,四肢时不时与身体断开,赵姬根本无法伤到她,更别说刺中天灵盖了。
裴钺终于缓了过来,跟着夫人一道念起咒来。恶鬼顿感难以动弹,赵姬再攻,中了数剑。
刺中之处起了白烟,恶鬼也跟着嗷嗷大叫起来:“我要杀了你们,杀了你们……”说着说着,恶鬼身上泛起了血雾。
“不好,她身上有血魔引!”许负大惊失色,血魔引是人为祭的,会令恶鬼念力大增。
只见恶鬼一个抬手就将裴钺轰出阵外,他立时吐血昏迷。紧接着恶鬼朝许负和赵姬攻去,赵姬招架不住,节节败退。
许负见净心咒困不住那恶鬼,正准备耗费寿元使用破魔咒,却已被恶鬼盯上,几招便将许负也轰出阵外,好在她功力深厚,并未昏迷。
“启儿,入阵用九字真言破魔,定不可让此恶鬼破阵!”许负怒吼道。若此时恶鬼破阵,定会直接生吞了霁月的魂魄,届时便是回天乏术了。
刘启闻言即刻飞身入八卦阵,阵中他终于得见恶鬼真容,也是心中一凛。但手上不耽误,做起曾经霁月教他的手势,嘴中念到:“临兵斗者皆阵列在前,破魔!”然后手向恶鬼方向一推,一个金色的法掌便打在了恶鬼身上。
恶鬼被打翻在地,风驰电掣之间,赵姬一剑刺入其天灵盖。
随着这一剑,恶鬼的身子终是没了动弹,逐渐瘫软散开,化作白烟消散。
原本裴钺放在阴极的香灰,此时也飘散开来,缓慢落在刘启、霁月、许负、裴钺和赵姬,四人一鬼的身上。
落在许负、裴钺和赵姬身上的香灰变成了金光,而落在刘启和霁月身上的香灰,却如同恶鬼一般无二,化作白烟消散。
许负看了看夫君,见无大碍,总算松了口气,向刘启说道:“恶鬼已除,此事已了。金光正是功德,然而此鬼之成与你和霁月皆有干系,算是化了因果,但未见功德。”
刘启点头,方才他在阵中已认出恶鬼正是采薇,却没想到她的死竟然和自己也有因果孽缘。
“义祖父伤得如何?”刘启问道。
“无碍,魂魄有些受损,幸而我出生时手握的文王玉有温养灵魂之效,过段时日就好了。”许负欲扶起夫君,却有些乏力,刘启赶紧上前搭手。
许负又看了看霁月:“霁月也无碍,她的魂魄……不惧鬼气,无妨,一会便会清醒过来。”
刘启放下心来,为霁月理了理发丝,捻好被角。
许负嘱咐了赵姬两句,将其送走。回头看见刘启凝望霁月的这一幕,暗自无奈。她相过刘启的面相,知道他此生有两个大劫,其中一个便是情劫,看来就是眼前的霁月无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