霁月一口气奔回流觞居,一路上东冲西撞,伤口又裂开了自己都没发现。到流觞居门口时,霁月已是精疲力竭,面色惨白,脑子里懵懵的,意识有些涣散。
“王儿姁。”霁月听见有人唤她,连忙回头。
却见一浑身血淋淋、披头散发的女鬼,此时正张开血盆大口,向她扑了过来。
霁月只觉毛骨悚然,一口气闷在心里,晕了过去。
正巧公孙诡和李广从流觞居内走了出来,李广见状一个踏步,使出轻功飞身上前,将霁月接住。
“霁月公子?”李广轻轻摇了摇她。
公孙诡和门房也立马拢了过去,见霁月昏了过去,公孙诡立刻着人去请大夫,又派人去东宫报信。
沁心小筑里,春夏秋冬见霁月被抬了进来,皆是大惊失色。春迟回过神来,有条不紊地安排道:“秋暮、冬芜,你们二人将公子扶进去。冬芜你检查下公子身上的伤,先止住血。”
“公子怎么浑身冰凉,还打着冷颤?”秋暮刚接过霁月,就发现她不对劲。
“让公子躺好,秋暮,快去取几床被子来。夏晚,你去让小厨房烧好热水,要源源不断的热水,烫汤婆子给公子暖上,一会再问问大夫能不能擦身。然后让小厨房准备好熬药,一会大夫来了,抓好药我们一刻也不耽搁,立马熬上。”
“公孙公子和李公子,我家主子这会看着不大好,劳烦去催催大夫,能快一步是一步。”
李广闻言道:“我轻功好,即刻就去把人提进来。公孙兄,以防万一,劳你在此处守着。”
公孙诡赶紧点点头,待李广走后,公孙诡回想起刚才的一幕,明明四周没有可疑之人,霁月却像受到了极度的惊吓,而后才晕倒的,莫非……是看见了可怕的鬼魂?
他是知道霁月有阴阳眼的,想到厉鬼这个可能,公孙诡面色愈发严峻,若是鬼,他还真不知道该如何帮上忙……
就在此时,卧房内传来惊呼声。公孙诡赶紧推门进去,却看见霁月翻着白眼,口吐血沫,浑身颤抖不止,几个婢女掰着她的嘴,像是防止她咬舌。
公孙诡连忙拔下头上的玉簪递过去:“用簪子楔齿。”
春迟闻言伸手接过,让霁月含着玉簪,再将她的头微微抬起,防止她被血沫堵住口鼻。
见霁月气息越来越弱,春迟战战兢兢地向公孙诡问道:“大夫还没来吗?我家主子好像快不行了……”
春夏秋冬忍不住哭出声来。
“死马当活马医,在下曾听闻霁月用九字真言对付过厉鬼,我们一起念:临兵斗者皆阵列在前,不要停,反复念。”当初公孙诡听东亭提起过,觉得有趣,便记了下来,此时先试试看。
念着念着,霁月逐渐平复下来,没有先前癫狂,但依旧冒着冷汗,一脸痛苦的模样。
见此法奏效,众人皆是稍稍松了一口气。
“你们继续念,在下速去东宫请太子殿下。”公孙诡断定此事与鬼魂脱不了干系,决定向太子殿下求助。
出门时,见到李广已将大夫请来,公孙诡急忙道:“速往沁心小筑,霁月危矣。”
李广闻言大骇,对大夫说了句“得罪了”,提着大夫用轻功加速奔去。
天色渐暮,夜市上陆陆续续出现摊贩,还好人不算多。公孙诡一边御马疾驰,一边大喊“让开”,不多会遇上已得了信从东宫过来的太子一行人。
“禀报殿下,霁月情况不太好,疑是被厉鬼所缠,我等念九字真言才暂时缓住。”公孙诡言简意赅地说道。
刘启连忙吩咐:“东亭,准备布八阳阵。”
容与去请太医了,此番是东亭和乘风跟随,王信也在其中,此时已是惴惴不安。众人一刻也不敢耽搁,马不停蹄地赶到流觞居。
沁心小筑里,大夫已帮霁月处理好伤口,见太子进来,李广等人连忙行礼。
“免礼,诊治得如何?”刘启看着一脸煞白、冒着冷汗的霁月,心急如焚。
“回禀殿下,外伤已处理,但脉象凝滞,不知何力所为,老朽不才,诊不出病因。”大夫紧张地回道。
刘启挥了挥手,示意大夫退下,厉声问道:“东亭,八阳阵可准备好了?”
东亭从门外进来道:“已妥当,可将霁月公子放在偏厅小塌上,我们八人将其围在阵中即可。”
“好,就这么办。”说着,刘启亲自上前将霁月托起,送至偏厅塌上,众人见着皆暗暗吃了一惊。
八阳阵布好,刘启守在霁月身边,东亭等人念起九字真言,霁月的气息也逐渐稳定了下来,冷汗没再继续流,战栗也停止了。
过了一刻钟,霁月幽幽转醒,刘启顿感惊喜:“霁月,你终于醒了,感觉如何?”
霁月张嘴,却发现使不上劲,仿佛身体不是自己的,她缓缓意识到可能发生了什么,吃力地说出两个字:“采……薇……”
“采薇?你是想说采薇害你?”王信上前一步问道。
霁月没再开口,闭上眼睛又昏迷了过去。
刘启见霁月又昏了过去,五指忍不住攥紧:“公孙诡、乘风,你们随阿信去田家查那个叫采薇的婢女。”他记得槐里一行中,儿姁的婢女欲勾引王信,名字就叫采薇。
“诺。”领命的三人即刻离开。
“东亭,你带人继续守阵。若是太医来了,先让他等着,切勿破阵。孤去去就回。”刘启飞身出阵,往门外走去。
他此去是要请一个人,霁月的师叔,鸣雌侯——许负。
许负乃一奇女子,手握文王八卦玉出世,更是天赋异禀,以善于相面而被先帝封为鸣雌候。因救过当今陛下和太后的性命,被陛下尊为义母,如今年事已高,甚少出手。如此身份,刘启不敢大意,只得亲自去请。
鸣雌侯见太子前来已是一惊,听闻师兄姚翁之徒身陷险境,更是惊讶,二话不说便随太子前往流觞居,其夫君洛商侯裴钺随行。
许负见到霁月之时,相了相面相,十分震惊,连忙望向夫君裴钺,在他的眼中也看到了同等的震惊,才确信没有相错。裴钺亦擅长面相与占卜之道。
“启儿,此乃恶鬼上身,非同小可。”许负郑重道。
“义祖母,求你救救她。”刘启拱手行礼道,沁心小筑的婢女们也纷纷下跪请求。
“我们自当尽力,只是此子面相让人捉摸不透,命数如何得看上天安排。”许负沉声说道。
裴钺走上前握住夫人的手:“尽人事,听天命。”
刘启闻言心中微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