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姁的伤口果真裂开了,有血渗了出来。缇萦姑姑赶紧重新替她包扎,好一会才止住血。
王娡知道妹妹素来怕疼,估计是不想让人担心,儿姁强忍着没有喊出声,只是无声落泪,让王娡又是欣慰又是心疼。
“知道疼了吧,让你逞强,以后可不许再这般淘气了。”王娡嗔怪道。
“阿姊……人家都快及笄了,你还像哄小孩似的哄我……不过,儿姁知道,姐姐是最疼我的。”儿姁强撑着撒娇道。
“孺人可不是最心疼二小姐,自打二小姐受伤到现在,只休息过一个时辰,就盼着二小姐早些醒来。”旁边伺候的云兰插嘴道。
“二小姐的伤口包扎好了,可别乱动了。孺人也得注意些,这两天累着了,身子感觉如何,姑姑给你把把脉?”缇萦姑姑关心地问道。
“云杉和云芝将隔壁间收拾成了卧房,方便孺人近日起居,孺人不妨先去那边休息,姑姑也好给孺人把个脉。二小姐交给奴婢,这就伺候二小姐用些药膳,可好?”云兰是真心疼自家孺人。
“姐姐快去歇息,不然儿姁也不放心,好不好嘛?”儿姁赶紧帮腔。
王娡闻言,温婉地点了点头,随云杉去了隔壁卧房,姑姑也一同离开了。
儿姁用过膳,很快又昏睡了过去。
……
当天夜里,京兆衙门放出消息,捕获在逃人犯李广。在逃亡过程中,李广救下东宫门客霁月公子一命,因此得到太子赏识,其案件或要重新调查。
梁王一直派人监视着田巍宅院,但却未有任何动静。田巍沉得住气,公孙诡亦有后招。
第二日下朝后,梁王在府中设宴,宴请了当初被举荐禁军统领的众人,包括田巍和王信。
宴席中,梁王重提禁军统领一事,言语中透露出近日此事陛下会有定论之意,但又有些模棱两可,一时间大家议论纷纷。
“梁王的意思,是让我等早些做准备?”某将问道。
“本王也是武将出身,与各位自是亲厚,父王有意,本王当然愿意传达一二。尔等皆为我朝武将中的精英,谁能当上禁军统领都是实至名归。”梁王笑着说道。
“这可不一定,李广中郎或也会参选。”王信搭话道。
“李广,他不是杀人犯吗?”许多小将疑惑道。
“不不不,京兆尹会重新审理,听说是东宫的意思。”某将低声说道,众人闻言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原来李广讨好了东宫,看来可能要翻身。
“李广一案,证据确凿,怕是不容易翻案吧?”田巍忍不住搭了一句。
“那可未必,翻案嘛,总是有新证据的。”梁王喝了口酒,不甚在意地说道。
众人还待再议,梁王却说今日兴致高,要划酒拳游戏一番,逐渐话头就偏了。宴席到深夜散场时,大家都醉得东倒西歪,梁王和王信也不例外。
临走时,田巍与王信顺道,便一路而行。武将不爱坐轿子,都爱骑马,但今上有令,喝了酒是严禁骑马的。王信因为是军师,偏文职,嚷嚷着要坐轿子,田巍好说歹说才哄下来。
这一路上,王信吐了好几回,平时最重仪态的他此时风度净失,田巍确信他是真醉了。
正巧王信诉苦,说自己此次怕是升迁无望,要让那李广占了彩头,田巍赶紧附和道:“王兄,这么多人里头,田弟最是看好你,这李广他究竟凭什么抢了本该属于你的位置?”
不说还好,一说王信的话就像开了闸:当年年少,与梁王一见如故,便轻信了梁王没有跟太子,跟着梁王有多怀才不遇,若是跟着太子早就平步青云,如今还让李广抢在了前头。
田巍感叹道:“这李广命真好,犯了杀人案,还能投靠东宫来翻身,说有新证据,也不知是真是假?”
王信打了个酒嗝,接话道:“真有啊,他不是救了我堂弟么,霁月说李广的证据就在自己身上,此案十成十能翻身,你说我这心里……”
见田巍看过来,王信继续扯胡话:“田兄是不知道我那堂弟,打小聪慧过人,生得还风度翩翩,眼瞅着霁月公子就要把如玉公子比下去咯,真是事事不顺心。”
说着王信越想越气,甩了通酒疯,随后就在街上呼呼大睡起来。还好已到深夜,街上无人,不然这如玉公子怕是没法见人了。田巍见问不出别的话,将王信送回府,立刻行色匆匆地回了自家宅院。
当天夜里,京兆衙门被袭,但凶手被梁王带人拿下,正是田巍。田巍被捕后,一句话也没说,其同伙更是当场服毒自尽。
其实王信自从槐里回来之后,时常出入京兆衙门询问追捕李广一事,田巍起疑过,今日被王信的胡话一时蒙蔽,竟相信他是因要与李广争禁军统领,才格外留意案情。
后来得到线报,公孙诡在羽林军调取了户籍文书,田巍急了,立刻派了几人监视流觞居。监视的人恰巧看见霁月独自出门,跟上后意外发现李广,便将此事报给田巍。田巍当机立断派了五位死侍刺杀,却不料竟然失手,且无一人生还。
之后,田巍手下来报,李广进了东宫,昨夜送往了京兆衙门,其他的打探不出任何。因此,在宴席上,田巍对梁王说的话是将信将疑,但又没有时间确认真伪。
最后王信的“胡言乱语”彻底乱了他的心神,于是连夜杀入京兆衙门,欲杀李广。闯入牢房的一瞬间就被团团包围,田巍就知踩入陷阱了。
田巍暂押监牢。公孙诡更是用三寸不烂之舌为李广辩护,最终以证据不足,且有东宫做保为由,洗脱了李广的杀人罪。
“阿信,你真的觉得跟着本王是怀才不遇吗?”当日梁王担心王信安危,一直在不远处跟着,王信装醉汉装得认真,说的话声音不小,都让梁王听见了。
王信无奈,他已解释过数次,只是配合公孙诡的计谋,“做戏”给田巍看,梁王却十分不安,反复确认:“阿信,信弟,小信信?”
王信不想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