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诡作揖说道:“启禀太子、梁王,我二人怀疑之人,名为田巍,同为羽林中郎,且素与李广不和。可疑之处有三,其一,户籍文书作假,其身份经同乡确认,绝非此人。其二,田巍所居之处,甚是奢靡,且街坊称夜里常有人出入田宅。其三,正是此人,作证听闻李广有弑父之意。”
“确实可疑。”众人皆觉有理。
“文书作假一事,本王定会严查,只担心追查到他的真实身份不容易。”梁王忧心。
公孙诡说道:“在下不才,现有一计尚可一试,但此计需要诸位配合。”
“哦?”梁王起了兴致。
“此人已在羽林军呆了这么多年,怕是不容易露出破绽,所以我们要联合做一场戏,令田巍放松警惕,再一举拿下。”
几人商讨了一番,确认了各个细节,决定事不宜迟,今夜便开始行动。
临走时,公孙诡特意向王信行了一礼:“王军师,此番连累令弟负伤,确实是在下大意。”
王信曾在军中担任军师一职,故而有人习惯称其为军师。王信回了一礼,甚是不解道:“此事是那贼人所为,与公孙兄并无干系,何来‘连累’之说?”
“军师有所不知,在下此番前往羽林军调取文书之时,怕是惊动了幕后之人。或是因此才会派人监视流觞居,引来了杀手,让霁月公子受了重伤。”公孙诡面带歉意地解释道。
“原来如此……此事纯属意外,众人皆未料到贼人起了杀意,公孙兄切莫自责,霁月也定不会怪罪于你。若他此刻也在此,定是一心只想找到幕后黑手。”王信宽慰他道。
“诡,定当尽力。”公孙诡郑重承诺,而后带着李广先行离开。
因儿姁尚未清醒,太子便召王娡王孺人前来书房。
王娡到了后,给众人行过礼,太子介绍道:“此人乃孤的胞弟,当今梁王,平素与你兄长和阿妹都交好,此番听闻二小姐受伤,特意前来探望。”
“见过梁王。有劳梁王挂心,妹妹今日高烧已退,只是尚未苏醒。儿姁肩伤甚深,怕是要养一段时日,现下有医女陪护,当是事半功倍。”王娡回道。
“如此甚好,是哪位医女侍疾,可有请缇萦姑姑?”梁王关切道。
“回禀梁王,正是缇萦姑姑。”王娡见着缇萦姑姑时也甚是惊讶。
缇萦姑姑名唤淳于缇萦,是淳于神医的幼女。当年神医含冤被抓,是她跋山涉水,一路跟来长安,执意上书给陛下,才将其父救出,陛下还为此废除肉刑,成为一段佳话。后来淳于缇萦便学了医,留在京城成了医女,时常义诊,不受半分钱财为贫苦百姓看病,众人皆尊她为姑姑。
“那本王便放心了。”梁王又打量了一眼王娡的肚子道:“还未恭喜孺人有孕,皇兄真是有福气。”说着梁王又一脸暧昧地看了公子杞一眼。
公子杞接道:“既是恭喜孺人有孕,为何不体谅下孕者的辛苦,让其早些回朝华阁歇息?”
“好好好,都听你的。”梁王笑道,突然想起了正事,转而对王娡说道:“对了,若是儿姁醒了,劳孺人转告她一声,绛侯一案已审结,昌平公主想见她一面。另外赵姬死时,身子确如她所料,怀有身孕。”
王娡点头答应着,行礼告退,刚走到门外就听梁王大声说道:“皇兄,王家两姐妹都是佳人,兄长既已纳了大小姐,不若将二小姐让给我吧,儿姁本王瞧着挺欢喜的。”
公子杞皱了皱眉头道:“此事开不得玩笑,可别坏了姑娘家的名声。你们今晚不是有正事要干,还杵在这干什么,赶紧回你的梁王府。”
王娡听到这,快步回了内院,她感觉梁王是有意让她听见那番话,是提醒还是示意?王娡一时没想明白,现下也只求儿姁赶紧醒来,阿妹身边的桃花她是越来越看不懂了。
待出了东宫,王信赶紧上前一步拦住梁王道:“阿武,你真瞧上了儿姁?”
梁王轻拍了一下王信的额头:“阿信呐,你怎么一遇到感情的事就这么木讷了,皇兄对儿姁的心思你还没看出来?本王问这一嘴,只是给你们都提个醒而已。我是站在你这边的,你竟然都没想到?”
“嗯?”王信依旧很疑惑。
“这么说吧,皇兄纳了姐姐,现在又看上了妹妹,世人会怎么说,姐妹两之间怎么处,我朝太子一下收了田家两位姑娘,其他家族怎么看,太后和父皇怎么看?诸如此类的麻烦事一大堆。现在不是郎情妾意的时候,若皇兄真动了心思,他得把这些事情都处理妥当,你们也得提前有个准备,明白了吗?”梁王苦口婆心地说道。
“你说的这些利害关系我懂,只是你怎么看出来太子对我家二妹有意了?”王信困惑。
“缇萦姑姑是谁你还不知道,平日皇室都甚少有人能请动她,阿启为了你家二妹特意去请了缇萦姑姑,这还不明显?”梁王笑笑,推着如梦初醒的王信坐上轿子,打道回府。
……
王娡刚回到朝华阁,就听到尖叫声,然后是沉闷的坠地声。
“啊!不要过来,不要过来,你是谁,姐姐姐姐姐姐,你在哪?救命……”尖叫的正是儿姁,婢女们正手足无措地看着儿姁,她突然从床上摔落在地,而且表情像是看到了什么,受到了极度的惊吓。
王娡快步进了里间,看见失控的儿姁,连忙抱住她轻声安慰道:“儿姁儿姁,我在这我在这,别怕。”
过了好一会,儿姁才平复心绪,缓缓说道:“我方才醒来,有一只鬼踩在我身上,长发散落,满身鲜血,她说要杀了我,我好害怕,她要来索我的命。”
王娡看了看外头,此时太阳尚未落山,按理说,应该不会有鬼魂在此时找上儿姁,王娡也管不了那么多,连连安慰道:“是噩梦,只是个噩梦,有阿姊在你身边,任何鬼都不敢靠近我家儿姁。”
此时缇萦姑姑从外头进来,一脸诧异:“只是去煮了个药的功夫,怎么就跑到床底下来了?”然后她看清楚抱着儿姁的是王孺人,赶紧行礼道:“见过王孺人。”
“姑姑不必多礼,在朝华阁里,这些礼数咱就都免了,我是打心底里感激姑姑能来照顾我家儿姁。”王娡转而对儿姁说道:“儿姁,你受伤昏迷了,这是太子特意请来照顾你的缇萦姑姑。”
“见过缇萦姑姑。”儿姁有些懵地说道。
“这是二小姐王儿姁吧,地上凉,快回床上。把肩膀给姑姑看看,刚刚有没有扯到伤口?”缇萦亲切地问道。
提及伤口,儿姁才想起来疼,把醒来时看到索命鬼的恐惧忘得一干二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