乞丐把谢九四叫到一条小胡同里,把前因后果详细的跟他说了一遍。
古时候的官府都有讹诈老百姓的传统,要是有人莫名其妙的死在了你家门口,当官的二话不说,直接就把你关起来。在这期间,你的家人每天都需要给你送饭,每次送饭,当然都得给看门的好处费。等到了最后,该放你出来的时候,当官的还会再跟你的家人要一笔不菲的“保释金”。
所以说,老百姓们最怕有人死在自己家门口,于是有些乞丐就利用了这一点,做起了“钉头丐”。他们手持长钉铁锤,直接到你家门口来要饭,你要是不给,他们直接就把长钉钉进自己的脑袋里。
之后这家人可就麻烦了,先不说天天送饭要花费多少,到了最后,那笔“保释金”也不低啊。与花这么打一笔冤枉钱相比,哪如给他几个窝头来到好呢?
不过当然,最初人们也不相信这些人真的会钉自己,不过后来钉头丐越来越多,因为钉头丐死在家门口而被讹诈的人也越来越多,人们就渐渐的怕起钉头丐了。
谢九四灵机一动,心想:“这倒是个要吃的的好办法。”
谢九四来到一家铁匠铺前,趁着铁匠打铁的时候不注意,从铺子里偷了一把铁锤,一根长钉出来。
他来到一户人家门前,然后学着那个乞丐的手法“咚咚咚”的敲了三下门。户主打开门,上下打量了谢九四几眼,说道:“什么事?”
谢九四道:“两天没吃了,给几个窝头吧。”
户主“噗呲”一声笑了出来,心想:“哪有穿这么好的乞丐?”
谢九四虽然不再当少爷了,但是却仍然穿着自己当少爷时穿的衣服。
谢九四见对方没有反应,也瞪着眼睛,向前踏了一步,道:“你到底给不给!”
“哈哈哈哈哈······”谢九四身后传来一阵银铃般的笑声,谢九四听了,竟然略微有些脸红。他回过头看向身后,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来了一群人围在那里,准确的说,是六个人。
六个人中,有五个穿的是粗布衣裳,看起来像是保镖打手一类的人。最中间的是一个看起来十五六岁左右的少女,看来刚才的笑声就是她发出来的。
那个少女穿的是上下一体的丝绸裙子,裙子垂到小腿中间。她外面穿的是裙子,但是下身里面却还穿着一条丝绸长裤,可能是因为天气渐寒的缘故,光穿裙子会比较冷。
谢九四心想:“这个小姑娘长得可真俊呐,比我家里边的丫鬟婢女们好看太多了。”
少女拿手肘轻轻撞了一下身边的一个护卫,道:“你说,他会不会真的钉死自己呢?”
那个护卫笑着说:“我看他就是一个怂货,绝对不敢。”
少女拿手捂住嘴,“嘻嘻哈哈”的笑着说:“怂货!哈哈哈,别说,你比喻的倒挺贴切,哈哈哈······”其他的五个护卫也跟着她一起笑。
谢九四把长钉放到自己额头的顶端,道:“你给不给?”
户主道:“没有。”
谢九四一发狠,真的拿锤子锤向长钉,紧接着,他“啊”的大叫一声,疼的满地打滚儿,而且不停的喊:“痛死我啦,痛死我啦。”
户主向谢九四吐了一口痰,然后转身关上了门。
那个少女一边拍手一边道:“你演的真好——噗哈哈哈,来来来,我给你几个肉馒头。”
少女挥了挥小手,一个护卫去一旁买了六个肉馒头,拿纸袋子装着递给了少女。
本来以谢九四心高气傲的脾气,是说什么也不会要这些肉馒头的。但是在谢九四心中,和尊严比起来,到底还是活着更重要些。他深深的吸了两口气,然后伸手去拿馒头。
少女把纸袋高高举起,向后退了几步,道:“你再打个滚儿,我才给你。”
谢九四闻到肉馒头的香味儿,口水早就已经在嘴里边打转了。更何况能逗这样俊俏的小姑娘开心,就算是让他当众来几个后空翻,只怕他也会照做。
谢九四躺在地上,学着小猫的样子左右翻滚。小女笑了一声,双手一松,袋子里的肉馒头全都掉到了地上。
谢九四也不管馒头脏没脏,他双手并用,连连将食物送进嘴里。左手往嘴里送,右手一定会去拿吃的;右手往嘴里送,左手就会去拿吃的。
一个护卫调侃道:“这个小子吃了这么脏的东西,非得拉肚子不可,小姐你可太坏了,故意把吃的扔到地上。”
另一名护卫道:“不不不,如果把馒头放在袋子里,那么那个小子一定要用手把馒头拿出来才能吃。可是你看那小子手都脏成什么样了,要是用手拿,只怕拉的更严重。还不如把馒头扔在地上,让他用嘴舔,反而能少吃些脏的,可惜这个小子不理解我们小姐的好心,哈哈、哈哈!”
少女听了,再度拍手轻笑,其他的护卫也跟着一块儿大笑。
谢九四听到那个少女这样笑话自己,脸一下子就红了。
他虽然出身高贵,不过对于嘲笑的抵抗力还是有一些的。毕竟在他上面还有两个哥哥,要是他什么地方做的不好,那两个哥哥都一定会嘲笑他的。久而久之,他对于别人笑话他已经不是那么敏感了。
可是他今天听到这个小姑娘笑话自己,却浑身都不是滋味。他捧起还没吃完的馒头,直奔城门而去。
“我为什么要逃跑?我为什么要逃跑?”谢九四在心里反复的重复这句话,但是他的脚步却丝毫没有减慢。出了城门,谢九四还是狂奔不止,直到他汗流浃背,实在是跑不掉了,这才停下来喘了口气。
“怎么不跑啦?你真没用,才这么点路,就跑不动了。”
谢九四满后背的热汗瞬间就变成了冷汗,他回头一看,那个少女正笑盈盈的站在自己身后三尺处的地方。
谢九四很是吃惊,他向远处望了望,县城在视线中已经只剩下一个轮廓了。但是他再看向那个少女,她是脸也不红,气也不喘,根本没有剧烈运动过的痕迹。
“你跟着我干——干什么······”最初谢九四的声音特别大,听起来还是理直气壮的样子。不过到了最后三个字,声音却又小了下去。
“你有好玩又搞笑,我当然要你陪着我多玩儿一会儿啊。”少女像拨浪鼓一样的摇了摇脑袋,笑嘻嘻的说。
心高气傲的谢九四听了,又是一阵怒火中烧,道:“本少爷又不是猴儿,怎么可能任你耍!”
少女压低了声音,“呦呦”了两声,然后笑着说:“你既然这么有志气,为什么还要吃嗟来之食呢?刚才拒绝我不就好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