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九四挣扎着爬了起来,还没站位脚跟,忽然后颈一凉,接着全身都变得湿嗒嗒的了。原来是李大哥提起了泔水桶,把桶里的东西都泼到了他的身上。
谢九四抱头鼠窜,一边跑一边捏住鼻子,尽量不去闻自己身上的屎臭。他跑回陈家庄,径直奔进了自己的房间,换了身干净的衣服。
身上是好闻多了,但是肚子却饿的越来越难受。
谢九四灵机一动,他记得自己的娘亲时长会偷偷给自己买一些点心,然后藏在自己的床底下。有时候自己睡到半夜,肚子饿的时候,会忽然闻到点心的气味,然后下床一找,就会发现有点心藏在床底下。
谢九四搬开自己的床,果然发现下面有一篮子点心。他现在饥肠辘辘,连手都顾不上洗,就直接抓起点心饱餐了一顿。
虽然肚子暂时不叫了,可是点心也吃完了,今后该怎么办啊?
看来还是要外出去谋生路,不过先前往南走,结果喝了一肚子的喝水,这次往东走,又会怎么样呢?
谢九四先在家里睡了一个午觉,等到了下午,又开始出发往东走了。
一个下午又过去了,不过这回谢九四可没有走运,直到天黑,他也没遇到村子。偏偏遮天晚上又有大风降温,谢九四躺在荒郊野地里,连个挡风的地方都没有。
谢九四后悔了,自己离开陈家庄的时候为什么不多考虑一下,把自己的棉被和御寒的衣物带上呢?这就叫没有远虑,必有近忧,不过现在忧也没用了。
谢九四回头看了看身后的路,一股丧气无比的感觉涌上心头,难道自己还要再回一趟陈家庄去取棉衣吗?真没听说过外出谋生的人在几天之内三番两次回家拿东西的。
谢九四实在懒得回陈家庄了,他很欠缺从头再来的勇气。可是瑟瑟寒风又吹得他坐卧不安,他心想:“挺一挺就过去了,反正又冻不死我。”
真的冻不死你吗?
没过多久,谢九四忽然站了起来,在不停的在周围跑圈,口中大喊:
“冻死我啦,冻死我啦!”
虽然俗话都说“春捂秋冻”,但是秋冻也不是这么个冻法。
谢九四跑了几圈,身体渐渐暖和了,又一屁股坐在地上,双手交替着敲打地面。没多久,他开始嚎啕大哭,一边哭一边继续唱他的词儿:
“我不活了,我不活了,我就不活了······”
他这回哭的特别久,但是还是始终没有一个人过来安慰他。谢九四哭到最后,全身上下冻得直哆嗦,只好放开腿脚,也不管东西南北,一个劲的拼命跑去。
谢九四一边跑一边喊:“冻死我啦,冻死我啦。”忽然身子左侧有一个声音传来:“闭嘴,小鬼!”
谢九四循着声音看去,只见路的左侧似乎趴着一个人,而路的右有一颗大树。谢九四心想:“靠着这棵树,起码能有一侧吹不到风。”
谢九四走到了树后,只见树干上系着一个绳子,绳子的末端被埋进了土里,埋进土里的绳子一直延伸到路的另一侧,然后又从土里伸了出来,末端握在那个趴在地上的人手里。
谢九四登时明白了,这是一根绊马索。
半个时辰过去,一个人骑着马从大路上驰来,那个人把绳子一拉,马失前蹄,一下子就把骑在马上的人摔了下来。那个拉绊马索的人把原本骑在马上的人一脚踹开,然后翻身上马,道:“好朋友,这匹马借我骑骑吧。”
说着,那个人纵马疾驰,马主人追了上去,大声喊道:“这匹马不是我的,快给还我——”
谢九四拍了拍脑门,心想:“这个法儿好,如果能弄匹马骑,我就不用整天累的腰酸腿痛了,而且晚上还能躲在马肚子底下取暖。”
谢九四把绳子粗略的埋了一下,然后也走到对面,趴在了地上。不知道为什么,这天晚上骑马赶夜路的人极多,约莫过去两刻,又有一个人骑着马驰来。
谢九四拉起绊马索,马主人摔下马来,谢九四学着那个人的动作,把马主人踢到一边,自己上了马。
幸好谢九四当小少爷的时候学过骑马,要不然接下来的故事就不会发生了。
谢九四骑着马行了十多里路,盘算着马主人已经追不上自己了,于是翻身下马,把马放倒,然后在马边上凑合了一宿。
第二天,谢九四的肚子又开始饿了。他骑着马不知道向着那个方向,走了将近五六十里,终于遇到了县城。
眼看着天都快中午了,谢九四两顿没吃,眼前又开始冒金星。他在城里四处乱转,可是就是找不到免费的午餐。
正当谢九四无计可施的时候,他又一次找到了老师。
谢九四四处乱看,正好看见一个乞丐大步走到了一户人家门前,那个乞丐左手拿着一根半尺长的长钉,右手拿着一柄铁锤。谢九四有点摸不着头脑,他拿着这些东西做什么?用来敲门吗?
乞丐敲了敲门,户主打开门走了出来,乞丐说道:“两天没吃了,给个几个窝头吧。”
户主摇摇头,不耐烦的道:“没有没有,快走吧。”
乞丐向前踏了一步,瞪着眼睛说:“真没有假没有?”户主道:“没有就是没有。”
乞丐左手举起长钉,对准了自己额头的最上方,同时右手举起锤子,说道:“到底有没有。”说着,就要用锤子把长钉钉进自己的头盖骨。
户主连忙弯腰道:“别别别,有窝头,有窝头。”说着,走进了院子,不一会就拿了整整六个黄面窝头走了出来。乞丐接过窝头,二话不说,开始边走边吃。
谢九四看的满头雾水,他跟着那个乞丐走了一条街,乞丐偶然回头,看到了他,于是道:“干什么?”
谢九四道:“那个人为什么你见你拿出钉锤,那就肯给你吃的了呢?”
乞丐本来不想回答这个问题,但是很快他就听到谢九四的肚子“咕噜”的叫了一声。乞丐笑了笑,心想:“看来是个初入江湖的,都不知道该怎么讨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