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轮子划过地面,由身后的青衣仆人推着,邬少岳的身影从一边露出来,“怎么有胆子打到我家头上来?”
这种事情,打量着谁不知道背后的事情,即便再多人嘲笑邬家后继无人,此时也不该这样打邬家的主意。
“你接了帖子去,心中就没点数?”
默默看了他一眼,懂装不懂的把戏,一点都不好玩。
邬少岳瞬间低头,“哎呀,不要这么无趣,小心以后交不到朋友。”
“不必。”
邬乐水想说,真不用您操心。
要来就来,她也想知道,这几个皇子,哪一个活腻了,敢打她的主意,呵呵。
右手在自己的推车上敲了敲,邬少岳抬头,“你确实不小了。”
邬乐水秀眉一低,“你也不小了。”
无语,邬少岳吸了一口气,“我的意思是会有很多人打你婚事的主意。”
“哦,对于大多数人而言,是我娶,而不是嫁。”
慢悠悠地,邬乐水道,没错,以她的品阶,是比绝大多数男人官职都要高。
“何况,家里又不是没有长辈了。”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虽说没有父母,又不是长辈都死绝了,这不是还有一个,不过,不着家罢了。
见到邬少岳想起来这个人立马黯然的眼眸,自知有亏,邬乐水生硬地转移话题,“你也别以为自己就无事了。”
无论如何,实权派,邬家军,从某方面来说,邬少岳可是比自己更有分量。
摇了摇头,邬少岳还是清楚自己的,这双腿废了,京城中但凡能够叫出名字的,都没有将女儿嫁给这种人,更别说皇亲国戚了。
更何况,他原本,人生中,就没有成家的想法。
“总归,你自己心中有数,别被坑就好。”
邬少岳提醒她,这个妹妹,别的还好,就是外冷内热,做事无顾忌,些许小时候太顺风顺水了,长大了也难免狂傲。
次日,晨光熹微。
香闺,锦帐,丝被,香炉刚烬,慵懒的气息在房间沉眠。
“小姐。”
静月的声音传进来。
若非必要,是没有人会在这时候进这院子,发出一丝响声的。
“何事?”
“昨日的姑娘,又来了。”
静月并不知道那是谁,只是知道昨日小姐挺开心,那就值得打扰。
“备食。”
邬乐水起身,既然是古涟过来,想来是跟皇子顺有关。
古涟一大早过来,原本还在想,是否会打扰邬乐水晨练,然,似乎并没有晨练这回事。
整个邬家后院的清晨,都是懒散的,透着富贵人家的静谧气息。
哪里像是一个武将人家。
见到穿着纱衣而至的邬乐水,忍不住问她,“这是邬家?”
“我兄长行动不便,我等着嫁人,你以为呢?”
邬乐水侧身坐下,喝了一杯热茶水。
“你嫁地出去吗?”
古涟挑眉,连大蒙都人尽皆知吴国邬家的少女阎罗的名声,这是真手上人命无数,杀人更甚宰鸡。
“你确定你不是来求我的吗?”
冷冷地看了她一眼,邬乐水威胁她,人艰不拆。
古涟心知肚明,自己的身份,对眼前这人,还真没有一点威慑作用。
“昨日我皇兄去世了,你们国家的人,似乎觉得是我做的。”
古涟并不打算隐瞒这件事,“我虽说不喜他,也不至于下杀手,但是不作为,只怕,很难活着走出锦安城。”
吴国一出事就派人来将她隔离了,根本不让她接触现场,直接用皇子顺外家的名义控制住了现场,分明是想将这些都栽赃给她,让她也不能回大蒙。
“大蒙两方角逐,一个皇子顺,换你也不亏。”
邬乐水笑了笑,确实不亏。
大蒙中,现在双方角逐皇位,多年前,吴国和齐国嫁到大蒙去的人都已经生育了后代,现在,谁都想自己一方的人能成功上位。
古涟,就是齐国公主所生的皇女。
“我不明白,你为何要跟着来这儿?”
邬乐水昨日便纳闷,齐国与吴国水火不容,大蒙内双方也是斗地天翻地覆,古涟跟着古顺到吴国,实在危险。
微微皱眉,古涟陷入了回忆,“外祖母说,皇兄不是一个能够守住家业的,若是他独自与吴国打交道,怕是大蒙会吃亏。”
大蒙皇子奉旨出使,言语文书代表皇帝也不为过了,自然是重中之重,皇子顺,只怕被吴国的一群老狐狸玩弄在股掌之间也不知晓。
更何况是母国,自然不设防备。
她的外祖母,便是齐国如今的皇后,一个异常棘手,却见识非凡的女人。
邬乐水不得不承认,虽说远在齐国皇宫,这位皇后说的,句句在理,皇子顺哪里会是吴国老狐狸的对手。
大蒙简直就是送羊入虎口,不,不对,也有可能是狼狈为奸。
总归,对于齐国,对大蒙内的齐国势力,不是什么好事,不难理解。
“你找我做何事?”
邬乐水询问。
“帮我。”
古涟咬唇,“我要查清楚,光明正大回国。”
她是大蒙的公主,要清清白白地回到大蒙的国土。
“为何?”
不要忘了,她是吴国人,何况,关系没这么好,说话注意些。
“明人不说暗话,若非你需要我,我根本不会见到你。”
古涟异常自信,原本担忧的目光渐渐退却,握了握拳头,“你就不对我的内力,似曾相识?”
邬乐水没有答话,若非如此,她确实不会在今日再见她。
这个人修行的功法,与她,确实有些类似,可是她的功法,是邬家藏书阁里面无意找到的破旧功法,这个人的,又是什么?
然而也不乐意,被古涟拿捏着威胁,笑了笑,“我确实想知,但要帮一个大蒙人,以我的身份,岂不是自寻死路?”
邬家后人去帮大蒙皇女?
莫不是忘了,她也是吴国的皇亲国戚,还是属于勋贵圈子最中心的一类人。
又不是活腻了,哪能真正跟邬家割舍开?
古涟望过来,一脸的无言,美目清澈,恍若在无辜控诉,又似乎有千言万语,不知从何说起。
“我可不吃卖惨这一套。”
微微偏头,邬乐水心性坚韧,说地不好听,就是油盐不进,才不吃这套。
“那我要是胡乱说出来什么,可别怪我了。”
意有所指,邬乐水默默在心中翻了一个大白眼,果然没有天上掉馅饼的事情,不就是拿了一块玉么,现在还被人赖上了。
“你可是堂堂皇女。”
身份尊贵,怎可行此小人行径。
古涟自知她心中的吐槽意味,眨了眨眼,“自然是性命最重要,其他怎么可比?”
没命了,再尊贵有何用,她是一个务实的人。
“或者,你认为,邬家,还能撑多久?”
邬家这一代,只有两个人,邬乐水一个女人和邬少岳一个双腿有疾的人。
怀璧其罪。
“何况,有些东西,你不知道,邬家不知道,我知道。”
“你真不知道,你从小学的,是什么?”
“是能够让你们邬家,满门抄斩的东西。”
邬乐水面容有些僵硬,扯了扯嘴角,她不怕是古涟唬人。
有些东西,现在想来,邬家着实充满了迷雾。
“将来,您勿后悔。”
放下手中的物件,古涟起身,理了理衣袖,举步将离。
不过踏出去七八步,邬乐水叫住她,“等等。”
握着自己的左手手腕,邬乐水眼神凝望着她,“我可没有任何保障。”
“嗯,顺便,你或许可以顺便解决,你的婚姻大事。”
古涟之前打听过,就算邬乐水无意,她的婚姻大事,也是已经山雨欲来,她能够等,其他人可是等不了了。
皇室,等地够久了。
“我要去用膳,你继续等着,还有一切听我的。”
抿了一下嘴,邬乐水要出门,当然是一切都要最舒适的。
“行。”
古涟往椅子上一靠,一只手端着茶杯,慢慢品茶,并不再搭理她。
又是半个时辰,一切都收整好了,邬乐水方带着家将慢悠悠出来,古涟缓缓起身,并不着急,“走吧。”
刚刚到门口,便见到一道绿色的身影从外面缓缓走过来,身后跟着好几个浅绿色衣衫的丫鬟。
邬乐水疑惑,“赤霜?”
这丫头怎么来了?
“乐水姐姐,你要出门吗?”
来人微微仰着头,露出一张娇俏的小脸,一脸的笑容,十分明媚。
“对,你怎么来了?”
原本是答应要出去的,怎么忽然这丫头来了。
“不是你昨日让人通知我来的?”
面带疑惑,赤霜郡主一脸的懵懂,昨日乐水姐姐有信,她方过来的。
“你要出去吗?”赤霜郡主凑过来,压低了声音,“带上我吧。”
双眼不停地眨动,一脸的期待与濡慕,抬头望着邬乐水。
未等邬乐水有话,古涟插了进来,“你也要跟我们一起吗?”
“好啊,好啊。”
整张脸都舒缓开了,赤霜郡主就差跳起来再拍拍手了,她想去。
“不行。”
邬乐水直接阻止,不像自己,赤霜是皇室中人,家中还有父母,怎么可以去做这种事情。
怕是晚上,王妃娘娘就能找到这儿来,苦口婆心劝自己,放过赤霜。
“我就要去。”
赤霜郡主坚持,她是真没有吃过苦的人,养尊处优,加上本身优越的身份,哪里有想过自己在吴国也能遇上难事。
“不准。”
邬乐水十分确定,赤霜没有一点自保能力,当然不行。
“郡主。”
后面的人拉了拉赤霜郡主的衣袖,来邬家也就罢了,郡主要是去其他地方,自然郡主是没事的,她们这些丫鬟,可就不一定了。
“好了,好了。”
摆了摆手,赤霜郡主不乐意了,已经意识到,自己想跟着,是不可能的这一事实,“你们去哪儿啊?”
“驿馆。”
只要她不吵着去,无妨告知。
邬乐水话音刚落,赤霜郡主原本黯然的眼神熠熠生辉,“父王今日也去了。”
伸手扒拉住她,“我要去找父王。”
瞧着抱着自己胳膊的手,罢了,邬乐水还能阻碍别人去找自己自己父亲?
这事不仅仅牵扯到他国皇室,也牵扯到吴国皇室,有一位王爷坐镇,也是应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