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后,田间溪旁,有彩虹,来往耕耘的人们,停足观望,他们暗淡的目光里,平添了几分色彩。
肖锦站在田头,望着他们,心里突然有些感慨。他在想他们是否快乐,是否感到满足,是否也会想过与命运抗争,还是一直如此,得过且过。
任何美丽的风景都会有厌倦的时候,人们不在桥头驻足,开始朝着自己的田地走去。昨天的雨,对于刚种下的作物来说,都是十分珍贵的正如古语说:春雨贵如油。
“小侯爷,您今天怎么来了。”
一位两鬓斑白的老翁,从桥头快步的走过来,临近时高声喊道,并开始行礼。
肖锦被他的高声吸引,定睛一看,原来是北亭村的村正孙山,他微微一笑,双手在空中抬了抬,示意他不用如此。
周围的人一听北亭侯在此,赶紧朝着他行礼。他们听说这位侯爷前段时间突然昏迷,睡了好几天才醒来,脾气十分暴躁,一言不合就打骂他人,都跪在地上,不敢抬头,生怕被他盯上,惹上麻烦。
“都起来吧。以后,见到我不用如此。就当我是普通人,该做什么就去做什么就好了。”
肖锦的话让他们很震惊,这还是那个混世魔王?怎么说话如此温柔,是不是故意如此,让人放下戒备,然后。。。
肖锦其实并不知道他们心里怎么想,见他们没有起来的意思,便望着孙正道:“他们为何如此?是有什么困难要对我说吗?要是有,我去给县令说,他应该会给我几分薄面的。”
孙正听后连忙摇头,摆手,一脸陪笑道:“没有,没有。老朽估计应该是侯爷突然到来让他们很吃惊吧,毕竟您一年也不会来村里一次,所以才会这样。”
“原来是这样。”肖锦听后点了点头,想了一会对着众人说道:“以前是我疏忽了大家,之前的我傲慢,偏执,甚至有些狂躁。让大家担惊受怕,是我对不起大家了。”
说罢,对这种人行了一礼,当做赔礼。
众人一看,连忙又跪在地上,嘴上说侯爷千万不可如此,他们只是最低级的人,侯爷这种身份,能看他们一眼就是荣幸,大不可对他们赔礼,折煞了他们。
肖锦挥了挥手,示意众人各自去忙。然后跟着孙正一起巡视田间,嫩苗已经从土壤里拱了出来,一眼望去,皆是新绿,充满生机与希望。
田间的柳树,树下的青草,溪边的野花,来回奔跑的孩童,欢声笑语,你追我赶。
孙正小心翼翼的跟在肖锦身旁,看到他的目光里皆是喜爱,他的笑容也是那般真诚和快乐。老翁开始怀疑,这位侯爷是不是转了性子,刚才那些话也是有心而生吗?
似乎是发现了孙正的疑虑,肖锦停了下来,看着他,笑着说道:“是不是感到不可思议?”
“没有,老朽不敢。”
肖锦看着有些惶恐的孙正,笑了几声,摆手:“我知道你的想法,换做我是你,我也会怀疑。但,有些事我也不知道怎么说,就当做如今的我才是真实我吧。”
“是,老朽记住了。”
回来时,已是黄昏。橘红色的晚霞好美,整个世界就好像是一幅画一样,街道上的行人渐渐少了,疲惫的脸上,挂着快乐的笑容。
他倚靠在门前,望着眼前的一幕幕,有些怀念之前的生活。那个世界里的自己,以后结婚生子也会如此吧?房贷,车贷,老婆孩子,老去的父母,明明自己还只是一个孩子,却又不得不扛起沉重的担子,与生活做抗争。压的喘不过气,也要对着爱的人微笑,将所有的苦都咽下。
马蹄声从街道的远处传来,肖锦回过神,朝着街头望去,模糊的身影正朝着自己而来,他的身后还跟着几辆马车。
他知道是吴用回来了,等了一天,满载而归,终归让自己放下心来。他今天去村里,其实更多的是担忧今天的事情如果没有按照自己的想象走,那他们的日子仍旧如此,自己哪些想法也要暂时的搁置,他不想一直担惊受怕的等待,所以来到村里希望可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侯爷,好消息啊,好消息。”
吴用一边跑着一边朝着肖锦大喊着报喜,肖锦一脸我已经预料到了的表情,只是微微的点点头,很是装逼。
“三百金,卖了三百金。”
肖锦一听,突然有些站立不稳,险些摔倒,显然这个价格超出了自己的预料,原本想着能走五十金就已经很好了,不成想卖了三百金之多。
“这些是我买的画轴,上好的笔墨纸砚和鸡鸭,都按照您的吩咐买回来了。”
肖锦点点头,领着吴用进去,随行的人将物品搬进院子里之后,肖锦让吴用给了他们一人一个红包,众人千恩万谢,一脸笑容的离去。
“和我讲一讲,今天的事。”
吴用笑着说好,喝了一口水,便开始讲了起来。原来,今天吴用一大早按照肖锦的意思,拿着昨天那副画去长安城内卖,一开始自己不知道去哪里,毕竟很少来,不清楚哪里收购字画,哪里不收购,只能到处走来走去的寻找。
直到走到一个名叫风轩阁的小商铺时,才有一个伙计跑到自己面前问自己是不是要出手字画。吴用连忙点头说是,伙计一听来了生意赶紧把他带到店内,坐在店里等着掌柜来时,他环顾整个店,虽然不大,但装修也是极好的,用料虽不说奢华,但也很讲究,里面摆放着一些书籍和平时各大商铺都有售卖的物品。
掌柜叫张麟,是刚从外地来此居住的商人,因为资金不多,只能开一个很小的门面,平时的收益只够维持支出。
吴用也没有说什么,只是将画交给他,让他看一看,是否买下此画。而张麟也是一个爽快之人,拿起画摊开,瞬间惊呼一声,甚至身体都有些颤抖,嘴里不停的喃喃自语:“惊为天人啊。此乃平时所见之最,无论是此画的笔法,线条,意境,都是第一次见到,是一种没有听过和见过的新流派。”
“另外这半首诗,更是应景啊。仿若浑然天成,缺一不可。唯一的缺点,怕就是题诗只有上阙,让人有些意犹未尽,却又心心向往之。”
吴用不像肖锦是一个腹有笔墨,拥有大才的人。虽然,肖锦交过自己读书,写字,那也仅仅只是认识,平时生活是够了,在这种场合,明显是不值一提。听了张麟的话,只是很佩服自家的侯爷居然如此有才,看样今天这五十金肯定是有了。
当张麟从激动中缓过劲来以后,连忙对吴用赔礼道歉,说自己失礼了,吴用笑着说没事。而后,张麟将画收起交给了吴用,一脸沉重的说:“你去不远处的紫極阁,那里完全有实力拿下这幅画。我给不起这么高的价格,为了不让您失望,还是劝您去那里。”
吴用有些不解的问道:“难道你们连五十金都没有吗?我家少爷说过,那些财大气粗的店铺,看到我这个装扮是不会主动邀请自己的,那么那些人也就失去了拥有和买下这幅画的资格。而主动邀请我的人,不论他什么样,只要给五十金,就可以买下这幅画。这是我家少爷的原话。”
“五十金?”
张麟一听先是一愣,然后突然大笑起来,弄的吴用很是尴尬和不解,过了好一会他才解释道:“不瞒阁下,这幅画不论是拿到哪一家商铺去,百金都是绰绰有余,而且相比那些寒门,我去过没有看错这枚印章的话,应该是北亭侯肖锦的。这就让这幅画的价值高于那些寒门士子了。”
“更何况这画的流派也是前所未有,那首诗的字体也是从未见过,更别提这半首诗了。哪怕,只是这半首诗,百金都绰绰有余。”
吴用听后虽然很惊讶,但也没有过多的在意,只是按照肖锦的吩咐做事,又重新说了一遍。
张麟也清楚,走到房内将自己的所有的资金三百金全部拿了出来交给吴用,然后说:“待我卖掉这幅画以后,我把这三百金本金除外,所挣的钱六成亲自登门送去。”
吴用说着不用,然后就就离开了。但肖锦明白那个张麟所想的事情,想要结识肖锦,先不说这幅画的事,就是肖锦这个北亭侯的身份都足以让他如此做了。毕竟,商人的地位低微,没有那些达官贵人的眷顾,在这个寸土寸金,天子脚下的长安很难存活下去。
“你做的很好。先去做饭吧,再弄一坛好酒,咱们好好庆祝一番。”
吴用笑着说好,留下剩下的两百多金去厨房做饭去了。
肖锦望着那两百多金若有所思的笑了起来,这是一个好的开始,以后的日子就越来越好了。
明月高悬,星繁,微风轻轻,吹起芬香,在指尖萦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