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窗外清脆的劈柴声将加瑞特从梦中吵醒。
洗漱完毕后,加瑞特就出门了。囊中羞涩的窘境逼迫着他不得不做出去朋友家蹭早餐的举动,幸好他的朋友钱多的几辈子都花不完。
出门走在昨天走过的路上,冬天的清晨空气格外的清新。加瑞特贪婪得深深吸了一口,汹涌而入的冷空气在经历了肺部之后涌向了大脑,使得治安官的精神大为振奋。
体会着王都清晨特有的忙碌,加瑞特深深伸了一个懒腰,真舒服。
不同于费兹克,星耀早晨6点的街上已经有了匆匆赶路的人群以及玩耍的孩童。此刻加瑞特不得不承认,王都的确比费兹克更有人气。
走在奈瑟尔街大理石的路面上,加瑞特一直碰到衣着体面并向他微笑致意的陌生人。不得不承认,贵族在修养方面的确是做到了极致。看着那些满身华丽服饰的贵族,加瑞特心里直犯嘀咕,这样的穿着在清晨起床的时候多累啊,最起码要多花20分钟在衣着上。
当走到维罗妮卡的家门口时,加瑞特看见伯纳德总管总护送着一位老人出门。
老人大约六七十岁,岁月在他的脸上留下沧桑印记的同时,也将智慧深深刻入了他的双眼中。黑色的衣着高档却不张扬,几乎看不见普通贵族身上那种五彩斑斓的颜色。一头金色掺夹着灰色的头发打理得非常精细,让加瑞特不难猜想到这一定是伯纳德总管的杰作。
当老人的目光与他的目光相遇,加瑞特深深向着老人鞠了一个九十度的躬。是的,虽然很少见到这位老人,但加瑞特很清楚这位老人的身份。
经常听说老人的事迹,从小也经常在他家里玩。但老人终日的忙碌与加德宅邸的宏伟巨大使得加瑞特只是偶尔有机会在远处见过老人几次而已,甚至连与这位老人交谈的机会他都从来没得到过。
王国首相,执政公主的授业恩师,加德家族族长,无法无天的大魔导师的爷爷-----威廉加德。
老人停下欲上马车的脚步,看着自己面前对自己施行大礼的年轻人。等待加瑞特的礼节完成后,老人笑着开了口。
“你是加瑞特吧?彼得的养子。”
加瑞特吃了一惊,他确信自己原本没有见过这位老人。如果真的见过,他绝对不会忘记自己曾经与王国首相的片面之缘。
“是的首相大人,您好。我是加瑞特斯特劳恩。”
老人上下打量着年轻的治安官,他的眼中似乎有一种神奇的力量,能一下子将人看穿。
“长这么大了啊,真好。经常听到我家那个不成器的丫头提起她的朋友们。这些年多谢你们对她的包容和照顾了。”
加瑞特一听,这话不得了,接不得。包容和照顾?万一被维罗妮卡听到这个话,自己可会有麻烦了。于是他连忙撇清干系。
“首相大人您的话让我感到万分的惭愧。事实上,维罗妮卡是一个很懂事很温柔恬静的女孩子,从小到大是我受了她不少照顾。您看,我的配剑断了,还是维琪她赠与了我新的配剑。”
威廉首相是一个不苟言笑的人,但只有谈到他的心头肉-----他的宝贝孙女时,他才会露出旁人看不到的笑容-----正如此刻。
“嗨,加瑞特小伙子,撒谎可不是美德。维琪什么样我还不知道吗?从小你就照顾着她不让她闯更多的祸,加上她并不是一个平易近人的角色,朋友少之又少,脾气还很差。这些年你们对她的容忍我都知道,作为她的亲人,我非常感激你们。”
看到加瑞特憋红了脸继续要做狡辩,老首相扑哧一下笑了出来,摆了摆手阻止了要继续开口的治安官。
“你们就这么怕她吗?她昨天晚上在实验室里泡到很晚,现在还在睡觉呢,不到10点她不会起床的。所以我们之间的谈话你不必担心被她听到。”
听到老首相的话,加瑞特吊着的心渐渐放松了下来。
“好了,我也要去办公了。你进去等吧小伙子。”老首相转过头对着他的老管家说道:“伯纳德,帮小伙子准备一下早餐,带他到维琪的实验室等吧。”
说完向加瑞特行了一个贵族的告别礼,老首相就自行上了马车。
目送马车的加瑞特在心中感慨,这位老人为了王国贡献了自己的毕生。如果当初没有他,那亡灵之歌造成的满目疮痍不会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复原。
回忆着老人头上斑斑的灰发,加瑞特心中升起由衷的敬重。
这时,马车停了下来。从马车旁的卷帘上露出了老首相带着微笑的面容。
“小伙子,你住在彼得的老屋,是在费兹克,我没记错吧?”
得到了小伙子肯定的回答后,老首相露出长辈慈祥的神情。
“有空多来星耀,菲利普什么都好,但是教会的事情太多了。他并不是一直能陪在维琪的身边,维琪其实很寂寞,如果你们这些朋友能多来陪伴她,那就是我这个老人最大的心愿了。”
说完这些,卷帘被拉下,马车向着皇宫方向徐徐前进。
跟着老管家穿过走廊,加瑞特独自在维罗妮卡庞大的实验室里坐下,老管家则示意为他去准备早餐。感谢过老管家之后,治安官开始静静地等待自己的食物。
幸好饥饿的肚皮没有等待太长时间。当推着餐车的女仆将丰盛精致的早餐一盘盘放在加瑞特的眼前时,年轻的小伙子发出了深深的感慨,有钱人的生活真好。
将流心的荷包蛋放入口中,感受着蛋黄浓郁的香味在舌尖上流淌、融化。加瑞特不禁赞叹起首相家厨师的高超水平,于是他开始风卷残云般品尝各个餐盘里的食物。从鲜美的默西河虾肉,到南方草原特有的山羊肉,所有餐盘中的食物正在慢慢变少,治安官手里的刀叉却是越动越快。
终于,当餐盘中的食物全部被消灭完毕后,加瑞特非常没有形象地打了个饱嗝。一旁地女佣偷偷掩饰自己嘴角的笑意将餐车推出,随后关上了门。
当吃饱喝足的加瑞特发现自己精神抖擞的时候,偌大的实验室里只剩下了他孤零零一人。于是他开始静下心来等待大魔导师起床。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百般无聊下的加瑞特非常没有礼貌得把维罗妮卡实验室里的东西摸了个遍。当实在没有事情可做时,加瑞特看了看周围空旷的环境,然后抽出了挂在腰间的长剑------当没有事情可做时就练习一下基本功。这是老师对他的教导。
一、二、三.....就这样,年轻的治安官在大魔导师的实验室里开始练习起了劈砍。
长年累月的练习让这些基本动作已经融入到了血液之中,加瑞特基本上不需要动脑,闭上眼睛开始打瞌睡也可将这些基本动作维持到一个非常标准的水平。当一百下劈砍完成后,加瑞特决定激发斗气练习劈砍,用以练习激发斗气状态下对于力量的精确控制。
他将双手持剑垂直于顶,然后激发起全身的斗气。一股绿色的斗气在加瑞特身上覆盖开来------当然,除了那把古怪的剑以外。昨天晚上的发现当时让他非常沮丧,不过现在已经习惯了。最主要是他保持了一个很好的心态------免费的东西不要计较那么多。
习惯性地往下劈斩-----做过无数次的事情,从来没有任何意外的就像呼吸这般简单的事情,却在这一刻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一件让他意料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在下劈过程中,一道淡绿色的痕迹沿着他的剑所划出的轨迹飞出。长度与他的剑身相同,约为一米左右,呈圆弧状,就像一道美丽的淡绿色月芽。
并没有将注意里集中在剑身上,而是自身的肌肉运动上的加瑞特只是在一瞬间捕捉到了一道绿色的光飞了出去。在动作完成后,加瑞特楞在了原地。
大脑处于宕机状态的加瑞特并没有注意到眼前非常无辜的被一分为二的昂贵的实验桌。他现在简单的大脑中来回循环播放着三局话。
这是什么?
什么东西?
那绿色的是什么?
这种来回的循环导致加瑞特的大脑再也无法挤入其他内容。当然,连眼前毁坏的实验桌也不行。
终于有第四个念头拼命挤入了其中,并成功将其他三个念头压于身下。当然,这时候正确的反应应该是:这怎么办?
但挤入加瑞特脑海并在目前占据主流声音的念头却是:再来一下。
随着一记熟练的下劈,加瑞特终于看清了绿色月芽状光晕飞行物体的本质------那是他的斗气。
他看了看手中的剑,顿时千万般思绪涌入脑海,宕机的大脑终于恢复了。
他很清楚,只有自己再往上升一个级别,到达骑士才能做到斗气离体形成远距离的攻击。而且这股离体的斗气攻击无论从威力、强度、体积来说,都要比一般骑士自身发出的斗气攻击要强上很多。自身现在的状态清清楚楚地告诉了他,自己仅仅还是大捍卫者而已,距离骑士还很远。如果不是自己的原因,那剩下只有一种可能------这把让人感觉奇怪的剑。不管如何,有了这样的能力他就稳压同级别的对手,甚至在于骑士的对战中也能不落下风。
其中的原理他要好好问一问大魔导师。
空白的思绪被狂喜所取代,可没多久之后当他发现被他劈为三段的实验桌,狂喜又被恐惧所取代。
他知道大魔导师很需要这张桌子,而且暂无替代品。因为这张木制桌子的原材料来自遥远的广袤的镰刀森林,其特殊之处就在于出产于镰刀森林深处的一种神奇的植被,它的木料具备导魔性。
如果用市场价值来换算的话,这张桌子的原料根本就没有价格------因为没人会特地深入遥远的镰刀森林。如果用实用价值来换算的话,那将是一个加瑞特打工一辈子都赔不起的天文数字。
手足无措的加瑞特楞在原地,脑海中不断地思考该如何应对大魔导师地怒火时,背后传来了令他心脏骤停的声音。
“说吧,该怎么赔。”
转过头去,加瑞特看到大魔导师站在她的实验室门口,顿时脑海中跳出了一袋袋的金币,霎那间那一袋袋的金币又化成天文数字,不停地继续攀升。
“不......不是.......我,是这把剑。”
原本无力的抵抗在加瑞特自己看来都觉得荒唐。但没想到的是维罗妮卡却被这样的解释吸引了过去。
“给我看看。”
加瑞特把剑递给了大魔导师,站在旁边一动不敢动。
维罗妮卡则是细细大量着手中的剑,从剑身的金属开始到剑柄的材质,最后她的目光在剑柄上的三个以诺语符文上停了下来。
时间悄悄地过去,自觉犯了错的治安官静静地在一边等待着大魔导师的审判。此刻他不敢发出任何的动静。
大魔导师举起手里的剑------看起来有点吃力,然后她将自己另一只手也搭到了剑柄上。随着一记踉踉跄跄的斜劈,一道巨大的、比维琪人还高的银白色光刃顺着剑身行进的轨迹发射了出去。
这记看上去骇人的光刃重重得劈开了一切挡在面前得阻碍,直到深深钻进了厚实的墙壁。
加瑞特在一旁看得心惊胆战,如果被这样一击劈中,那只要是圣骑士之下的斗气防御,都将被其破除。
对自己实验室内摆设被破坏得一塌糊涂丝毫不关心的大魔导师,将目光转向了第二个剑柄符文。
她拉过一张实验室内所剩无几保存完好的椅子,一边看着剑柄上的符文,一边用右手食指在空气中比划着什么。
突然,她站了起来,依旧是用双手吃力地举起了剑,剑尖直指正前方。
维罗妮卡闭上自己的左眼,只用右眼进行瞄准。
下一秒,一团微小的光球从剑尖上疾射而出,正中她瞄准的目标-----还是那堵被刚才的光刃留下深深印记的墙。
只听见“砰”的一声,光球在与墙壁接触后发生了爆炸。爆炸的规模虽然不大,但依旧足够将原本已经受损的墙壁炸了个里外通透。
随着冷风的吹入,加瑞特终于清楚地意识到了这把剑是个什么样的凶器。
大魔导师满意地笑了笑,继续将剑放下,开始研究剑柄上第三个符文。
过了许久,维琪终于不耐烦地说了一句看不懂之后,将剑递还给了加瑞特。
加瑞特接过剑,看着大魔导师,等待她做出一些见解。
不出加瑞特所料,她将刚才自己研究下来的一些心得详详细细解释给了治安官听。
“这把剑的剑身和剑柄用的是两种金属。剑身的金属我们暂时称之为1号金属,想必你也尝试过了,这种金属无法附着斗气。因为它是一种导体,你可以将这把剑想象成一张拉开的弓。而1号金属的作用就像是弓身,只是作为一个力量的发泄口或者说是力量通过的途径。”
“而剑柄用的是2号金属,这种金属的作用是吸收与蓄力。它能将使用者激发的一部分斗气或者魔力吸收进去,再以特定的形式通过1号金属释放出去。你可以把它想象成弓弦。”
“接下来就是重点了。看到这上面三个符文了吗?”大魔导师指着剑柄上的以诺语询问加瑞特。
其实这不是一种询问,而是要将聆听者的注意力集中到阐述者所指的东西上。毕竟,当手指零距离指着一个东西时,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看得见。
看到加瑞特傻乎乎地点了点头,大魔导师继续她的细化分析。
“这三个符文,第一个是第一种吸收力与释放力的方式。刚才你也试过了,当你进行斗气激发状态下武器攻击的时候,第一个符文就被激活了。它会以一种在运动中脱力的方式将斗气或者魔力实质化去远距离攻击你的对手,但主要靠的还是以速度和实质化后的锋利程度进行撕裂攻击。”
“这第二个符文,是第二种吸收与释放的方式。它吸收的斗气或者魔力要比第一种多,在吸收过后,在2号金属吸收过后,这个符文会命令2号金属将吸收的力进行压缩,然后通过1号金属进行释放。但是它的释放方式只能通过静态。”
“明白了吗?”
大魔导师的讲解详细又直白,加瑞特这样的门外汉一下子就弄懂了其中的原理。然后他开口询问道。
“那第三个符文代表什么?”
看到了这把武器前两种符文的威力后,加瑞特满心期待第三种。因为他一直有一种谬论:最后的也是最好的。
没想到大魔导师的回答却大泼冷水。
“不知道,看不懂。以诺语是神语,你以为我能看懂吗?前两种是靠猜测与实验。”
加瑞特悄悄翻过一个白眼,看着满目狼藉的实验室。幸好自己不用赔了,不然这辈子给她打工都不够偿还的。
大魔导师同样也打量了一下周围,注意到了这满目苍夷的场景,她转过头对加瑞特说:“去书房坐吧,这里太乱了。”
跟着维罗妮卡穿过花园,加瑞特看到了首相府里种植的花草都与常见的不同。与他并肩前行的大魔导师为他解答了疑惑。
“这不是观赏用的,全都是炼制魔法药剂与施法媒介的材料。”
看着恍然大悟的治安官,维罗妮卡笑着问道:“你怎么会来的这么早?”
加瑞特万分羞愧,但决定还是对大魔导师说实话。
“这个......你也知道,治安官的薪酬不高。其实我是来蹭早饭的。”
无语的维琪翻了翻白眼,加瑞特的话倒是提醒了她。因为感受到异常波动而从睡梦中醒来的她,好像也没吃早饭。于是吩咐女仆去准备早饭,自己和加瑞特走进了书房。
时间还早,无聊的加瑞特决定跟大魔导师聊聊天打发时间。
上午的时光就在两个人叽叽喳喳的八卦声中度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