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到警局时,杨露突然停住脚步,她还是觉得对不起黎宁,无缘无故地让她受了这一遭。
也对李静心充满了愧疚,她不知多少次在李静心面前许诺会保护她不被伤害,可她还是让她经历了这些。
杨露在内心给自己做好心理建设,提步朝警局走去。
可一进门,杨露看见了坐在椅子上的黎宁,杨露就忍不住内心泛起的苦涩想要逃离。
黎宁也看见了杨露,她不知道杨露为什么要转身,她声音颤抖略显紧张的喊道:“露露。”
杨露停住转身的动作,低头不让他人看见自己神色的朝黎宁走去,杨露走到黎宁面前,半蹲在黎宁面前,牵住黎宁的手难过的询问她,“你还好吗?”
黎宁眼睛湿润的点点头,后又憋不住情绪的埋头在腿间抽涕,呜咽应声。
“嗯。”
杨露也被黎宁的情绪感染,她眼圈红了起来,愧疚的紧握住黎宁的手给她力量,不再发出一声询问。
没多久李静心也来了,于淑华看见杨露,如同猛虎扑食般朝她冲过来,抓住杨露的衣服撕扯大声质问:“你不是说不会出事的吗?你不是说你能解决的吗?现在呢,是什么意思,让静心曝光在大众面前你开心了?”
杨露低着头认错如同一个提线木偶任余淑华摆弄。
顾世明看不过去冲上去把余淑华扯开,喊道:“你冷静点。”
余淑华看见了顾世明,立马把矛头指向了顾世明,厉声的朝顾世明呐喊:“原来是你,你当初是怎么承诺我们的,现在呢,现在算怎么一回事。”
顾世明把余淑华扯理开杨露,把余淑华拉到一旁,“阿姨,我保证会让你们离开这里,换个没人认识你们的地方好好生活,李静心也可以重新来过。”
余淑华显然已经不相信顾世明了,余淑华不管不顾的在警察局咆哮尽情的发泄近期隐忍了许久的情绪,就像埋在地下的一颗定时炸弹,轰然间就被引爆。
没了余淑华的遮挡,杨露很快就看见了跟在余淑华身后的李静心。杨露紧捏手掌心,心里不断暗示自己勇敢些,向前走一步,走到李静心的身边去给她温软。
可杨露全身都在颤抖,不但不敢前进反而脚步又稍许的后退,杨露口干舌燥的不断吞咽口水,她希望李静心赶紧离开,让自己能够畅快的呼吸。
李静心还是如昨天一样保持甜美的微笑,她说:“小竹,过来。”
杨露畏缩的抬起眼看她,李静心也不急就站在原地微笑等她,全然没有于淑华的愤怒和疯狂。
杨露踯躅的抬起脚退缩额缓慢向李静心走去。还没等杨露走到李静心身边,上次负责杨露案子的邱长水走了过来。
他瞥了一眼李静心扫视了一圈站在大厅里的人,公事公办的说道:“李静心,杨露,黎宁你们跟我来。”
杨露她们三人被邱长水带到审讯室外的镀膜单反玻璃处指认嫌疑人。
邱长水指着面对镀膜玻璃左边的第一个人问道:“最左边的那个人,昨天在场吗?”
杨露扫过站在里面的一排嫌疑人,看见孙权吊儿郎当每个正行歪歪扭扭的站在人群里,杨露咬住后牙根,忍住怒气跟黎宁仔细辨认邱长水所指的人。
“在。”
“他旁边的呢?”
“也在。”
邱长水看了一眼站在角落边没有说话的李静心,向她询问道:“你呢?你当时看见他也在场了吗?”
杨露愧疚地看向李静心,她没保护住静心,现在还让李静心来面对曾经对自己施行不堪行为的犯罪人。
杨露鼓起勇气,走到李静心身边,她伸出手把李静心抱住,脑袋凑到李静心耳边,轻言安慰:“静心,我们再努力一次,这一次孙权翻不了身了。我们一起把他送进监狱好嘛?”
李静心缓慢抬起手,用力的将杨露抱进自己的怀里,重声答应:“好。”
杨露欣慰的轻抚了几下李静心的背,从李静心的怀里退出来,与李静心的视线相对。
李静心眼里满是坚毅,她清亮的眸子在这一刻闪烁着耀眼的光芒,让与李静心相视而看的杨露也充满了力量。
李静心从角落里勇敢地走了出来,站在镀膜单反玻璃中间目光灼灼的看向站在审讯室里一群三教五流的小混混。轻启唇一个一个的数落过去。
“左边第一个,黄子文,曾三次对我做出侵犯,左边第二个,吴路,在孙权的授意下与左边第三个萧子皓左边第四个朱文武一起轮奸我。中间……”
“孙权。”
说到这里,李静心咬了咬牙齿,眼里迸发出极度的恨意。“孙权,从我进入渝高开始就与身边的手下,屡次侵犯我,对我实施猥亵。在此次的事件中,也是孙权趁我母亲不在家的时候将我强行掳到渝高附近的仓库施行强奸。”
邱长水惊讶地看向李静心,他想不到这个女孩子居然经历了这么多,一个都默默的承受了过来。
黎宁也满是同情地看向李静心,她前不久是知道李静心被孙权那群人猥亵的,但是亲口听到李静心说出来,又是另外一回事。
杨露悄悄走到李静心身边,握住李静心的手,默默给李静心温暖安慰。
她说:
“我曾多次看见孙权对李静心实施犯罪,但碍于孙权的威胁都没能有报警。”
邱长水若是有所思的点点头,将李静心和杨露的话都详细一字不落地写在了记录本上。“好,我知道了,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杨露与李静心互看一眼,又转头看了一眼站在不远处的黎宁,因眼神示意她有没有什么还要说的。
杨露见黎宁摇了摇头,她转过头来看向邱长水,“暂时就这么多了。”
邱长水收起笔,抬头对她们说道:“我知道了,你们说的我都写下来了,到时候你们的话会成为起诉孙权那群人的有力证据,我们会尽力将孙权的刑期延长,让他受到应有的惩罚,也给你们一个好的交代。”说完邱长水怜悯地看了一眼李静心,才带她们出了审讯室。
杨露跟李静心、黎宁疲惫地走回大厅,黎宁的母亲急忙赶到她身边,把黎宁接过去:“结果怎么样了,那么人都指认出来了吗?”
黎宁抱住母亲,委屈地哭起来,“妈,那种人为什么会存在?”
黎宁的母亲哑了声,她也很想知道为什么那群少年为什么会做出这种事情来。
顾世明和唐心走上前来到杨露面前,唐心小心的询问杨露,“小竹,怎么样了?那里面有没有你要找的人?”
杨露点点头,“找到了,差不多都在。这一次他们一个都跑不掉。”
顾世明见杨露的表情不太好,他把杨露牵到一个没人的地方,拍打杨露的身体,让杨露放松自己,别把自己崩得太紧。
顾世明看见杨露嘴唇边隐隐有血迹,他连忙把杨露的上下齿分开,让杨露不再咬自己。
“到底怎么了?”
杨露向顾世明轻笑:“真没事,就是看见孙权恨的我牙痒痒。这种人就不该存在。”
顾世明等杨露平复好,牵着杨露的手坐到了楼梯间。
“小家伙,你听我讲,这一次事情闹得这么大,孙权的父亲再有钱也没用了。你放心吧。”
杨露高兴地点点头,靠着顾世明怀里,闭上眼睛,安静地听顾世明说话。
杨露忽然听到有皮鞋敲击地面的脚步声。
“[查了一下Barnett是姓不是名世界]世明。”她茫然地看着眼前突然出现的中年男人,迷茫地顺着他的话,看向顾世明。
顾世明向那个男人点头示意:“舅舅。”
杨露愕然的看向对面的男人,局促不安地从顾世明的怀中站了起来。
顾世明也随杨露的动作,直起身子。
顾世明的舅舅跟顾世明差不多高,虽然到了中年身体还是很健硕,浑身散发出一股成功人士的霸气,杨露脸红的站在顾世明身边小声喊了一声,“叔叔好。”
顾成飞看了一眼杨露,就把目光转向了顾世明质问他,“就因为这个女孩?”
顾世明把杨露揽紧,“嗯。”
顾嘉辉轻笑:“值得么?”
顾世明没有理会顾成飞的轻视,“值得。”
顾成飞如鹰般勾长坚硬的眼一秒变得犀利,“你确定?”
顾世明不惧顾成飞的威胁,直视顾成飞吃人的眼,“我确定。”
顾成飞哼笑一声,看了一眼杨露转身离去。
杨露不知道顾世明和顾成飞在说什么,她像失去所有力气,疲惫不堪的询问顾世明,“顾世明,发生了什么事?”
顾世明摇摇头,低声安慰她,“没什么事。你要回家吗?”
顾世明把杨露送到了家,也向唐心告辞回家了。
还没到家门口,他的手机就响了。
“喂”
“你个死小子,你还知道给我打电话啊,你这不知道我这里炸开锅了,老爷子都被我气的吹胡子瞪眼,说要下来收拾我了。
我跟你讲,这个锅我不背了,爱谁背谁背。”
顾世明没理叶郁锡额的长篇大论,他狠准直的切中中心,“我舅舅那边怎么样了?”
叶郁锡那头被气的直跳脚,破口大骂,“顾世明,你有没有听见我说的话,老爷子要来亲自收拾我了。”
顾世明烦躁的切断他的话,“我保你没事。”
“这还差不多。”叶郁锡快速应道,他说这么多就是想要顾世明的一个承诺,要不然保不准,他又被顾世明给卖了。
得到顾世明的承诺,叶郁锡快速的帮他把这两天的情况说给他听。
“世明,情况有点不乐观,你舅舅想要扶持孙浩鹏。你舅舅那么精明的商人不可能做没有利益的事情,我估计你舅舅有什么把柄握在孙浩鹏的手里。”
顾世明快速的否认了,“不可能。如果他有我舅舅的把柄,他前几天不可能那么怕我。”
叶郁锡砸吧了几声,“那你说为什么你舅舅执意要帮孙浩鹏,还不惜和你反目。”
顾世明沉吟几秒,“我不管他为什么要帮孙浩鹏,咱们已经有孙浩鹏的证据,动用所有手段把孙浩鹏拖垮就好了。”
叶郁锡有点难为,“哎,不是,世明,你怎么跟你舅舅斗,拿鬼斗啊,我没那个能力啊,况且老爷子一下来,我就是被卸了电池的机器,完全操作不了啊。”
停了一会,叶郁锡试探地说道:“要不然你去找你家老爷子?他出马,我估计你舅舅屁都不敢放一个。”
“不用打他的主意,让他老人家好好颐享天年吧,我爸的事就把他搞得半截身体快要埋到土里了,我再给他在麻烦,估计他就活不久了。”
“啧啧啧。”叶郁锡毫不留情的揭穿顾世明,“是你不愿吧,话说的那么好听干嘛。”
顾世明不想跟他把时间浪费在这种没有实际效果的话题上,他快速吩咐道:“我会找人帮你,孙浩鹏违法犯罪的东西,我已经给检察院和公安局都寄了一份,你把这些也全部上传到网上去,曝光出来,多买点水军造势。”
顾世明等了一会后,还没有听见声音,就把电话挂了。
他一回到家,就看见了坐在沙发上的母亲和继父。
顾世明好似早就知道母亲会过来,他脱掉鞋走进大厅,向厨房的冰箱走去。
顾笑挽不满儿子的无视,她恶声喊住顾世明:“看见人,都不知道喊人的吗?”
顾世明的继父倒脾气好,劝她别生气。
顾世明从冰箱里拿出三瓶白水,走回顾笑挽的身边,递给她和她身边颜老色衰的Marvin。
顾笑挽没好眼色的接过水,放在茶几上,脸色不悦地说道:“你现在越来越无法无天了,都敢跟你舅舅作对了。听说还是为了一个女人,你是不是脑袋出问题了?你玩女人想讨好她们也不必做到这个程度。”
顾世明浑然不在母亲的责骂,随意地坐到沙发旁的椅子上。
“谁跟你说,我是讨好她。”
顾笑挽被顾世明的话一惊。
“怎么?你有什么计划?”
顾世明被母亲的话逗笑,“妈,你当我是什么?能耐真的大到天?我就是看不惯孙浩鹏而已,他儿子惹到我了,只不过孙浩鹏刚好是舅舅的人而已。”
顾笑挽不赞同地皱眉。
“不可能,如果真是这样,你跟你舅舅说一声,你舅舅不可能不愿意放这么一个人给你出气,到底出什么事了?”
顾世明躺在椅子上装死,不愿意跟母亲再多说什么了。
顾笑挽被顾世明气的,抬起脚就往顾世明身上踹,Marvin见状立马把顾笑挽拦了下来,让她别生气。
想着缓解气氛,继父兴奋地向顾世明介绍自己为什么会来中国。
可顾世明并没有听他的话,直接回了卧室,留下了在沙发上尴尬不已的两人。
杨露在家里睡到下午才醒过来,她在床上呆想了一会,慢慢起身。杨露站起来,眼睛有片刻的眩晕,杨露闭上眼如法炮制昨天的方式揉自己的眼眶。
再睁开眼,杨露好像看见自己前面多出来一个模糊的身影,杨露朝她走过去,那身影也退后走,杨露再次揉搓自己的眼睛,让自己看清楚面前的人。
渐渐的那人的轮廓出来了,杨露记得小时候好像看见过她。
杨露试探的叫了一声,“小露?”
对面的人,也张口叫了一声,“小露?”
杨露有些搞不清状况,她试着再次走进小露,可小露还是在自己走进时就回退。
杨露无奈的停了步伐,站在原地询问她,“小露,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被杨露叫小露的人影也学着杨露的模样站在原地询问她,“小露,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杨露觉得自己不能跟她很好的沟通,她放弃了,走到厨房里去找吃得东西去了。
“嗡嗡嗡”
杨露手机响起,是陆海,杨露接起电话。
“喂。”
“杨露,你没事吧?”
杨露停了一拍,自嘲问道:“你希望我有什么事?”
那边电话空了一下。
“没事就好,你自己多保重,小心自己身边的人。”
杨露轻笑的调侃,“小心谁?顾世明?黎宁?还是你?”
她接着说道:“陆海,你也没你自己想的那么无辜,不是你帮了我一次,我就会感谢你,现在最没权利跟我说这话的人,就是你。”
“杨露,我知道前段时间是我不对,但请记住我的话,小心身边的人。”
“你什么意思?”
对方把电话切断了。
没过几天,杨露、李静心、黎宁又被警局传唤,询问是否要3天后要不要出庭作证,还是委托律师出庭。
杨露和黎宁都把目光看向了李静心,这件事的最大受害者还是她。
李静心答应了出庭了,她说:“为什么不出庭?要亲眼看侵犯的那群人知道自己获刑时恐惧的样子啊。要亲手撕碎孙权构建的犯罪天堂啊。要让孙权刻苦铭心的体会绝望无助的样子啊。”
杨露听到李静心说出这一番话的时候,感同身受地握住了李静心的手,没有放开。
三人出了警局,黎宁很快就被她母亲接了回去,杨露想或许黎宁的母亲是不想自己再跟黎宁多待一秒吧。毕竟这件事是由自己引起的。
杨露跟李静心走出警局,站在警局前面的空地前。杨露捏了捏李静心的手,转头询问:“静心,你想去哪里吗?我带你去。”
李静心摇了摇头,她牵着杨露走到不远处的长凳上坐下。
“小竹,我想这件事结束后就立马离开。”李静心斟酌了一下话语小心地问道:“小竹,顾世明说的话还算数吗?”
杨露愣了一下,她回想了一下以前说的话,肯定的回答:“当然算数了。”
杨露立马掏出手机翻到顾世明的电话想要给顾世明打电话,询问安排李静心和她家人的事情。
“小竹,你先听我说不要着急。”
李静心伸出手将杨露的手机拦了下来,“刚才检察官也说了三天后出庭,我想出庭亲手将孙权送进了监狱,当天我就直接走了。
我跟我母亲也说好了,想把我现在住的地方卖了,可时间太急了,我们一时还找不到房主。
我和我妈想把房子送给顾世明,顾世明帮我们安排了这么多,我和我母亲能报答他也就只有这点了。况且这房子就算留下来了,也是李昌的。”
等李静心说完,杨露就迫不及待的接过李静心的话,“你这是不打算再回来了吗?”
“回来干什么?”李静心嗤笑一声看向杨露。
杨露没了话,她也知道李静心不该回来,可是她一想到李静心再也不会回来了,她心里就莫名的慌乱。
电话那头,传来了好几声呼喊声,杨露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没有切断电话。杨露顺势接起电话。
“喂。”
“是李静心说要走的事吗?”顾世明沉着的声音响起。
杨露看了一眼李静心,应道:“嗯。”
“你告诉李静心,我会马上给她安排。房子的事情,要是她实在不想要的话,我也会帮她处理。”
电话里顾世明顿了一会又说道:“你还有什么想跟李静心做的事情,就在这三天都做了吧。”
杨露刚想回顾世明,她就听到话筒那边传来了叶郁锡的喊声:“世明,事情解决的差不多了。”
然后电话就被掐断了。
杨露把叶郁锡的话,在脑子里过了一遍,抓不到重点后就滤去不管了。
她把关注点放在了李静心身上,“静心,刚才你说的顾世明都听见了,他说会帮你安排好。”
随后杨露抿了抿干涩的唇问道:“静心,以后我可以去找你吗?”
李静心无声地笑了一下,苦涩地说道:“不要来找我,看到你我就会想到这些年我所发生的事情。”
杨露愕然的看向李静心,她以为李静心原谅她了,原来静心始终都没有原谅她啊。
“我先回去了,你也回去吧。”说完李静心也没管坐在椅子上还回不过神的杨露,率先走了。
杨露坐在椅子上,一直在反思自己。知道邱长水下班从警察厅出来经过长椅跟她打招呼。她才回神,意识到天快黑下来了,她该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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