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露还想再求求李静心,可同学们都陆陆续续回了教室。杨露不愿在那么多人面前低下姿态求李静心,她想放学之后再拦住李静心就好了。
可放学之后,杨露被留下来打扫卫生,而李静心却早已背上书包回家了。
打扫完后,杨露收拾好书包,不甘心地朝李静心家走去。
可李静心家的巷子太绕了,杨露绕到晚上才找到她家。
杨露欣喜地敲开李静心的家门,是李静心的母亲开的门。李静心的母亲见是杨露,连忙关上门呵斥杨露快走,不要再来了。
杨露不解地继续敲门,想要知道为什么一天之内,李静心跟她母亲都讨厌自己了。
敲门声惊动了李静心的父亲,李静心的父亲打开门,热情地把杨露迎进了家里。
杨露怯生生地询问李父:“叔叔,静心呢?我想找李静心。”
李父猥琐地靠近杨露,奸笑地回答:“静心在做作业呢,你先陪叔叔在这里坐会,静心很快就会出来了。”
杨露听信了李昌的说法,和李昌坐在客厅一起等李静心。
李昌正要对杨露下手,李静心的母亲出来了,说隔壁老余找他,让他过去一趟。
李昌狠狠地瞪了于淑华一眼,咒骂着出了门。
杨露奇怪地看向李昌,李昌意识到杨露还在这里,赶紧又换了一副姿态,对杨露说:“叔叔去去就回。呵呵……”
杨露应声,没再看他,把视线转到李静心的母亲身上。
于淑华趁李昌走远,赶紧将杨露拖进李静心的房间。
李静心看到她,在房里情绪激动地责问杨露:“我不是叫你不要来我家了吗!我讨厌你,不要再跟你做朋友了!”
杨露不信地说:“静心我不信,我哪里得罪你了,你说我改好不好?”
门外传来李昌的叫骂声,余淑华赶紧出去稳住李昌。
李静心见父亲要回来了,立马把杨露拖到窗户边,把杨露从窗户边推下去。杨露不肯离开,硬是要李静心收回中午的话。李父已经在外面猛力敲门大声呼喊:“李静心,赶紧给我开门。”
杨露震惊地看向李静心:“静心,你爸爸……”
李静心见父亲快要破门而入了,她紧张害怕地冲杨露说道:“赶紧走,你要走了我就跟你做朋友,赶紧走。你不要再到我家里来了,要不然我永远不会跟你做朋友了。”
杨露见李静心答应了自己,也高兴地答应了她。
杨露被喜悦冲昏了头脑,也没在意李静心为什么要将李父关在门外。
杨露得到李静心的保证后,麻溜地从李静心的窗口跳了出去。天已经很黑了,她要赶紧回家,要不然母亲看不见自己又会大发雷霆的,况且杨露心里还藏着一件事。
杨露摸黑快速地回家,没有再回头,也没有看见接下来的一幕。
杨露磕磕绊绊地摸黑走回了家,庆幸的是杨母还没有回家。
第二天,杨露回到学校没看见李静心,后来听见班主任说她有事请假了。杨露整天都处于不安的状态,她不清楚为什么李静心会请假。她想放学后去李静心家里去看她,可想起昨天晚上李静心对自己说的话,她又不敢去了。
一个星期过去了,李静心还没有来上学。杨露也被父亲送到了乡下婆婆家读书,自此跟李静心断了联系。
杨露从丘姝萤的口中才知道,自己小时候的执着与固执,把李静心害成了这个样子。
杨露内疚得狠狠在心里责骂自己,如果当初听静心的话,不去找她就好了。又或许,在李静心母亲呵斥自己的时候,果断离开她家就好了。
可人生没有如果,发生的事情,永远不会改变。
杨露在自责中靠在墙角慢慢地睡了过去,睡前她坚定地告诉自己,星期天放假的时候,自己一定要在静心离开学校之前找到她,然后……然后怎么样呢?
杨露被铃声闹醒时,才发觉自己蹲在门角睡了一晚。
她关掉闹钟,吃力地扶起门板站起来,扭了扭僵硬的脖子,走出房门去浴室洗漱。
杨露一开门就看见值完晚班、疲惫地躺在沙发上睡觉的杨母。杨露返回卧室,拿出了柜子里收起来的薄被,给母亲盖上。杨露见母亲没有醒,才轻手轻脚地去浴室洗漱好,背起书包出门。
到门外了杨露才想起昨天是顾世明送自己回家的,单车还放在学校。杨露苦恼地叹气,认命地沿着街道向学校走去。
“杨露。”
“嗯。”杨露下意识地应声,她抬眼向声源看去,可隔得太远,杨露看不清那人的样子。
杨露慢慢走近,才发现是昨晚送自己回家的顾世明,坐在昨天那辆女式摩托上叫自己。
杨露问他:“你在这里等了多久?”
顾世明将车开到杨露身边,回避了她的问题,用头示意了自己身后:“上来。”
杨露不愿上车,固执地看着他。顾世明无奈,只好回答她:“没多久,也就一会吧。”
为了增加可信度,顾世明掏出直板机看了眼上面的时间:“可能比你早到五六分钟。”
顾世明见她犹豫不说话,稳住车身,将她扯到自己身前,往怀里一塞,让她坐在自己前面。
没等杨露坐好,顾世明就快速发动了引擎。
顾世明的猛然提速让杨露猝不及防地躺到了他的怀里,杨露不知所措地抓住顾世明的双手,挣扎着挺起身体。
可顾世明看见杨露那一本正经的样子,就想逗她,看她慌不择路出丑的样子。
顾世明故意提速,又在到减速带时猝然减速,使杨露还没从顾世明怀中挣扎起来的时候,又猛地冲向前面。等杨露惊呼回神,又被顾世明的猛然提速,冲到顾世明的怀中,如此循环往复。
杨露知道顾世明的坏心思,经过这么一出,杨露昨天对顾世明的改观算是喂了狗。
到了学校附近,顾世明把车停在一家洗车行,把车停好跟杨露一起回学校。
路上杨露说出了在车上打了好几遍的腹稿:“顾世明,以后你还要这样,我就不要你送了。”
顾世明装无辜:“哪样?”
杨露棕色的眸子安静地盯着顾世明看。
顾世明被杨露看得悻悻,缴械投降,“好,以后不这样了。”
走了一段,杨露又开口对顾世明说道:“把你的手机号给我吧,以后不要那么早去等我了。”
顾世明讪然一笑,询问道:“你不是近视么,怎么看清的?”
杨露不解地反问:“什么?”
顾世明拿过杨露的手机,输入自己的手机号码,回想刚才抽了一地的烟,一笑带过:“没什么。”
杨露赶到教室,已经有很多人在教室里自习看书了。
杨露刚走到自己的课桌上坐好,顾世明就在后门那叫自己出去。杨露疑惑地起身出教室,不是才刚分开吗?
杨露好奇地问他:“怎么了?”
顾世明将藏在身后的松软芝士味面包、特仑苏纯牛奶举起来给她:“吃早餐。”
杨露局促地看着,没接,大佬送自己回家,她能理解。毕竟前天晚上发生的那些事,是因他而起。
大佬接自己回家,自己也心安理得,可大佬还给自己送早餐,杨露就有些不淡定了。
“你干嘛送我?”
顾世明见杨露扭扭捏捏的,不耐烦地托起杨露的手,一把将早餐塞到杨露的手中,没二话就转头回了他自己的教室。
杨露傻愣愣地站在门口,手里拿着早餐不知道怎么办,犹豫了好一会,杨露才勉为其难地接受,拿起早餐回到教室。
夏希在教室里看见顾世明给杨露送早餐,她嫉妒扭曲的心让她不能再等下去,她必须得立刻想出一个办法来惩罚她。
课间操,杨露顺着人群向后操场走去。走到高二楼的时候,杨露碰巧遇到了从楼上下来的陆海,杨露尴尬地朝陆海打招呼:“嗨。”
陆海也看见了杨露,他离开了他随行的同伴,走到了杨露身边跟她聊天:“这两天你没事吧?”
杨露尴尬地笑着否认了:“没事。”
陆海一改往常的高冷继续跟杨露攀谈:“你晚上都是跟顾世明一起回家吗?”
杨露张大口惊讶地看向陆海,无措地继续否认:“不是。”
陆海清冷的声音响起:“那我晚上送你回家吧。”
杨露如临大敌般连忙摇晃双手拒绝:“不用,不用,我一个人也能回家的。”
陆海没有放过杨露,还是坚持:“你一个人回家很危险,最近晚上都不怎么安全,还是我送你回家吧,反正我跟你顺路。”
杨露惊奇地问道:“你跟我顺路?我回家怎么从没有看见过你?”
陆海安静了一秒,凉凉地看杨露。
杨露被陆海这么一唬立马改口:“呵呵,我记错了,好像你是跟我顺路来着。”
陆海听杨露这么说,也笑了起来,这个女孩挺可爱的,跟其他女孩一样可爱,可惜了这些只会做梦的小女生。
“那下了晚自习我在旗台下等你。”
杨露坚定地拒绝:“不行,真不行。”
可陆海没有再听杨露说话,直接走进了自己的班级。
杨露懊恼地责怪自己,怎么不坚定一点拒绝呢!要是被静心看见了怎么办?况且自己身边还有一个顾世明。
顾世明那么讨厌陆海,要是让他知道自己跟陆海一起回家,自己不得被他大卸八块。
杨露丧气地快步跑向队伍集合,跑步的时候,夏希站在了杨露身边。杨露莫名其妙地看向夏希,她不是都站在第一排的吗?怎么今天跟她一起排到倒数第二排来了。
杨露也就疑惑了一会,就没把心思放在夏希身上了。她满脑子都是陆海要送自己回去她该怎么办,是拒绝陆海,还是跟顾世明撒谎答应陆海?杨露烦闷不已。
突然杨露的脚下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直接摔倒在地。杨露坐在地下没动,等缓解了疼痛才试着站起来。
张佳佳看见杨露摔倒了,停下了脚步,将杨露扶起走出跑道,防止她被人群踩踏。杨露跟随张佳佳走到跑道边的水泥墩上坐下。
张佳佳担心地询问杨露:“你伤得严重吗?”
杨露痛苦地拉起裤腿,将膝盖上的伤展现出来,整个膝盖都被划破,猩红的血从伤口渗出,缓慢往下流。
张佳佳被杨露吓得心惊胆战肝颤,她连忙扶起杨露,要把她送到医务室。
杨露拒绝了,她现在不想动,只想安安静静地坐会,等身上的灼痛慢慢退下去,再去医务室。
张佳佳见她不愿去,又关心地问:“你身上还有伤吗?”
杨露伸出摔破皮的手掌,颤颤巍巍地把左边衣袖挽到手肘处,将手肘抬起来,弯下头看向手肘对张佳佳说道:“还有手肘。”
张佳佳看见杨露的手肘也伤得很深,她焦急地扶起杨露的手,把她往医务室拖:“杨露,你还是去医务室吧,你伤得那么严重。”
杨露的膝盖伤得严重,张佳佳还强行拖她走,让她膝盖上的伤口更加地痛。她忍住痛连忙阻止张佳佳:“我膝盖痛,你让我坐会。”
张佳佳不安地四处张望,她看见向正浩的队伍快要跑到她这边了,她赶紧向向正浩喊:“正浩你快过来,杨露受伤了,你先背她去医务室。”
本来躲在水泥墩上偷懒不跑步的人很多,杨露也没几个人关注。可张佳佳站在那里一喊,几个班的人都回头看她,顺带着杨露也受到了他们的注视。
杨露:“……”
这也太高调了。
站在向正浩身边的顾世明听见杨露受伤了,比兔子还快地跑到了杨露身边。
顾世明连课间跑步也没有穿全套校服,只在上身松松垮垮地套了一件秋季校服外套。
顾世明看了一眼杨露暴露在空气中的伤口,马上将杨露抱起,朝医务室跑。
杨露被顾世明吓得抱紧了他的脖子,将头埋在他怀里。
丢人啊,丢人。
离开了跑道,杨露被顾世明急促的步子颠得膝盖作痛,她从顾世明的怀中抬起头,痛得龇牙咧嘴地朝顾世明喊道:“你慢点,我痛。膝盖痛。”
顾世明低头看杨露,歉意地向杨露说道:“我慢点,你忍忍,很快就到医务室了。”
杨露乖巧地点头,她只能忍住,要不然怎么办。杨露被送到医务室后,紧随其后又来了两个人,是顾名思和张佳佳。
张佳佳见顾世明把杨露抱起送去医务室,她不太放心,跟班长请了假也跟了过来。
而顾名思在听到张佳佳喊杨露受伤的时候,正好在向正浩后面的那个班。
当时班上说话声太大,他只知道是有人受伤了,等到看见顾世明抱着杨露跑出田径场,他才知道是杨露受伤了。
顾名思等检查的人不在的时候,趁机偷偷地赶紧跑出了队伍,往医务室跑去。
“小竹。”顾名思气喘吁吁地在医务室门口喊杨露。
杨露见是顾名思,不知道怎么的,就感觉自己很委屈。
杨露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声音沙哑地喊出了自己给顾名思取的小名:“思思,我手跟脚都破皮流血了。”
顾名思推开站在一旁的顾世明,蹲到杨露腿边,牵起杨露的手,像以前一样柔声安慰杨露:“不痛了不痛了,医生擦了药就好了。等你好了,思思就给小竹去买好吃的。”
杨露被顾名思这么一安慰反而更想哭了,她想起了以前。
以前那段不愿再去想的时光。
顾世明见杨露的情绪有点不对,他站在杨露另一边,将杨露搂进自己怀里,无声安慰。
顾名思也被杨露给弄懵了,他不解地问道:“小竹,你怎么了?是不是怪我没有及时赶过来找你?”
杨露把脸埋进顾世明的腰身里,不让顾名思看见自己没出息要哭的样子。杨露声音嗡嗡地小声跟顾名思讲:“思思,我想婆婆了,我想爸爸了。”
顾名思握紧杨露的手,心疼地安慰杨露:“小竹,婆婆在乡下住得很好,你不是说那里还有很多叔叔阿姨、爷爷奶奶陪着婆婆嘛,不要想婆婆了好不好?!”
杨露不肯:“不要,我要回去看婆婆。”
顾名思停了会,残忍地对杨露说:“小竹,你初二那年不是写信告诉我,你看不见婆婆了吗?”
杨露猛地停住声音,随后忍不住哭出了声,她仰起头,看向顾世明祈求道:“顾世明带我走好不好,带我走,我不想在这里。”
顾世明见医生已经把伤口处理得差不多了,他屏住气息,神色有些许哀色地将杨露抱起:“好,我们不在这里,我们出去。”
顾名思瘫坐在地上,眼睁睁地看着顾世明将杨露抱走。
他知道杨露在自己说出那句话的一刻,短时间内就不会再想见到自己。不过这样也好,这样小竹就不用永远活在自己的世界里,永远走不出来。
以前杨露还小,没有能力去承受这一切,但是现在杨露也该面对自己,面对现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