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露感觉有人掐住了自己的脖子使自己难以呼吸,她仰起头伸长脖子努力地想要挣脱开,可自己越是挣扎越是难以呼吸。
杨露痛苦地想要抽出自己的手,掐住自己的脖子,她困难地朝顾世明喊:“顾世明放开我,我难受。”
顾世明知道此时的杨露没有伤到身上,说难受,只有心里难受。
顾世明放开杨露,让杨露面对自己,阻止杨露想要掐脖子的动作,握住杨露的肩膀,低下头与杨露平视,漆黑如墨的眼映入杨露痛苦没有焦距的眼眸,真挚地说:
“杨露,你现在想做什么告诉我,我来帮你,我会帮你。”
杨露被顾世明沉稳坚定的眼眸吸引,她停下挣扎的动作,失神地一头撞进顾世明的眼里,开口:“我想见静心,我想见她。”
见杨露有了反应,顾世明很快答应了杨露的要求:“好,我们去见她,现在就去。”
顾世明温柔地牵过她的手,往饭店外面走。
叶郁锡拦住顾世明的脚步,试图找回他的理智:“你知道那个叫李静心的女生现在在哪里?”
顾世明转身半蹲与杨露两眼相望,轻声询问:“杨露,你知道李静心在哪里读书吗?”
杨露被顾世明吸引,呆板地回答顾世明的提问:“渝高。”
这点信息还不够,顾世明耐心询问:“你知道她在哪个班吗?”
杨露盯着他摇摇头。
顾世明不放弃地继续问:“那你知道她家在哪里吗?”
杨露声音哽咽地向顾世明说:“我知道的,我明明知道她家在哪里的。可我忘记了。”
顾世明语气沉重地安慰杨露,“嗯,你知道,只是现在想不起了而已。”
杨露听见顾世明这样说,再也压抑不住自己的情绪,在顾世明的怀中小声哭了起来。
顾世明没出声,只是紧紧抱住杨露,让杨露在自己怀里畅快地发泄。
黎宁站在旁边心酸地看向顾世明怀中的杨露,想起了顾名思在医院说的话。
自己还真是不了解杨露啊,杨露的很多事情居然都是通过别人的口才知道。
黎宁想要走近杨露,但被顾世明阴冷的眼神制止了,黎宁站在旁边心里满是苦涩。
等杨露平静下来,顾世明把她带到包间坐下,让她自己一个人独自在那里平复心情。
黎宁坐在杨露的旁边,小心翼翼地询问杨露:“露露,你要喝水吗?”
杨露麻木地摇摇头。
黎宁被杨露拒绝,尴尬地坐在杨露身边没事做,想到刚才发生的事,愧疚地低下头拨拉自己的手指。
过了好一会,黎宁才鼓起勇气对杨露说:“露露,我可以陪你去找静心。”
杨露没出声,沉默地坐在椅子上。
黎宁看杨露不出声又说道:“你要是不愿意就算了。”
杨露还是没说话,黎宁失望地垂下了头,继续玩手指。
顾世明坐在杨露的另一边一直守着杨露,黎宁跟杨露的互动他都看在眼里,杨露不是拒绝黎宁,或许任何一个人在此时问她,她都不会回答,也不会有任何动作。
顾世明没有打扰杨露,让她一个人在一旁发呆。
没过多久,服务员就将菜送了上来。大家都坐好吃饭,杨露还是呆呆地坐着没有动。黎宁担心地劝道:“露露,吃点东西吧。”
杨露还是没有反应,黎宁还想继续劝说杨露,但被顾世明给阻止了:“不用管她,你自己吃吧。”
黎宁没办法,只好满腹愁绪地吃起了饭,顾世明也自顾自地吃饭。
吃到一半的时候,杨露抬头看向顾世明说:“我饿了。”
顾世明没有放下手中的碗,继续姿态优雅地吃饭,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
杨露等了好久,除了“嗯”的一声之外,没有等到顾世明的任何其他动作。杨露的眼睛直勾勾地看他。
黎宁看不下去,主动拿起杨露面前的碗,站起来想要去给杨露盛饭。
“把碗放下,让她自己去。”
黎宁困惑地看向顾世明,解释道:“可是露露这个样子……”
顾世明停下夹菜的动作,收回手,脸色平静地问黎宁:“她什么样子?”
黎宁被顾世明看得害怕,踯躅(zhízhú)着说不出话。
杨露听明白了顾世明的话,拿过黎宁手中的碗,自己盛好饭坐到椅子上,拿起筷子,慢条斯理地吃起了饭。她知道顾世明是为了自己好,曾经发生的种种让他人总是戴着有色眼镜看杨露。
久而久之,杨露被这些人越看越自卑,到最后连自己都不能正常地看待自己。
顾世明这是想让自己知道,自己与其他人并没有什么不同,别人能做的事情,她也能做,而不是把自己摆放在一个弱小的位置,因为受了伤就要受到特别对待。
又或许顾世明是想把刚才发生的那一页翻过去,权当没发生过。
吃完了饭,五人朝学校里走去。路过一家药店,顾世明转了方向朝药店内走去。买好药,顾世明跟上他们的步子,走到杨露身边。
杨露不自在地低声说了一句:“谢谢。”
顾世明当作不知道地问:“谢什么?”
杨露愕然摇头:“没什么。”
顾世明和杨露一起上了楼,走进杨露的教室。
空旷的教室只有杨露跟顾世明两个人,其他人都还没有到教室来。顾世明坐到杨露前面的位置,把药放在她课桌上:“你脸上的肿还没有消,今天又哭了那么久,去洗个脸,重新涂点药吧。”
杨露点头答应,起身去楼梯拐角处的小水池洗脸,没走两步杨露又停了下来,问:“顾世明,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呵,”顾世明轻呵一声,往后靠在课桌上,仰头看雪白的天花板,反问道:“我对你好吗?”
杨露哽住了声,没再说话,顾世明好像害自己比较多,想清楚这点,杨露提步向水池走去。
等杨露回教室的时候,顾世明已经不在教室了,杨露甩了甩手上的水渍,走向自己的课桌,课桌上摊开的《白夜行》里夹了一张纸条。
杨露抽出那张纸条,仔细察看,纸条上写了几句话:“不要怕,以后我会是你的光。虽然来得不及时,但我会努力照亮。”
杨露用力捏住那张纸条,控制住自己哽咽的声音,抬起头把眼眶的泪水逼回去。
下了晚自习,顾世明早已在门口等杨露。杨露看见顾世明,脑海中浮现纸条上的那两句话。
她躲闪地站到顾世明的身边低下头。顾世明双手插兜,平静地说道:“我送你回家,你一个人回去,不太安全。”
杨露没吭声,随着顾世明的脚步走。下了楼梯,杨露见顾世明没有向单车棚走的意思,她站在原地不动。
楼下的白炽灯打在顾世明身上,形成浅浅的一层光晕,铺满他修长的身体,这一刻杨露觉得顾世明朦胧又遥不可及。
就好像如果现在不抓住他,顾世明就会随时消失在自己的世界里。
杨露忍不住开口:“顾世明。”
“嗯?”顾世明应声转身,疑惑地看向她。
顾世明轮廓分明的脸被灯光照亮,显得白皙通亮,旁边的暖黄色光晕笼罩在顾世明身上,柔和了顾世明硬挺的脸庞,也柔和了顾世明与生俱来的戾气。
杨露看得入迷,不愿去打破这一刻的平和。
她想这一刻再多停留一会,再多停留一会就好。
她会将这一切都深深印入脑海,等老了的时候,再拿出来跟自己的另一半炫耀:“我曾经看见有个男孩好看得不像话,如同神祇呢。”
顾世明见杨露如欣赏艺术品般看自己,也配合地没有动,站着灯光下微笑地看着她。
可再美好的东西也有结束的时候。陆海从高二走廊走过来,就看见杨露和顾世明在人群中两两相望。
陆海忍不住走到杨露身边打断了她,“杨露,怎么还不回家?”
杨露瞬间回神,她有点躲着他,敷衍道:“马上就回家了。”
陆海发现了杨露的不对劲:“你怎么了?”
杨露不知道怎么回答,难道跟他说,因为我小时候的玩伴喜欢你,所以我要远离你,显然这不太现实。
杨露犹豫了会,组织好语言刚要回他,就被向这边走来的顾世明打断。
顾世明不悦地皱起眉头,一脸阴狠地看向陆海,警告道:“你离她远点。”
陆海毫不惧怕地笑笑:“为什么?”
顾世明见陆海笑,也松了脸色,嗤笑道:“因为你脏啊。”
陆海被顾世明的话说得一怔,猛地变了脸色,凶狠地看向顾世明,又移开目光看向杨露。
杨露被陆海看得有些畏惧,她小心翼翼地向陆海解释:“陆海,他……”
杨露编不出来了,顾世明他就是故意的。她说不出那么明显的谎话,只好气馁地拖住顾世明往单车棚走:“陆海,我先走了,拜拜。”
陆海阖下眼眸,沉声应道:“嗯。”
顾世明跟杨露走到单车棚,语气不好地说道:“我有没有说过他不是什么好人?”
杨露好似没听到他的话,自顾自地向单车棚走去。顾世明将杨露拖住:“不要骑单车了。”
杨露不解,奇怪地问他:“走回去?”
顾世明看着眼前这张近在咫尺的脸,抿紧唇,郑重地再次说道:“杨露,信我,陆海真不是什么好人。你可以换个人喜欢,他真不行。”
杨露叹了一口气,顾左右而言它:“那就走回去吧。”
杨露提起步子往学校门口走。顾世明停在原地没动,眼神透过来往的人群找到杨露,不再离开。
杨露见顾世明没跟上来,也停在了不远处没动,两个人就这样各处一方暗自较劲。
后来还是杨露败下阵来,她返身回到顾世明身边,扯住他的衣袖往校门外走:“不是要送我回家吗?还不走?”
顾世明顺阶而下,也不再跟杨露僵持,迈开脚步随杨露往校外走。
顾世明今天没有骑那么张扬的重机车,而是骑了叶郁锡的女式摩托送杨露回家。
杨露回到家,打开门,她望着漆黑一片的房间,卸下了压在自己身上沉重的负担。
杨露疲惫地把门关好,摸黑走到自己的房间,放下书包,丧气地坐在门角。
今天发生的事情还历历在目。
静心,杨露反复品味这两个字。
小时候杨露不爱说话,一说话就神神叨叨,说小朋友身上骑了一个孩子;又或者跟小朋友玩游戏,玩着玩着就指着没有人的地方跟玩游戏的小朋友说,有一个拿着洋娃娃的小女孩想要一起玩,问小朋友愿不愿意。
每当这个时候,欢快的气氛总是很快宁静下来,跟杨露玩游戏的小朋友都会惊叫跑开,去跟老师告状。
久而久之,幼儿园的小朋友都开始害怕杨露,不愿意跟杨露玩,只要杨露一走近他们,他们就会惊恐地叫杨露“怪胎,快走开”。
每当这时,杨露只能孤孤单单地站在原地不动,望着因自己的到来而空出来的一大片地方喃喃自语:“我只是想过来捡我掉了的橡皮擦呀。”
这种状况没持续太久,就有小朋友把这件事告诉了自己的父母,导致这些家长跑到幼儿园来闹,说杨露是怪胎、脏东西,整天吓唬自己家的孩子,对自己家的孩子造成了严重的影响,联名要求校长开除杨露。
那时杨露还小不太了解也不太明白,为什么这些人要叫自己怪胎,为什么要赶自己走。
她步履蹒跚走近一个脸上涂满颜色、有着鲜红嘴唇的阿姨。杨露轻轻地扯她色彩斑斓的裙子,困难地仰起头,张大水润润的眼睛,用稚嫩的声音不解地问道:“阿姨,你为什么要赶我走呀?”
那个阿姨低头见杨露扯她新买的裙子,嫌恶地将杨露推到一旁,好像碰到了什么脏东西:“你离我远点!”
杨露坐在地上,不明所以地看向那个阿姨,她不知道阿姨在说什么,只知道阿姨很生气,嫌弃自己碰了她。
杨露没有哭,她暗自给自己打气,“没关系的,没关系的,我不痛,真的一点都不痛,都是自己的错,没经过阿姨的允许扯了阿姨的漂亮裙子才会被推倒的。”
杨露侧身缓慢从地上爬起来,拍拍自己身上的灰尘,尽可能地扬起最好看的笑容跟阿姨道歉,杨露软糯的声音响起:“阿姨,我知道我错了,对不起,我以后会经过你的同意才碰你。你原谅我好不好?”
阿姨轻蔑地看了杨露一眼,嘲讽地朝杨露骂:“有妈生没妈养是吧,道个歉就算了?你知不知道这裙子多少钱?要我家玉宝跟你在一个学校,还真恶心人。”
杨露被阿姨凶得不知所措,她强忍自己的害怕,委屈地瘪着嘴,不停地用手抹去溢满眼眶的泪水。
“小竹。”
杨露听见妈妈叫她的声音,眼中的泪水再也忍不住决堤而出,她委屈地叫:“妈妈”。她想妈妈来了,她不用害怕了,她有依靠了。
可让杨露没想到的是,妈妈走过来没让杨露解释一句,一巴掌就甩在了杨露脸上。杨露站立不住,摔在了地上。
杨露不敢置信地看向妈妈,她不愿相信平时温和的妈妈会这样对她。杨露忍了许久的情绪在这一刻爆发,她哭得撕心裂肺,哭到所有阿姨都朝她这边看。
唐心见她摔倒也没有上前扶她,反而变本加厉地打她,呵责她:“我不是叫你不要讲莫须有的东西吗?你为什么还要讲!你为什么不听话!”
杨露坐在地上任母亲打,声音抽噎得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只能乱七八糟地拼出一句:“妈妈,我没有,我没有说啊,我真的没有说。妈妈,我没有说,我,我,没有……”
杨母根本听不进她的话,只顾扯着她打,希望消除那些联名家长的怒火,让他们不要太过责怪杨露。杨露哭得声嘶力竭,她使劲朝杨母祈求喊道:“妈妈,我没有,我错了,我知道错了,妈妈求求你别打了,别打了。”
杨露被母亲打了好久,父亲才姗姗来迟阻止了母亲的疯狂,他暴跳如雷地大声斥责母亲:“你这是干什么?你没见她哭得那么厉害?你没听到她叫你别打了吗?”
杨母停下了手,也失神地哭了起来。
杨露见爸爸来了,赶紧对爸爸解释道:“不要骂妈妈,她不是故意的,她只是害怕,像小竹一样害怕。爸爸不要骂妈妈。”
杨母听见杨露这么说,哭得更加厉害,她伸出手想要抱杨露,可被杨成康躲过了。
杨成康抱住杨露,安慰哭得厉害的她:“不哭了,不哭了,爸爸在这儿,小竹不怕了。”
等杨露好了一点,杨成康看都没看那些联名的家长一眼,直接去了校长办公室办了退学手续带着杨露回了家。
等杨露到了家里,她边哽咽边在杨成康的怀中跟杨成康诉说:“爸爸,你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只要做错了事,笑着跟别人道歉,别人就会原谅自己了。
“可我今天扯了阿姨的裙角惹阿姨生气了,我笑得特别好看地跟阿姨道歉,为什么阿姨还是要骂我呀?爸爸,有妈生没妈养是什么意思?”
杨成康心疼得说不出话,只好将杨露紧紧抱住,好一会才组织好语言说道:“因为阿姨今天心情不好,等阿姨心情好了就会原谅你了。”
杨露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哦,爸爸,那有妈生没妈养是什么?”
杨成康看了一眼窗外,放低语调转移杨露的注意力:“小竹,我们换一所新学校好不好?”
小时候的杨露立刻就被吸引住了,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她高兴地询问:“新学校?那我是不是就会有很多新朋友了?”
杨父轻笑,揉揉她的头道:“是啊,只要小竹不再说别的小朋友看不见的朋友,小竹就会有很多新朋友了。”
杨露消沉地低下头,扯着杨父的衣服转圈圈:“爸爸,我没有说。自从妈妈说会吓到小朋友之后,我就没有说了。我今天只是走到他们身边,捡掉了的橡皮擦,他们就惊呼地骂我怪胎、脏东西,让我走远点,然后他们就跑开了。”
杨父苦涩地抱住杨露:“不会了,小竹,不会再发生这种事了,到了新学校小竹就会有新朋友了。”
杨露听信了杨父的话,去了新学校,跟丘姝萤一个学校。在那里她没有再提起小朋友看不见的朋友,可杨露还是没有交到许多新朋友,她们都喜欢像丘姝萤那样成绩好,受老师夸奖喜爱的小朋友。
杨露没上完幼儿园就被父亲插班放到了一年级,杨露根本跟不上一年级的课程,只能在班上吊车尾。
老师见杨露成绩差,还不融入集体,也就不再去关注杨露,任杨露在班上自生自灭。
还好,一年级下学期开学的时候,来了一个插班生叫做李静心。李静心跟她不同的是,李静心是从二年级留级插到这个班的,而杨露是跳级插进来的。
李静心跟杨露都不受老师欢迎,成绩都不好,索性被老师分到最后一排一起坐。两人都是没人搭理的主,又坐在一起,两人就互相取暖,玩在一块去了。
那时,杨露总是信誓旦旦地对李静心说:自己一定要学好,一定要让那些看不起自己的小朋友,跟自己一起玩。还说自己一定要努力读书出人头地,让以前骂她的那些人都得仰视。
每当杨露说起这些时,李静心总是在杨露身旁鼓励她:“你一定可以的,我相信你。”
杨露每次听见李静心说相信自己时,全身都充满了能量,能认认真真地学习上一整天。
后来杨露的成绩真的慢慢赶了上去,在班上名列前茅,受到同学的尊敬、老师的夸奖。
可没几天班上又流传出杨露能看见鬼的传言。有几个大胆的孩子,特意跑过来问杨露是不是能看见鬼。杨露想起母亲的话,坚定地摇摇头否认:“我看不见。”
其中一个男孩子盛气凌人地指向杨露:“你撒谎,我有个朋友在一幼读书,说你就是因为能看见鬼才被学校退学的。他还说你玩游戏玩着玩着就会指着没人的地方,对小朋友说,旁边还有个小朋友想要一起玩游戏。”
班上的同学都被男孩子讲得吓得尖叫,离杨露远远的,生怕被鬼缠身。
杨露痛苦地涩然开口:“你们不要怕我,我不会害人的。”
可那些同学根本不听杨露的话,还有好事者赶紧去报告老师。
杨露又被孤立了。老师也不再夸她。
可杨露不再孤独,还有一个人坚实地站在她身边。
李静心在所有小朋友都远离杨露,骂杨露怪胎、脏东西的时候,坚定不移地陪在杨露身边,任小朋友将怒火牵连自己,连同杨露一起骂。
杨露太害怕失去这个唯一的朋友。她祈求李静,让李静心留下来不要离开自己,就算被别人欺负,也不能离开自己。
而自己给她的报酬就是给她补习功课,使她的成绩提高。
李静心答应了,但杨露不知道的是,李静心不是因为杨露给她补习才答应的,而是因为杨露她这个人,她这个弱弱小小想要守护的人。
此后杨露和李静心总是同进同出,做什么都在一起。杨露为了给李静心补课,放学后,总是会在李静心的带领下,走过一个又一个破旧生满苔藓的胡同,到李静心家里去给她补课。
李静心的母亲是个温柔的人,杨露和李静心玩得再疯,她都只是笑笑。
杨露越来越喜欢往李静心家里跑,她觉得自己的家没有人情味。自从自己上了二年级后,父亲就经常不在家,母亲总是向她发火砸东西。
她苦苦哀求也不能让母亲停止砸东西的举动。杨露害怕那样的母亲。
傍晚,杨露从李静心家里出来,正好遇上了从未谋面的李静心的父亲。
李静心畏惧地躲在杨露身边,朝她的父亲小声喊道:“爸爸。”
杨露明白过来眼前的人是李静心的父亲。
她以为李静心的母亲那么温柔,她父亲肯定也是一个很温柔的人。杨露扬起笑容,脆生生地叫了一声:“叔叔。”
这声叔叔叫得李父心花怒放,也叫得李父起了歹心。
李父热情地招呼杨露,每次杨露到家里来给李静心补课,李父都会准时地守在杨露身边嘘寒问暖。
杨露单纯地以为是李父喜欢自己,而她也正好可以得到在家里没有得到的父爱。
一天中午,杨露失魂落魄地从家里跑出来,赶去学校想要对李静心说出自己看见的一切。
可等杨露跑去学校,神情慌张地想要把心中的秘密说出来给李静心听时,李静心神情恹恹地告诉她:“小竹,我不要你补课了,我不想跟你做朋友,我受够了跟你在一起被同学骂的日子了。你不要到我家里去找我了。”
杨露像见了鬼般看向李静心:“静心,你说什么?你不是说你永远不会离开我的吗?”
李静心收拾好桌上的东西,平静地对杨露说:“我已经跟班主任说好了,班主任同意了。以后你一个人坐这里吧。”
杨露不敢相信,那种一个人的恐惧不断向她袭来。杨露害怕地拽住李静心的书包不愿放开,她讨好地祈求李静心:“静心,我是不是做错什么了?我可以改的。
“要是你不想补课了,我可以给你买零食吃,我有很多钱的,我妈妈每天都给我很多钱的。”
李静心从杨露手里抽出自己的书包,低下头不再理会杨露,走到了教室讲台边的特殊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