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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真正的向导

那峳知道陆遇行有问题,他知道这条路有问题,又或者是石碑有问题……总之他是知道的,但他还是选择随陆遇行一起去了。他毕竟不是谢原,他应该还是有把握保护自己的。一路以来潜藏在心底的怀疑,在此刻终于落地,就凭这张字条,程真还是选择相信那峳。

只是此一别,不知该如何再相见。那扇门究竟是通向内部,还是外部呢?她必须得尽快找到线索出去才行。

她重新摊开那几张纸,开始一个个把那些重复的字摘下来,她回忆着盾牌上那个五,圈起来打了个勾。然后又把前后连接词相同的那个位置的符号圈上,打了个问号。

材料不够,她必须得去再找到几座小石碑或者盾牌,才能确定想法。

眼下最大的问题是,往下,下不去,往上,上不去。完完全全,死路。想继续走,唯一的办法是,启动石碑机关,开一条路。程真深吸一口气,既然那峳说他走的是“第一行二八,第二行七八”,那她就避开这个组合,紧挨着错一格好了。

机关启动后,程真先是往后退了几步,紧接着她看到上面的地图显示出来,抓紧在纸上画了画,跟着一旁就打开了一扇窄门。

她提起包,往前走了两步,站在门口,忽然有一点犹豫。她还无法想清楚犹豫来源于什么,却好似已经看到了不妙的东西堵在前路,让她脚步发颤。

可只有这一条路。只有这一条路,她还能往哪走。

“你再往前走,就死定了。”

就在程真抬脚往前迈了一步,脚尖没入黑暗界限的同时,一个声音从背后突然响了起来。

是个年轻男人的声音,程真懵了一下,在那一瞬间还以为是那峳。但她仅仅是歪了一点点头,看见身侧人的影子,立刻就清醒过来。手刚放在刀柄上,男人就绕到了她的面前,倚着墙吊儿郎当地抱着臂,昂了昂下巴:“往后退一步。”

程真是有点被他唬住了,下意识退了半步,就在那0.01秒的刹那,石门突然砸了下来,她的脚尖被劲风震麻了。程真整个人猛地哆嗦了一下,如果她刚刚晚一步缩腿,后果……但当她看到对面男人阴影中玩谑的笑容时,又强迫自己把眼睛里的惊慌收了回去。她不能露怯,这一路她都是自己走过来的,她不能在这时候暴露自己的内心想法。她绷起表情,审视面前的人。

二十多三十岁的样子,一身顶级的户外探险服,浑身散发着一种无所谓的气息……“你是李离?”程真语气里的疑问成分并不多。

李离挑了挑嘴角:“老谢说他女儿聪明,倒真不是吹。”

听他提到谢原,程真脑袋“嗡”地一声炸了,一堆想法一股脑撞了进来。从一开始她一直只关注了陆遇行,因为电话里听到过,因为谢原留下的血字,因为……但李离突然出现了,也就是说当初同行的人,只有谢原死了,其他两个人都安然无恙。事情的可能性一下子多了起来。程真突然发了狠,抄起刀,出其不意将李离按在了墙壁上,刀横在他的喉咙前:“说!我爸的死是不是和你有关!”

“拿刀姿势不错,训练过?”李离不慌不忙,抬手把刀往外推了推,程真却还是绷住劲儿,不松手。他叹了口气,无奈地呵了一声,“跟我没关系。他掉进流沙层里是我始料未及的。”

“那你是怎么进来的,怎么活下来的?”

“把刀放下,我再告诉你。”李离用手指夹住了刀刃,眼神冷了下来。

和他对视了几秒,程真意外地在他眼睛里看到了坚定,坚硬的坚定。她咬了咬牙,缓缓放下了手臂,却没有后退。

“你不用那么戒备,就算你拿刀逼着我,如果我想,也一样可以反杀你的。”李离突然凑近,“再说你长得挺好看的,离我那么近不安全。”

“啧!”最烦这种油嘴滑舌的人,程真退后了几步,一下跟他拉远了距离。

没想到李离顺势就溜着墙坐了下去,从口袋掏了根烟点上了,一副悠闲的模样:“行了,现在有什么问题,一个个问吧。”

问题太多了,突然这样问,程真倒不知道先问哪个好。看她眼珠乱转的模样,李离冷笑一声:“我们时间有限,捡重要的问。事先说好,我没杀你爸。”

“这里是什么地方?”思前想后,这是最关键的问题。

“这是一个盒子。”

“盒子?”

李离抽了口烟,点点头:“对,就是一个盒子。机关盒子,玩过么?我们都是被放在机关盒子里的小人。只不过这盒子太复杂了。”

“你是说这是人做的机关盒子?”原来“局”是这个意思?“意义呢?”

“那个你看了吧。”李离指了指石碑,“那上面的地图,这里,曾经有个古城。如所有人知道的,现在都没了。但假如他们还在呢,如果现代人知道他们还在,会怎样呢?会把他们拖去实验室吗?会开放参观吗?久不见光的人,是不期待光明的。这个东西,是古城族人为了保护自己而设。同时也是一个蜜罐,用来搜刮东西,喂养精怪与守护兽。那大玩意儿见过吧,你觉得那东西喂只鸡饱的了么?”

程真知道他说的是梼杌,但此时不是想梼杌吃什么的时候,李离的语气轻描淡写到仿佛在聊家常,也正因为此,他话里的真实内容才更加细思极恐。程真身上开始冒冷汗,很快就浸透了衣服。

这里繁盛过的时间是一千多,甚至两千年前,人的寿命大多百年,怎么可能……不可能的。从古至今,谁不想长生不老,权力财富越高的人越想。秦始皇派徐福寻蓬莱,汉武帝晚年也一直在寻找仙丹的路上。但他们都失败了,都失败了。就不该有人成功,假如只有少数人成功了,必然会引发混乱。假如一千多年前,有人真的获得了永生的能力,完全不外露的可能性真的大吗?他们既然和常人无异地活着,为何要生存在地下。他们明明可以主宰这个世界的。

“你的想法很多啊,脑子里总在转,累不累?”李离把烟碾灭,“还问么?不问就开工了。”

“等等!还有一个问题,你怎么知道这一切的?”

“我不想回答的不会回答,但我可以告诉你,我不是第一次来这里,这地方,能找到正确门的外人,这世上应该只有我一个。”说着李离已经走到了石碑近前,“这块石碑是假的,他们开的这扇门是假的,出去之后不知道会是哪里,总之没有好事。”

程真看着他的背影,他的身形和那峳不一样,那峳肩很宽,手臂都是肌肉,而他更像普通少年,瘦削休闲。虽然不能由此确定他身手不好,但他的身体表象确实不像是经过长期训练的。刚刚他究竟是怎样无声无息出现的……稍微细回味一下李离刚才最后一句话,程真就找到了关键:“你看着他们进去的?你明知道有问题,却没出声?”

“我为什么要出声?”

“什……”

本能地想要惊异,但撞见李离的眼神,又咽了回去。对啊,为什么要出声,在这种地方选择不多管闲事,只能说是明哲保身,又能斥责什么。但还有一个问题,这间屋子里还有残留了一点沙子,这么一大间屋子的沙子流到下面那层,从墙壁上那么点的量往下走,她到这里时已经快没了,也就是说,那峳和陆遇行从这里走,已经很久了。

“你一直在这里?”只有这种可能,他才能无声无息出现。可,为什么?

“我刚在底下睡觉呢,”李离指了指地上的一个开口,“你可能没看到我。”

这到不假,程真刚刚只探头看了看,而且只朝一个方向的边缘看,底下本就暗,看不见人也正常。这倒也能解释了,李离是怎么突然出现的,毕竟撑上来和跳下来比,前者的动静小很多。

“你……是不是在等我?”问这句话程真其实自己觉得很不可思议的,但她这个想法就是挥之不去。

“对啊,我就是在等你。我看见这个,”李离朝石碑上面的沙堆残骸吹了口气,揉了揉鼻子,“就知道你会来。”

程真冷哼一声:“我都不知道我会来。”

“我就是知道。好了,差不多了,把你刚刚看的东西给我。”

“什么东西?”

李离指了指程真的包:“你抄的那几张纸。”

他刚刚一定趴下面观察她半天了!程真恶狠狠咬着后槽牙,从包里把本子取出来递给了李离,原以为他会仔细看,没想到他只晃了一眼就丢回了她,“你想的方向是对的,这已经不容易了,但就凭你自己,估计等你找对也要饿死了。这里有八个小石碑,安放在不同的地方,相距甚远。八个小石碑必须都启动,并且按顺序,才能启动中心的那个大石碑。也就是说,上面的十六个孔,无论如何组合,都是死门。而即使你找对了八个石碑,你遇到的是这个石碑,一样是死。这样的假石碑,这里面有三个。你够聪明,但你还是必死无疑。”

如果他说的是真的……程真感觉到了深深的寒意,超越了一直以来的任何时刻。究竟是用怎样的心,才能建出这样恐怖的东西,一定要置人于死地。而假如李离真的能走出这里,他又是怎样的怪物。

“不要想太多,这个东西不是为你建的,它本来就在这里。你也不是第一个进来的人,但你是最能折腾的。可就凭你自己,再折腾也出不去。我带你走,不会有什么大危险,但这里被你们破坏了很多,我也不能保证,真遇到什么……记得转身就跑,别回头。”

“那是自然。”

面对程真明显挑衅的回答,李离却笑了,从口袋掏出一块牛肉干,扬手丢给她:“你先吃着,我准备准备。”

程真也不客气,大口吃起来。肉最好了,果腹又带劲。她完全不担心李离给她下什么毒,想干掉她用不着绕这么大弯。也正因为这样才更要担心,想夺财想取命,有目的的这些都还能提防提防,最恐怖的就是连目的都搞不清。

倒不是说李离百分百不能信任,或许他真是什么世外高人或superman,日常就爱救人于水火。李离散发出的气质很奇怪,明明应该是很神秘的人——他也确实故作神秘了——可程真却还是只看到了一个不靠谱的熊孩子——有什么东西是假的,但那假的成分她又无法确定。这种感觉相当糟糕。人是无法信任话说不清楚的人的,夫妻间若藏着掖着,即使是善意的谎言,都有可能迅速朝坏的一面倾颓,何况是陌生人。你会不自觉猜测对方不能说的那一部分话是好还是坏,人在揣测其他人,尤其是本就有所怀疑的人的内心态度时,只会往坏的一面想。程真无法相信李离,但她只能跟他走,再静观其变。

她吃完了肉干,李离也固定好了东西。那玩意很奇怪,绳子尽头拴着一个很锋利的金属钩子,像爪子一样,看着就挺重的。他往上面一抡,钩子勾住上层断面的边缘。

“这能受力?”程真觉得这虽然是个办法,但很难经得了人的体重,一拽肯定就会让钩子往下挪。

“没问题。”李离拽了拽绳子,“我先上,看你也不是个能爬绳子的人。”

无所谓他怎么想,他先上才好。程真点点头,后退了一步。

李离的身手果真是没有那峳好的,但还算稳定,爬得很快。那个钩子真的很神奇,就像正正好好能卡在那条缝隙里一样,当真纹丝不动。李离上去之后朝她招了招手:“来吧。”

程真拽了拽绳子,结实,但她实在是不太会对着一根绳子用力,她臂力不够。艰难挪了一小块,李离啧了一声,开始用力提她。虽然她很瘦,但这种距离,又是用绳子,拽起一个人来还是有点费劲,等到她爬上来,看李离的手都磨出血了。

他是真的想带着她?

他的目的,果然是她啊。

虽然不明白为什么,程真还是把警觉提到了最高限度。

“走吧。”李离把绳子收了塞进包里,转身就要往外走。他的神色有些急了,和之前不太一样了。

程真默不作声跟着他,几乎没有停顿地找到了编号唯一的小石碑。

——当然,前提是一切都是真的。

蹲在那块小石碑前,程真照例拓印了上面的字画,圈出了那个应该是数字的符号。这幅画照理看应该是开端,仅仅是画了一副太平盛世,女人在房子前面牧羊,小孩在一旁乱跑。

“我刚刚都试了,怎么都没反应。”

“破解方法不在石碑上,”李离一脚踩上石碑,拿它当板凳,就开始在墙上摸索,“在上方。”

程真仰头看着他,摸了好半天,终于一把按下去一块砖。就在他俩身后,一扇墙壁翻转了过来,旋转门似的。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她找不到。

“他们身高普遍不高,顶多七尺。没有个准确丈量,位置总是记不住。”就像抱怨晚饭不好吃一样随意,李离率先走进了那扇门。程真耸耸肩,站起来跟上了。她终于确信,李离确实不止一次来这里。

她现在可以断定,她到这里,不是意外。他们把谢原掳来,就是确定了她会来。可她什么时间会来,究竟是如何估算的呢?她和那峳途中耽误了很久,除非李离和陆遇行是一直在这里等,否则怎么能知道她来了。可假如他们真的一直在这里等,能够知道他们进来的准确时间,直接把她抓了多省时。

除非……他们不知道。她找到石碑出处,被梼杌带进来,是必然,也是意外。而那时,陆遇行和李离也许在什么地方待命,直到他们听到动静,毕竟她和那峳把机关弄得乱七八糟。他们才动手。

这样就说得通了。

程真心中不禁苦笑,要真是这样可太冤了,早知如此她费这么大劲干嘛,她就应该在刚进来那地方一坐,等着人来接。

前四块石碑找得十分顺利,从第五块开始就有点糟心了。如李离所说,顺序被他们打乱了,该动不该动的机关都动了。他们不得不绕远路,一不小心就走到了一条死路。尽头是一个水潭,开口十分地窄,水质很混,里面估计有很多不好的物质。

“这水里没毒,就是不太干净,身上有伤口可能会疼点,出来再消毒。从这里游过去,下一个开口出来,是最快的途径。”说完李离脱了外套塞进防水背包里,才想起回头问一句,“你会游泳吧?”

程真嘴角抽了抽:“不会。”

“哈?”

“真不会。”

程真偶尔会去健身房,但游泳她真不会,和梼杌斗智斗勇那会儿,是因为知道那个水不那么容易淹死。这时候突然让她学游泳也来不及啊,再说听李离的意思,还得游挺远。

“你……”还是第一次在李离脸上看出无可奈何的表情,还挺解气的,“那行吧,那我们想别的办法。”

“别!就没有办法让我撑一下么?叼根吸管什么的?”

“水下可是不留情面的,我也没办法帮你游,你闭气能闭多久?”

“我肺活量还不错的。”程真松了松肩膀,“大不了再回来,试试呗。”

“那行吧,试试。”

把东西绑在身上,李离让她先入水,入水之后有一段路上面有挡板,必须靠闭气。要是她闭不住了,他在后面能推她一把。

让他俩都没想到的是,下了水之后程真是会游泳的,不仅会,而且非常熟练,身姿柔软,像鱼一样。水里不方便说话,一直到冒出头,爬上岸,李离甩了甩头发,问她:“你这人,张嘴说瞎话啊。”

“我真不会……不是,是我以为自己不会,我没去过游泳池。”

“一次都没有?”

“没有。”程真揉了揉眼,“我一直嫌泳池不卫生,室内的也一样,消毒水太重,对皮肤不好。”

李离忍不住“呵”了一声,翻了个白眼。

不过能游终归是省了很多事,原以为后半程会顺利,结果程真拧了拧头发和衣服的水,一抬眼却发现刚还一派轻松的李离突然变了神情。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程真心里也是一颤。

路不是通的,严丝合缝竖着一面墙。而那不是普通的砖墙,看颜色不是铜就是铁。

“原本没有这面墙的。”李离的声音难得低沉了下去,“你在这儿别动,我过去看看。”

程真站了起来,却听话没有跟过去,只是盯着他的背,目送他过去。从她的距离看不太清楚上面的花纹,但显然十分精细,精细得有些过头了。这样一面铜墙铁壁怎么会突然出现,如果真如李离所说,之前并没有,要么就是李离没发现的机关落下了,要么就是现代产的。对现代来说,弄这么个玩意就容易得多了。可为什么呢,难不成就是为了拦着她的?

就在发愣的当口,程真听到李离喊了一声,抬起头就看见李离已经火速面向她跑了过来,不等她反应立刻将她推进了水里,并且压着她的头往下沉。程真猝不及防喝了好几口水,再想闭气就有点难,心里懊悔得很,难不成自己失算了?但紧跟着突然听到一声巨响,水剧烈晃动起来,即使他们在深处,都能感受到冲击波,似乎有什么拍到了水面上。

晃动维持了很久,李离往一侧拉了拉她,开始往上浮,一个东西却在他俩的眼前往下沉,程真目瞪口呆地发现,是那面墙……一块厚厚的铁板。一部分明显变形,看起来是整扇被炸飞过来的。

浮上岸,程真捂着喉咙一阵咳嗽,余光看到刚刚还好好的甬道一片狼藉,被炸得千疮百孔,不成样子。不知是不是错觉,摇晃似乎还在继续,顶上不时有小石子落下来。程真好不容易顺了气,难受地说:“这里不会要塌了吧?”

自上来后,李离始终没吭声,他就站在那里,望着面前的碎石堆,和那个显然是爆炸核心的深坑,脸色像死人一般铁青。程真没听到回答,抬头撞见他的表情,突然深深吸了一口气。

有什么变了——她的直觉在提醒她——眼前这个人的气场完全变了,如同两个人。

“紧跟着我。”

在那之后,李离再也没像之前一样露出轻松的姿态,也几乎没有再说话。他们快步踏过废墟,脚下和四周似乎完全变成了一碰就碎的积木塔。程真被他的情绪影响,不太敢多问,自己偷偷观察,应该是门后埋着炸药,只要接近,碰到哪里就会引爆。如果如李离所说,这是后来出现的,那很可能……程真突然理解了李离为何脸色奇差,这东西显然是给熟人预备的。

也就是给他预备的。

但很显然,他没想到。

假如李离是“那边”的人——虽然程真还不能准确明白“那边”是什么——但至少证明李离和“那边”也有了离间。

她偷偷笑起来,这是个好事。

后面一路走得还算顺利,启动了第八个小石碑的机关后,按理说应该赶紧回去中心找那块大石碑。但李离却四下看看,突然开了口:“这地方安全,歇会儿吧。”

“歇什么,我不累啊,时间宝贵。”

“呵,时间宝贵,”李离自顾自坐下,又开始抽烟,“你连自己要去干什么都不知道,就说时间宝贵,宝贵在哪儿啊?你倒是说说。”

程真一时语塞,但不服气地反驳:“我朋友……”

“你朋友?那男的啊。朋友还是男朋友啊?”

“这时候你还有心情八卦啊。”

“有没有心情不都是一样过么!那男的一看就用不着你照顾。”烟只抽了两口,就按在地上掐灭了,“倒是你,前途未卜好像却一点都不顾虑。”

怎么可能不顾虑,但想也得一边动一边想,不然效率太低了。程真看出来李离是打定主意要停下,也不跟自己过不去,离他有些距离也坐了下来。提起那峳,她倒是想到一个问题:“对了,你和陆遇行原本认识么?”

“不认识。”回答得很快,但张着的嘴是过了一会儿才合上的,显然有话没说出来。程真也不追问,而是换了个方向:“最后的机关启动之后,会是什么状况。”

“这就是我要和你说的。”

李离站起来,走到她面前,蹲下,认真注视着她的眼睛。程真缩了缩,但眼神却没退却。“你听好,最后的机关启动,开启的是去往真正的古城,有人活着的地方。离这里不算很远,是一条地下通道,只有一个出口。路上什么都可能遇到,最后有守护兽把守,也就是梼杌。很多,非常多。那一关很难过,但必须过,我不知道能保护你多久,但假如有空档,你不用管我,就往里面跑。”

“为什么一定要去那里?”真的有那个地方?

“因为你别无选择。只有那一条路,你还不明白吗?你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进来的,你就不可能原样出去。你甚至连边缘都找不到,你现在是在地下深处,你就算打开一条路,你要挖多久才能出去?这不是墓,没有什么工匠留的逃生口。”

“拼也是死,不拼也是死。是这个意思吧。”

“对。”

程真突然笑出了声:“你骗鬼啊。你怎么就敢肯定,我愿意拼呢,我就想在这里饿死,不想去让梼杌吃掉。不行吗?”

李离眯了眯眼睛,脸色又暗了几分。他俩的对视,仿佛是在博弈,从对面脸上找到可以攻击的弱点。但很可惜,程真知道的条件比李离少太多。

“你当然可以这么选择,那你等于放弃了找到你朋友唯一的机会。”

即使再怎么想装镇定,程真还是下意识挺了挺背。

“你朋友应该还没死。陆遇行,是他们的人,别看岁数大,都是装的。他既然没选择在这里动手,而是大费周章,很显然是觉得你朋友还有用。”李离挑了挑眉,“好了,你自己选。”

卑鄙。程真瞪了他一眼,没再说话。不过她刚刚也就说说狠话,在这里饿死真不是她性格。临门一脚了,腿断了也得踢。

“我就当你选完了。”兀自走回了刚刚坐的地方,离程真还更远了一点,李离摊开腿,抱着臂,“现在保存体力,睡一会儿。”

原以为自己睡不着,但一闭眼才知道是错觉,几乎是一松神就毫无知觉了。幸好没有做梦,但睡得正熟就被李离踢醒了,真的是踢,他甚至都没有蹲下来,在头顶淡淡说一句:“活动活动,差不多该走了。”

冷,特别冷。程真有点后悔把外套盖在谢原尸体上了,那件衣服是最抗冻的。现在即使她把包里带的衣服都套上都不顶用。她揉了揉眼,从包里掏出一片感冒药吃了。李离瞄了她一眼,表情仿佛在说“女人就是麻烦”。

这人一定没有女朋友。程真一边做着热身一边愤愤地想。

回去的路很远,程真早就记不得路线了,李离居然驾轻就熟。他脑子里有GPS吗?吐槽归吐槽,程真觉得李离愈发急切了,就像急着去见什么人一样。急切里还有一股兴奋的味道。

到了佛像之下,程真一眼就晃见那座石碑不在了,她“咦”了一声跑过去,发现那里只剩一个黑漆漆的洞。

“这、这、这……哪儿去了?”

“我都说了,那石碑没用。打个比方,它的实际作用就是现在,变成了一个报警器,去通知那边的人,这里有人越狱了。”李离插上背包在前胸固定的带子,“走吧,就从这下去。”

“当心!”余光晃见一个庞然大物在靠近,程真的心比眼睛先一步明白是什么了,她下意识抓住刀,另一只手了推李离一把。李离这才反应过来,转身一看,一只巨大的梼杌正虎视眈眈面对着他们。

来得真快,他大意了。

“你先下去,我挡在这儿。”他用很小很小的声音对程真说,却发现她一动不动,像在愣神,“想什么呢!”

“我在想,之前被我杀的那只梼杌的尸体,应该不是你收拾的。”

程真突然笑了一下,在这个野兽的气息已经扑面的时刻。李离的心竟猛地一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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