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延年仔细看了看这件崩坏的小屋，确定是近不久才崩塌后转头问手下，“这间屋子以前有人住？”
手下说：“是有个人住这里，这个区是阿水管理的，我让阿水过来您问问他？”
张延年点头。
手下转头，刚要离开，张延年突然叫道，“等等，把延雄的尸体也带过来。”
又在这个地方转悠了几圈，张延年确定了几件事情。
第一件，直到张延雄进入这个巷子之前计划都进行的很顺利，从张延雄死亡的原因就可以知道。如果不顺利的话，他第一步就已经被毒死了，他给自己解了毒，但是代价可能不小，这点从哪里看出？从这地上死掉的二人就可以知道。
心脏破裂而死，这确实是张延雄的风格，但是以他的拳力，这两个小喽啰的心脏竟然还得以保存大概的形状，足够令人吃惊的了。
由此可以判断出张延雄是在杀了这两个人后遇害，说是遇害，不如说很有可能是张延雄自己把自己送进了死亡的深渊。
这个巷子不太可能有人来，护道者不怎么有闲工夫管他这些人，即使要管，也都是一些护道新人过来管，近日也没听说有护道者来西定城的消息，而西定城几乎没有什么爱多管闲事的人，就算有也不是什么高手，就算有高手大半夜来这个窄巷子的几率实在太低太低。
所以应该是有人路过，或者是……住在此地。
就在这时，手下带着两个小弟还有阿水扛着担架又过来了。
张延年看了看那个叫阿水的年轻人，有些眼熟，但是不是特别有印象，“听说你负责这块区域，说说看，这边以前住了个什么人？”
阿水不敢直视他的眼睛，看着废墟说道；“这里之前是住了个人，是个穷小子，一个月要交四份保护费，好像是个砍柴人，听说还是个绝灵体……”
张延年头顶青筋微微跳动，“绝灵体？这个人年纪多大？”
阿水回忆了一下说道，“大概十六七岁的样子，是个少年。”
张延年突然掀开盖住尸体的白布，只见张延雄的胸口有一处利器造成的伤痕，右手和身体已经失去了连接，孤零零的放在一边。
昨夜梦中的场景一一浮上他的脑海。
少年，柴刀，劈柴人，刀伤……
张延年离开前只留下这么一句话，“把这个少年找出来。”
……
李肆蹲在青禾家附近已经一整晚了，他没敢进去。
他刚杀的是离心会的人，不知道具体是谁，不过看起来地位很高，难保那些人不会来查自己。
自己平日虽然表现的人畜无害，也是远近皆知的‘残疾人’，毕竟绝灵体真的蛮稀有的，只是心里总觉得不安，是那种自己已经暴露了的那种不安。
如果只是自己一人的话，大不了远走高飞就是了，问题就在于他不是，他还有在乎的人。
强大的精神力足够支撑他几天几夜不合眼，即使冒险，他也要留在这里几天看看情况。
“肆哥还不够成熟。”青禾喝下一口白粥后说道，“虎姨你觉得怎么办比较好？”
王裳虎说：“小姐你心里有数，何必再问我一次？”
青禾回答道：“我虽心里有数，但总于心不忍。肆哥生性善良忠厚，我舍不得他多见血。”
“他既得鬼族，很多事情都由不得他。不入这个江湖他不见血便罢了，但他已经进来了，不管他是主动还是被动，他已经是我们这个世界的人了。他不多见血，改天别人就要见他的血。”
青禾说；“只是现在要他去未免有些勉强，昨夜那个重伤的二级灵者就算了。今天找他得这个，可没受伤……肆哥虽是鬼使，毕竟手生，顶破天了也争不过二级上段的灵者。”
王裳虎说：“手生，就让他去练手。练完了再回来杀人。”
“肆哥你也了解，保不齐在外面那颗树上要蹲上十天半个月，百里书院再两个多月就招生时间就要结束，肆哥没这么多时间。”
王裳虎放下碗，“他自己不走，我还不能把他赶走吗？”
“赶去哪里？”
“小姐你可知道西定城背后有座清灵山，那山深处也有些稀奇古怪的东西……”
“不行，那山中有什么我们都不知道，怎么能让肆哥去冒险？”
王裳虎说：“那倒也还有一条路可走，昨夜可还有一人在场……小姐你忘了？”
青禾脸色发黑，“让肆哥同那些人接触？”
“不是小李跟他们接触，而是他们一定会去找小李。”
青禾用手指头不住地敲着桌面，有些忧心忡忡，“可那是玉面坊啊……”
“小姐放心，小李不是那种人。”
李肆看着不知道什么时候蹲在自己身边的人进入了警戒状态，这个男人看起来二十岁出头，脸上挂着和煦的笑容，就是姿势和李肆一样不雅，被他盯着总有种毛毛的感觉。
李肆的手心全是汗，毕竟昨夜才出了事，心弦紧绷，唯恐这个男人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
“你好，请问怎么称呼？”男人开口，语气和他的笑容一样和善。
等了半响，李肆没有回应，这么个怪异的场景任是谁都会发懵。
那男人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不妥，拍了拍脑袋，“不好意思，我该先自报家门的。”一边说着一边伸出了手，“玉面坊，林方方。”
李肆犹豫了二十秒，最终还是伸出手跟他握在一起，“李肆。”
林方方收回手，“知道您现在情况紧急，所以我们长话短说。昨天晚上我在场……”
李肆的手摸上了插在后背的柴刀。
林方方赶忙摆手，“您先听我说完，我是来同你做交易的。”
这句话没有换来李肆的信任，他的右手依然紧紧地握着柴刀。
“我会两门奇术，一门可让我藏匿于土地之中，另一门可让我识得每个人不同的气息。我认得离心会二把手张延雄的气息，昨夜他参加青龙帮的宴会后就被两人扛了出来。那时候他的气息微弱，大概是受了伤，我猜青龙帮以为他死了，让下面的人出来处理他的尸体。”
李肆微微抬头，示意他继续说。
林方方看了眼李肆的反应继续开口道：“如果那时候你没有跟他交手，我会很心动。如果是平时，我没那个胆子。张延雄拳脚功夫了得，还有一身毒术，长阳街没人想跟他来一场。他即使奄奄一息也能隔着十米把我毒死，所以我一直在观望。没想到的是你竟然把他杀了，我猜当天青龙帮的人已经将他身上的毒药摸了个精光，又或者……你也精通毒术，我更相信前者。我可以跟你做个交易，或者说玉面坊可以跟你做个交易，关于……那三万黄金的交易。”
李肆瞳孔微缩，依然没有开口。
“我猜对了，他果然告诉你那三万黄金的事情。他挨了你最后一击后已经奄奄一息，但是你们两靠在一起应该是在交谈着什么。张延雄因为这三万黄金的事情差点跟他大哥闹崩，因为他不希望动这种来路不明的钱，他希望找个人把这三万转移了，他大哥不用再跟人争，对下面也有交代。他选了你，不知道你是幸运还是不幸。张延年跟他不一样，他做老大的，下面有几百张嘴要吃饭，不可能不要……说岔了，你告诉我那三万黄金在哪，我们帮你摆平离心会，黄金你也有份，如何？这样你命能留住，还能有钱花，何乐而不为？”
李肆终于开口，说：“我不需要那些黄金，直接给你们都无所谓。我杀了人，他们迟早会查到这里，我担心的也只有这里。只要她们不受伤害，别的我无所谓。只要你们能保证她们的安全，我分文不取。”
林方方笑得更开心了，“所以我们的交易达成了？”
李肆摇头，“但是我也不相信你们，黄金的消息我有，但是必须我捏着，我不爱钱不意味着我不知道那是一笔多大的数额，在你们帮我摆平他们之前我不会告诉你们一点消息。”
顿了顿他又补上一句，“别想着强迫我，如果你们用她们威胁我，我马上自杀，让你们玉面坊与这笔巨款无缘。”
林方方伸手想拍拍他的肩膀，李肆一个侧身躲开，他也不觉得尴尬，说：“我要是要强迫你就不会直接暴露自己来找你了，把你打晕带回去不好吗？我们跟他们不一样，我们有原则，放心吧！所以……我们现在是盟友了？”
李肆说：“还不算是，从你们玉面坊调足够的人手来藏在暗处，不准打扰她们的生活，有什么行动都要在暗处，并且保证她们的安全。我看见你把人调来后我们才算正式结盟。”
林方方只回了一个好字，转头就走了。
李肆心里也没底，但是他没办法，他没有背景没有朋友，出了事情基本只能靠自己。如果他只有一人，基本上就是一个死字，嘴巴上说的好听，心里却知道他没的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