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妮莎领着维克多回到自己的公寓，一路上的金碧辉煌让维克多目瞪口呆。
“瓦妮莎，为什么要别人来帮我们按电梯？那部电梯是属于他的吗？”
维克多紧紧跟在瓦妮莎的屁股后面，就像跟着鸭妈妈的小鸭子一样。
他能感觉到周围那些人对他的诧异与迷惑。甚至还有不少对瓦妮莎的嬉笑和嘲讽。
“为什么那些人都这样看着我们？我们不只是走在回家的路上吗？”
维克多无法理解，为什么回一趟家也会吸引这么多人的注意力?
瓦妮莎对维克多笑了笑，却什么也没说。
等到他们穿过长廊，来到公寓的门口。她才停下来，脸上一直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维克多。”
她蹲下身，刚好与维克多的眼睛齐平。
“每个人都不可能被所有人喜欢，当你被所有人都讨好的时候。”
“那就说明你拥有着他们都贪婪渴望的权利，金钱或者地位，甚至可能是任何东西。”
瓦妮莎对着维克多撅了撅嘴，示意他朝自己的身后看去，那里站着几位无所事事的清洁员。
“他们从来没想过要努力逃离那种生活。他们对自己很满意。”
“所以一切的错误都被归根于这个世界，所谓虚无缥缈的命运和糟糕透顶的人脉。”
维克多看着清洁工们个个斜靠着墙，嘴上不知道在激烈地争辩着什么。
“他们无法直视自己的缺陷，所以便开始怨恨他人的优秀。”
“他们被自己毫无行动能力的欲望摧毁了。”
瓦妮莎站起身来，轻轻把拇指按到门锁上。
滴的一声，门锁开了。维克多站在门槛上，屋里简单干净的装修风格让他感到无比舒适。
他再回头一望，那些清洁工还是呆在原地，可眼里却分明散发出了渴望的光芒。
摇了摇头，他收回了注意力。那都是些不可告人的念头，甚至还充斥着肮脏恶心的幻想。
喧闹的争辩和吹嘘，抱怨和不满，在关门那一刻继续，但却始终被隔离在门外。
维克多站在鞋柜旁边，皮鞋已经被瓦妮莎随意甩在门关处。
他不敢踏足那一片光滑的地板，它们太白了，白的耀眼。
这里的一切好像都是雪白色的，白色的地板，白色的墙壁，白色的沙发。再三确定身上没有污垢后，他才勇敢地踏出了第一步。
“维克多！”
瓦妮莎的呼喊声从房间深处的杂物间传来，维克多脸上的神情一紧，顿时消失在原地。
“维克多！”
瓦妮莎转过头来，才发现维克多乖巧地站在她的身后。身上还是那件单薄的床单，星星点点的雨渍还没有干透。
“你居然跟上来了，我以为你还得再多发一阵子呆，哈哈！”
她毫不留情地嘲笑着维克多刚刚呆傻的样子。
“来，拿着。这是你的拖鞋，虽然有些不合脚，但总比你的大皮鞋要强得多。”
瓦妮莎把手里的拖鞋递给维克多，整双鞋都是粉色的，上面还印着两朵漂亮的小花。
维克多伸出去的小手有些犹豫，他并不是很喜欢粉色。
或许是因为他七岁生日时，布莱恩特和维鲁斯居然合伙从劳拉那偷了条粉红色的裙子来给他当礼物。
结果顽皮的少年们自然躲不开一顿来自修女唠叨的教唆。
“难道他不喜欢吗？”
瓦妮莎自然留意到维克多面上的犹豫之色，想来粉色确实让这个小男孩有点难以接受。
“不，我很喜欢。我很喜欢粉色。”
维克多辩解的话语脱口而出，他不想让瓦妮莎感到为难，伸手就接过拖鞋穿在脚下。
瓦妮莎簇拥的眉头终于解开，笑眯眯地看着维克多笨手笨脚穿上拖鞋。
“你的衣服我已经叫楼下的管家去买了，我特意说明了要迪士尼款式，相信你会喜欢的。”
瓦妮莎踱步到宽敞的客厅，一面巨大的落地玻璃让大半个纽约城的景观都尽收眼底。
“维克多，快来。我来教你认路。”
瓦妮莎有些兴奋地朝着维克多招手，而小男孩还在暗自纠结着粉色会不会对他的未来造成不可逆的影响。
“瞧，那里是中央公园。”
“说不定明天我可以带你去看看，那里可是有很多可爱的鸽子哦。”
瓦妮莎转头看向维克多，期望从他那里得到些许兴奋的反应，就像当年他的父亲诱惑她一样。
可维克多却只是直愣愣地杵在原地，伸手遥指向中央公园的方向。
“你看到了吗？”
“什么？”
瓦妮莎感觉自己越来越跟不上维克多思维的速度，难道小孩子的思维都这么跳脱吗？“那栋大厦里，那几个穿黑色西装的大汉。他们看起来应该算不上是友善的访客。”
维克多的眼睛紧盯着坐落于中央公园后方的克尔维特大厦，那里汇聚着不少的商业巨头，当然其中也少不了瓦妮莎的老爹沃伦·汤姆逊。
“什么？你不是在开玩笑吧？你居然能够看到那么远吗？”
瓦妮莎一脸诧异地看向维克多，她完全不敢相信维克托的肉眼可以看清那么远的地方。
要知道即使从她所租住的天际公寓打车到克尔维特大厦也需要将近半个小时的车程，如果有幸遇上纽约的高峰期，那更是一段遥不可及的旅程。
“是的，我从来不撒谎。我不喜欢撒谎的人，所以我不想不喜欢我自己。”
维克多肉嘟嘟的小脸上满是认真，他咬住自己的嘴唇。被人怀疑的感觉就像是在他的心脏上扎了一根木刺，微小却足够疼痛。
“你确定？”
瓦妮莎起身去杂物间翻找了一番，抬出来一架尘封已久的望远镜。她吃力地将它扛到肩头，准备一个人挪去客厅。
可肩上的望远镜却像是逐渐脱离了地心引力的束缚，变得越来越轻。瓦妮莎的步调也越来越自如。
等到把望远镜安稳地放到客厅的落地窗旁，瓦妮莎还不忘用手从下往上掂了掂。
“真是奇怪，我记得以前它可没有这么轻。。。”
扣了扣脑袋，瓦妮莎决定还是先将望远镜的重量置之不理。当务之急是看看维克多那个小鬼是不是脑袋发了烧。
“人怎么可能看得到那么远，要是被我发现你在撒谎的话——”
“维克多，我会让你知道瓦妮莎姐姐的厉害。”
说罢便调好望远镜的方向，对准克尔维特大厦。熟悉的高楼出现在她的视野范围内。
全透明的隔热玻璃让大厦里的情况一目了然，塞满了大群为了生存而奔波的工蚁们。
为了确保无误，瓦妮莎上下多扫视了几番，却完全没有发觉维克多口中所描述的西装大汉。
“维克多！”
即使眼睛还对着望远镜，可瓦妮莎扶着镜架的双手已经开始互相撸起了袖子。
“三十八楼，他们在三十八楼。他们撬开了一个上锁的大柜子。”
维克多急促的话语飘入瓦妮莎的耳朵，让她暂时放下了已经卷好衣袖的手臂。
“一楼....三楼...”
她开始慢慢地数。
“三十六...三十七....三十八”
“哦，我的天那！那不是爸爸的办公室吗？”、
“我得赶紧给他打个电话！”
瓦妮莎一甩望远镜，任其做了一百八十度的大反转。赶忙从沙发上的小包里掏出自己的手机来。
“嘟嘟嘟。。。”
父亲沃伦的私人电话迟迟没有接听，瓦妮莎焦急地在客厅里转来转去，嘴里还咬着自己刚刚做完的美甲。
“嗨，瓦妮莎。今天是什么日子，你居然愿意打电话给我这个老家伙？”
沃伦的声音听起来中气十足，精神饱满的一点也不像他口中上了年纪的老家伙。
“嗨，爸爸！你的办公室！我是说你的办公室！有人!”
瓦妮莎激动的语无伦次，虽然她从小就被有意无意地疏远家族里的事业。但她知道那是为了保护她，保护她不会像今天一样被一群不知名的混蛋闯进自己的办公室。
“哦？你居然在悄悄关注你的父亲？这可不像你，瓦妮莎。”
沃伦听起来很平静，仿佛办公室里的一切都尽在掌握。包括那群突如其来的不速之客。
“你难道不担心吗？他们可是在盗窃！在你的办公室里盗窃！”
瓦妮莎的音调越来越高，到末尾甚至有了几分怒吼的意思。
“哦，我的小公主。他们只能偷我想让他们偷的，我不给的，他们可偷不到。”
沃伦坐在家里的摇摇椅上，举起手边刚续满的冰可乐，这可是他的心头好。
“相信我，瓦妮莎。我经历了太多了，没有任何一个老板会把贵重物品放在自己的保险箱里，虽然它是个保险柜。”
沃伦抿了口可乐继续说道，可口可乐的味道越来越奇怪了，看来是不是该买些百事的股票？
“好吧，爸爸。希望你那一切都好，我先挂了！”
瓦妮莎了解自己的父亲，没有十全的把握他自然不可能如此从容不迫。看来那群废了大力气的糙汉们算是白跑一趟了。
她的目光从大厦移回家中，维克多还是呆呆地站在窗边一动不动，眼睛里仿佛只有远处那栋高耸入云的克尔维特大厦。
瓦妮莎这才反应过来，心里泛起了浓浓的疑惑。
“我到底捡了个什么回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