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思远喝了一口茶,然后闭目运功,他之前两条肋骨断裂,刚才又急着送少女回家,牵动伤口,还是有些疼痛,功法运转之下,压制伤势,一会功夫,感觉好了许多。
这时一道紫色身影走了进来,是一个少女,手里端着一盆清水,肤若凝脂,双颊生晕,眼波流转,气质脱俗,容颜的美丽竟是他也从未见过,哪怕她看来只有十二岁!
秋思远身处皇室之内,美丽女子见得多了,母亲还是神国第一美女,云之华也极为美丽,但现在看来,都好似比眼前的少女差了半筹。
紫离见他神情,知道他一时半会没有认出自己:“秋公子请先洗脸,我再去给你准备洗澡的水。”
声音清脆,极为动听,秋思远这才明白,这才是少女紫离的本来面目,急忙起身接过,放在桌上,待转过头来,紫离又已走出门。
紫离又想到一个问题,他怎么洗澡啊?自己和母亲洗澡都是用大木桶洗澡,两人一人一个,没有多的,心中纠结半天;
最后只好去自己房里,将木桶搬入准备让秋思远留宿的厢房,调好水温,将自己用过的一条毛巾搭在桶边,放置毛巾的时候已是娇羞无比,美艳动人。
再回到正厅时,秋思远也洗漱完毕,更显得温润如玉,两人各自凝视了一下对方,又同时底下了头,紫离说:“水已经准备好了,请公子移步厢房。”
等秋思远进去之后,紫离带上房门,隔着门说:“家中简陋,还请公子将就一二,不要拘束才好,公子洗完之后就可以休息了,木桶明天我来收拾。”
秋思远回答了一声:“好,多谢紫离姑娘!”
秋思远也累了,不是身体上的疲劳,而是精神上的疲惫;
到了真言境,除非为了进一步提高修为,特地压迫自己,平常的生活根本不会让身体感到疲劳,他是真的心累了。
自从父亲去世,事情接踵而来,随后母亲也离他而去,不得不去国离家,隐姓埋名,独自修炼,宛如孤儿一般,让他难免心力交瘁,一直都是强自撑着。
进入木桶之中,感觉紫离将水温调得极好,虽然此地条件相比皇室之内,差得太远,但也是他这二十几天来,感觉最好的一个晚上。
用毛巾擦拭身子时,闻到了一股淡淡的处子香味,与之前洗脸时用过的毛巾一样,这难道是紫离用过的?又感觉木桶比较小,将将够用,这难道也是她用过的?
脑海中不自禁的浮现那绝世的面容,想着紫离也曾用过这个木桶洗澡,用过这条毛巾擦拭身子,一种完全区别于云之华的情愫第一次在心中荡漾开来,使他沉醉。
上床之前,他取出一道白布紧紧扎好肋骨断裂之处,又服下丹药,药力运转,这一夜他睡得极为安宁。
凌非烟一边运功调理内息,依靠体内残存的药力继续疗伤,一边用神念感知秋思远所做的一切。
感觉他沉沉睡去,呼吸平稳,心想,这个少年如此坦荡,实在不像别有用心的人。
但她们母女身份非同寻常,实在不敢冒一丁点风险,看来只能明天再做试探。
今夜,紫离躺着床上很难睡着,眼前总是秋思远的影子在晃动,脑海之中,全是今天晚上经历一切的画面;
好奇、惊讶、欢喜、担心、害怕、羞涩、期待;
从未有一个人或者一件事,让她在一个晚上感受到这么多的情绪,朦胧之中已到天明。
她平时都是辰时起床,今天卯时就起来了,一是想看母亲是否痊愈,二是想看秋思远是否醒来,想为他们准备早餐。
在房里稍作梳洗,经过正厅,却发现房内端坐一个人,正在品茶,正是凌非烟;
只见她面色红润,仿佛年轻了几岁,容颜尽复,于是高兴的扑进她的怀里:“母亲的伤全好了吗?”
凌非烟笑道:“没有全好,但也恢复了九成。”
少女喜极而泣,两个月来的担心害怕一扫而空。
凌非烟摸了摸她的头:“傻孩子,母亲病好了,你还哭什么,应该开心才对。”
话虽这么说,但两人相依为命多年,尤其是这两个月生活实在不易,凌非烟自己也已眼角湿润。
见母亲的病基本痊愈,紫离一番心思全放在了秋思远的身上,说:“母亲,我先去看看秋公子醒来没有。”
凌非烟笑着说:“人家可比你用功多了,辰时刚到,便起床了,现在应该在山后练功吧。”
紫离脸一红,她最喜欢的就是睡觉了,今天已经算是很早了,没想到秋思远比她更早,那么用功,怪不得那么厉害。
“那我去找他,问他早上吃什么,你不是说我是世间名厨吗,让他也尝尝我的手艺。”
凌非烟心里咯噔一下,正想让她千万不要提起这件事,紫离已经飞快的跑出去,只能一脸苦笑。
来到后山,果然看见秋思远正在练剑,突破到真言境后,他已经能够做到剑气外放,正在摸索运用之法,见紫离跑了过来,负剑在后,笑吟吟的望着她。
紫离见他又换了一身青色道袍,只是看起来比昨天合身多了,更显得长身如玉,心里想:
“也没见他带包袱,也不知道是怎么变出来的,不过,他穿着可真好看。”
她自然不知道秋思远有储物戒指,这等宝物非锁玉境修为不能驱使,所以连她母亲也没有。
但秋思远的这个戒指,是清虚子在他十二岁生日时所赠,施以秘法,以轩辕一族纯正血脉就可驱动,不需要锁玉境修为。
昨天的道袍为黑衣人所赠,不是很合身,而这件道袍是南宫霓裳为他准备的,自然合身得多,他心中想念母亲,于是起床之后就换上了。
紫离问道:“公子起得好早,母亲让我问你,你早上习惯吃些什么?”
秋思远以往每次早餐,虽不奢华,但还是极为丰盛的,现在就只能入乡随俗了,问道:“谁来做早餐?”
紫离就等着他问这句话:“小的时候都是母亲做,做得实在不好吃,后来我长大了,便都是我来做,母亲每次都说味道极好,夸我是世间名厨。”
话语之中不无得意,心想:“这点你就不如我了吧?”
之所以有这样的想法,是她见秋思远似乎处处都比她强,少年心性使然。
“哦?”秋思远说:“世间名厨?”
他极爱美食,也喜欢自己动手烹制,听少女自夸是世间名厨,不由得好奇起来,“那你就随便下个面条吧!”
他不愿意让少女太辛苦,挑了个最简单的,心想:她的厨艺与宫中的御厨相比,哪个更好呢?
紫离本来还有点担心,秋思远要是想吃个点心啊什么的,那她还真不会。
一听是面条,心里笑开了花,这可是自己最擅长的啊,说了一句:
“那你还练一会剑,等会自己回来,我们都是在正厅吃饭。”说完,蹦蹦跳跳的走了。
秋思远也不再练剑,回来走到正厅之中,凌非烟邀他入座,秋思远施礼之后,在下首坐下,接过凌非烟递过来的茶杯,自饮起来。
凌非烟也发现他换了道袍,她见多识广,就知道秋思远定然拥有储物戒指之类的空间法宝,心里越发惊讶,暗自思索。
紫离定然不会对自己说谎,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一定全部都是真的,这个少年出手帮助紫离之时,她的绝世容颜并没有显露,看见价值连城的玉佩也没有丝毫动心,可见他不是财色所动;
然后似乎料定中年人会对紫离下手,尾随而来,孤身以练气境巅峰,面对两个真言境中期的敌手,毫不畏惧;
战斗中轻松破境,并且能使出法随境界的一剑扭转战局,可见天赋极高、思维缜密;
身上的丹药等级很高,应该不止这一颗,可见家族或者是师门对他的重视;
其后又慷慨无比,将丹药赠与刚刚认识的自己,可见侠义;
而且他拥有的储物戒指,没有经过随心境界高人施法,不可能被他这个境界的人驱动,只能是靠血脉之力驱动;
既有随心境界大能的背景,又有血脉之力,这个少年的来历非比寻常啊!
这个少年身上的秘密似乎比自己还多,他来到这里真的只是巧合吗?
他姓秋,难道真的是秋家的入世弟子?只为历练而来?
她哪里知道,昨晚发生的一切,只是秋思远的道心萌发所然,于是故意不与秋思远攀谈,心想如果他有所图谋,必定会主动开口探听一二,这是人之常情。
秋思远知道这母女俩不是坏人,虽然也对两人有所好奇,但也不方便询问,想着吃完早餐便告辞而去,于是也静静的喝茶。
两人各自思量,只是一个心中充满疑虑,一个却是坦坦荡荡。
一盏茶的时间过去,两人之间没有任何交流,连秋思远都觉得有点尴尬了,这时,紫离端着一个木盘进来,上面放着三大碗热气腾腾的面条。
紫离鼻子尖上微有汗珠,三碗面条显然花了她不少功夫,满心期待的将面条端到两人面前,自己也端一碗,对秋思远说道:“请公子尝尝,味道可好了!”
秋思远一看,这是一大碗清汤面,没有一点配料,心想:当世名厨做法还真不一般啊!
正准备动筷子,却看见凌非烟一脸苦笑的望着他,竟然还给他使了个眼色,心中奇怪。
夹起面条放入口中,脸上顿时精彩起来!
面条只有一点淡淡的的盐味,毫无出彩之处,顿时明白了一切。
紫离说母亲做的饭一点都不好吃,紫离自然水平也不高,但凌非烟为了鼓励紫离,所以每次都夸她做得好;
紫离便真的以为自己是当世名厨了,怪不得凌非烟之前给自己使眼色,原来是要自己帮她掩饰啊!
秋思远也不做声,很快就将一碗面条吃完了,问到:“还有吗!”
这三个字对于一个厨师来说,是最高的褒奖。
这时紫离和凌非烟都没有动筷子,都在看他的反应,齐声说道:“有、有!”
都把自己的面条端了过来,凌非烟是天天吃面条实在是腻了,不想多吃;
而紫离是以为秋思远觉得味道好,还嫌不够,想着急给他添上。
秋思远心里苦笑,说:“味道确实极好,但我只要半碗就够了!”
母女齐齐动手,准备将自己的面条分一半过来,还是凌非烟修为较高,速度更快,抢着分了一半过来;
心满意足之下,面带笑容捧着剩下的半碗开始吃了,心里对这个少年已是十二分的满意。
看着凌非烟一脸笑容,秋思远情不自禁的也笑了起来,这是他认识紫离之后,第二次从心底里感到开心,面条实在是寡然无味,但这个早餐三人都吃得十分愉快。
秋思远原来打算,吃完早餐就告辞而去,但看着这母女两相依为命,日子过得清苦,连一餐好饭都吃不上,心底不由起了怜惜之意,于是对二人说道:
“凌前辈大病初愈,紫离姑娘早上又做了早餐,那么中餐就我来做好了。”
紫离眼中放出异样的光采,一直担心秋思远吃完早餐就会告辞,正在想用什么办法将他留下,没想到他主动开口。
凌非烟通过吃面条一事,已对秋思远极有好感,一改之前的疑虑,也想和他多相处一下,于是两人同时问道:“你还会做饭?”
秋思远说:“做得一般,肯定是不及紫离姑娘了,只是需要紫离姑娘配合一下,看看这里有什么食材?”
紫离回答:“我们在山上以打猎为生,兽肉储存了不少,这里虽然是高山之上,但阵法之内,四季如春,还种了一些青菜,阵法附近有个深潭,里面有鱼有虾,你看这些够不够?”
秋思远笑着说:“足够了,还请姑娘带我去看看。”
他原来还担心食材不够,却没想到如此齐全。
紫离脸上笑容格外灿烂,当先引路,带着秋思远开始准备。
修行就是这样,张弛有度,合乎自然,合乎本心最好。
凌非烟已经多年没有看见女儿这么高兴了,叹了一口气,自回房间继续打坐调理伤势。
紫离先带秋思远来到山后菜园之中,菜园不大,只有两三分地,种的全部都是白菜,几只鸡在地上寻找吃食。
秋思远愕然,这就是“一些青菜?”明明只有一种好吧?摘了六七颗,放入紫离准备好的木桶之中。
又来到储存兽肉的一个小山洞,紫离所居之地已离猎狼山山顶不远,有一千三百多丈高,气温本来就很低,母女俩又在冬季搬运大量冰雪放在里面,用来储存兽肉再好不过。
兽肉倒是不少,野狍子、野麂子、野鹿等等,铁背胡狼最多,秋思远取了两条野麂子腿,提在手中。
紫离说:“如果还要鱼虾,只能到阵法之外不远的深潭去了。”
秋思远说:“那最好不过。”
两人先回到厨房,将白菜、野麂子肉放好,紫离从炉灶之中掏出一些草灰,涂在脸上,看着秋思远一脸干净,想了想,也涂抹了一点在他的脸上,涂抹之时,两人脸上都是一红。
紫离解释说:“母亲说过,出阵法前一定要抹上草灰!”
秋思远无语,心想:那是因为你容颜绝美,为了安全,必须涂抹草灰加以遮掩,干嘛给我也搽上啊?我又不是女子!
但紫离两只手指涂抹之时,脸上感觉格外舒服,也就没有躲避。